苏洛走出营帐,果然看见王树和张图跪在地上。两个人看见苏洛走出来也是面色一喜,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马上就要受到惩罚而有半点不满。
苏洛走到二人面前,道,“我不会罚你们的,你们起来吧!”
“可是我伤了您,我该死啊”张图竟满脸自责。
“如果今天换成是别人,你们又当如何?”
“您不一样啊”王树解释道,“若非没有您提出的新政令,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家了,有了您的提议,我们回家的日子指日可待,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呀!”
“我只说过让皇上规定下每年交的粮草,交够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没提过跟你们回家有关的条令呀!”苏洛奇道,“我对军队的事情知之甚少,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这放你们回家,是谁说的呀?”
“反正都是一条政令下来的,纵然不是您说的,那这新政令也足够我们过上好日子了,我们还是感谢您。”两个人对着苏洛拜了三拜。
苏洛惊到,“呃,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农大夫谦虚,有您这样的好官,是我们的福气。”
“是啊是啊,幸亏当时徐杰拦了我们。”
“咳咳咳,我是好官,我承认了,但是,你们没必要这么夸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得到别人的认可,苏洛心里自然是很高兴,不免跟两个人多聊几句,也就熟络起来。
“如果你们真觉得愧疚,就好好跟着子轩做事,报效国家,比什么不强?”
张图和王树觉得在理,皆道,“农大夫说的极是,吾等遵命。”
这下子没事了,苏洛摆摆手道,“好了,这件事都解决了,我也没什么大事,你们先去忙吧!”
回到营帐,苏洛笑道,“子轩,他们两个虽然误伤了我,但终究是职责所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觉得这两个人心思也不坏,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你都不计较了,我还计较作甚!”
“我觉得吧,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把他们两个提到你身边来,他们受了此恩,定然不会辜负你的。”
齐子轩本来也有此意,只是没想到苏洛先提出来了,就顺着他的话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是不会辜负你的。”
“吃饭吧,我饿了。”苏洛早上就吃了一丢丢,然后南兮就来倒胃口了,想想也是不划算,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饿着自己。
这一顿午饭吃的极为丰盛,猪蹄肘子都上来了,看的齐子轩啧啧称奇。
“子轩,你们这里的伙食都这么好么?”
“怎么会?”齐子轩心道,还不是你农大夫太深入人心了,整个军营除了最信服他们的老大哥楚瑾瑜,这排名第二的就是苏洛了。
“难道是因为快过年了?”
“还不是因为你来了?”齐子轩夹起一块肘子放到苏洛的碗里,“这可是他们过年才能吃上的,平均下来也就是一人这么多,现在给你一个人就这么大一个,肯定不是厨子的主意。”
“所以,你是说?”苏洛明白了,肯定是那巡逻的小分队,他们把自己过年的时候要吃的肘子拿来孝敬自己了。
苏洛抬头,看见门帘微微翘起,还有一个残影一闪而逝,顿时明了,“去去去,你不许吃,都是给我的。”
“他们在这里没有月例,军粮就是他们的口粮,有米吃米,没米喝汤,能吃上一块肉,就很幸福了。”
“怎么会这样?”
“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征来的,月例抵粮,并不过分,你的那个政令,只要家人多辛苦几年,攒好的钱粮把他们赎回去,他们就算是真正的解脱了。”
苏洛吃着肘子,味同嚼蜡。他从未想过,军队里还有这么苦的人,总觉得要为他们做点什么才好,不然,他们口口声声叫自己农大夫,还那么敬重自己,万万不能辜负了他们呀。
“如果他们老了呢?如果他们没有家人了呢?”
“没有家人的老兵,好的就押送粮草,在军营的后勤,不好的就去修缮军队做苦力了,比如行宫,官道等等,直到他们死,最后丢到乱葬岗,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苏洛莫名有点心疼,这群可怜人一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呀,“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还真的是要感谢这个人了。”
“其实你也不用谢,因为”
苏洛以为齐子轩想说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连夸他的话都想好了,却不想他说,“这是楚王世子想出来的,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这件事是我向皇上上的奏章,世子加了把火,最后,所有的人都以为是你的喽。”
“唉,平白承受你们这么多的恩情,改天好好谢谢世子才好。”
“可别,”看齐子轩的表情甚是惊悚,“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现在多了你,世子知道了肯定会罚我的。”
苏洛感慨道,“啧啧啧,别看他这么个冰山脸,还那么讨厌,想不到还有这般体恤百姓的情怀。”
“对呀,所以说,他是战神,为军营里想的就多一点,这样为人着想的上位者,真的不多了。”
苏洛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我跟你讲,我觉得吧,楚瑾瑜喜欢慕容扬哦!”
“怎么可能?世子何等尊贵,他”
“那慕容扬出身也不低呀,况且丞相不站位”苏洛的声音戛然而止,是的,他没有办法忘记那天楚天野到家里去的那件事。
齐子轩当然知道苏洛在想什么,是时候开导他一下了,“苏洛,站位这件事是不可避免的,如今很多皇子都长大了,他们肯定想有自己的事业,都想得到皇上的认可。”
“你看那丞相现在没有立场,他也不会一直没有支持的人的,那慕容扬,早晚会嫁到天家。”
“倘若真如你所说,世子喜欢她,那对丞相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齐子轩很少跟苏洛说帝京的形势,故而,那些帝京下的阴谋,苏洛半点都未沾染,很多时候,苏洛以为的原则,其实才是最为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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