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寒庐。
皓月高悬夜空,北斗七星闪烁不断。耳畔时不时有异兽的呼啸声掠过,仿佛是在挑衅。朝霞而出,夜深方归,这一个来回就已过去一天时间。
几道黑影穿梭在丛林之中,所过之处发出‘咻咻’的破风声,他们脚步匆忙,来不及停下歇息。
很是急切,准确来说是李悦很心急。
如今祁连草已到手,任务完成,而且是八人同去同归,这下,许老头没话可说了吧!
想着想着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终于,穿过毒雾。
偏北方的茅草屋内,亮着微弱灯火,点缀在黑夜之中如明灯引路,仿佛是在向迷途之人呼唤,催促着快快前去。
‘嘭!’
李悦再次推开那摇摇欲坠的木门,猛地用力一推甩过一道弧线重重的撞在墙上,晃晃悠悠险些砸下。这一年来它可没少受折磨,本来还挺稳固,如今却成了这残破不堪样子。
“许老头,任务我已经办妥!”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木盒道:“你要的祁连草就在这黑玉盒之中,若是不信大可看一眼,别到时又耍赖。”
“不必了,放桌上吧!”许贤淡然道,苍老的声音宛如灵钟抨击着脑海,冷冷无情。
李悦眉头一拧,看向许贤。只见其优哉游哉的躺在竹席上,透过撑开的窗户,注视着夜空,百无聊赖,安静的让人有些意外。
“那,我可以下山了?”李悦压低声音问道。
“可以!”许贤点头,随即又提醒道:“下山后你不得向他人提及赤霄门,也不可让别人知晓你是我徒弟!此后你所做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是生是死,入魔化妖,全凭你自己的造化!”
“这是自然!”李悦点头。
修仙门派中的弟子下山若为私事或是历练,是不能自报师门的,除非是宗门任务。像许贤在顺承郡治病救人就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以一个老医师的形象被世人所知。
李悦对着许贤躬身一拜,随即便迫不及待朝门外走去,恰碰见肖安石等人正赶来。
“李兄,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肖安石迎了上去打着招呼。
“下山!”
“....?”七人一愣。
随即李悦身影一闪,遁入黑夜之中。
“李悦师兄这就下山去了?”姜兰回过神来,虽早有此猜测,却依旧有些意外。
“或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吧!”朱珊应了一声接上。
“真是羡慕啊!”
“小声点,许长老可还在呢!”
“糟,忘记这茬了!”
不知不觉间就已跨入了茅屋内。
“许长老好!”
七人齐刷刷的看向许贤,满怀期待。
“嗯!任务单就放在桌上,你们自己拿到外门管事处领取对应的积分吧!”许贤说道。
肖安石目光朝桌子上撇去,还真有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宽一尺,长约一尺半。
“谢长老,弟子们这就告退,不再叨扰!”肖安石激动道,伸手抓住羊皮纸,朝身后几人一招,陆陆续续的走出房门,顺便关上。
以后的路可就靠你自己走了,切莫迷失了本心啊!许贤喃喃自语,心事重重。
........
大荒山其实挺大,连绵千里,极限之下直到次日傍晚才到边缘,几户人家正升起了青烟。李悦可顾不上吃饭,只是取出腰间水壶饮了口,辨了下清河郡所在方向,便又急忙赶路。
三天后......
离州,清河郡。
城北郊外茶楼,李悦坐下,喊到。
“王掌柜,来壶莲茶!”
“好勒,来....”王掌柜抬头看去,一惊:“李...李悦公子?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对了王掌柜,我离开这段时间清河郡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李悦自然问道,一年未见略显惊讶也是正常反应。
“唉~”王掌柜却是轻叹一声:“李公子,实不相瞒,李府....没了!”
没了?此话犹如晴天霹雳,李悦只觉后脑一沉,似被人打了一棍,幽幽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了?”
“这...小人可不敢说!”王掌柜退了半步,右手掌连捂住嘴巴,想要抽身离去。
李悦突然抽出随身佩剑,一挥便削去桌子一角,声音一冷喝道:“说!”
“额.....”王掌柜一个哆嗦吓出了一身冷汗,只得老实交代:“听说半年前的一天夜里,不知哪来了一伙人,个个身着血色衣服,将李府围得滴水不漏,进去就是一顿砍杀,事后又点了一把火将李府烧尽,次日官差查验尸骨,李府上下五十二人无一幸免!据说...咦?人呢?”
待王掌柜回头一看时,李悦此刻早踩着踏空步,来到了李府上空,印入眼帘的尽是焦黑、残破之像,哪还有半点李府大院模样。
“是谁?啊~到底是谁!”李悦仰天咆哮而出,泪水模糊了双眼,血丝爬满眼白,甚至心跳声都在那一瞬戛然而止。
“杀!杀杀杀.....”
此刻的李悦,已然无比的陌生,眼中除了杀戮就是报仇的想法,周身渗人的杀气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背后现出一重青面獠牙的巨大虚影,街道上来往人群见了纷纷迅速逃窜离去。
“疯了!李悦疯了!”一男子从闹市飞奔而过,口中囔囔个不停。
“那气息太可怕了,宛如亡灵降世。”又一白发老者杵着拐杖迅速远离。
“别拦我,我要出城躲一躲!”一中年男子挣脱好友的拉扯,想要朝城外跑去。
“该不会变成见人就杀的魔头吧!”
“嘶~你可别吓我!”
“难说!任谁遭了那事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何况是极具孝心的李家公子!”
“唉!清河郡又要不得安宁了!”
街道、茶馆、庭院.....处处都在议论着这事,更是有不少人早早收拾了行囊准备出城逃难。
.......
清河郡,郡守府。
“大人,李悦入魔了!”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急匆匆跑进府衙。
“什么!”杜明尘手中的竹简一个没拿稳掉落地上:“李悦回来了?”
“回来了!”老者点头:“卯时一刻就回来了。”
“坏了,他定然是知晓李府之事。不行,我得去向他解释清楚,要不然清河郡又要遭罪了!”杜明尘来回踱步,最终拎起乌纱帽便朝外走去。
“大人,他已入魔,劝不住的。何不将真相告诉他,借此祸水东引,没准你我、甚至清河郡都能免遭此祸!”老者拦在门前,态度强硬。
“你是说,将血手帮....”
“没错,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旦李悦情绪失控,最先承受伤害的可是清河郡百姓啊!”
“可李悦毕竟帮过我们,如此这般岂不是忘恩负义,将他推向火坑之中。”
“大人,清河郡可有数十万百姓,你忍心看着他们成为仇恨的牺牲品吗?何况,李悦如今回来必然学有所成,与血手帮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这....也罢,只得如此了!”
在大义面前,杜明尘终究还是昧着良心,应了下来。血手帮,他惹不起,可是眼前的李悦,更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
在前往李府的路上,空无一人,偌大的街道宛如鬼市,令人不寒而栗。
“大....大人!我家中还有老母要奉养,先行告退了!”身后一府兵见状立刻往回跑去。
“大人,我家中还有小孩....”
“大人,我伤口突然不太舒服...”
.....
不稍片刻,身后十余个府兵具皆跑没了影,空落落的街道如今只剩下杜明尘一人。
“唉~吾也害怕!可该当何?”
杜明尘整了整衣衫,唯有抹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