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乖巧的样子让李桃的心被揉了一下,虽然母亲交代过让自己今日千万不能够做错事说错话,只紧紧的跟在她身边便好了,但是好像也没有说不能让这个小妹妹摸自己身上的花朵,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性儿,看到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可爱孩子提出自己能够满足她的要求,便想要迫不及待的满足她,她的声音柔软而充满了宠溺,对着悠然说道“当然可以了,你可以摸摸她,你的小手那么小那么软,不会碰坏了她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回去求母亲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衣衫好不好?”
悠然狠狠的点了点头,手指轻轻的触碰着那个鸢尾花,生怕将她碰坏了一般,脸上满足的笑容让沐垚觉得好像这一幕触碰了她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也就没有阻止,沐垚没有阻止,絮漓便知道了沐垚的心意,遂看着悠然笑道“这花儿好看么?悠然很喜欢的样子呢,后宫里头的真花儿也没见你这样的爱不释手啊!”抚摸过鸢尾花的小悠然,很是心满意足的扯着絮漓的一根手指,笑道“姐姐,这鸢尾花真是好看呢,悠然很是喜欢。”说罢又闪烁着两只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沐垚,怯生生的说道“母后,悠然可以要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么?姐姐的衣服,悠然很是喜欢。”
沐垚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悠然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目光扫过李桃旁边的章氏,只见章氏并没有任何的厌烦,但是也没有任何的荣耀之感,毕竟公主喜欢民妇做的东西,做东西的人脸上总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骄傲的神色的,可是章氏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脸上还是那样淡然且充满了温柔的笑容,看着悠然的时候好像再看着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一样。沐垚心里对这个章氏更为满意了,对着悠然笑着说道“母后答允了,不过前提是你要对做衣服的人求得到才行。”
小悠然得到沐垚的首肯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两分,走到章氏的跟前,拉着她的衣服袖子,说道“那悠然能不能请求婶婶给悠然也做一件和这位小姐姐一模一样的衣服呢?”章氏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听到悠然这样说,脸上更是显露出了柔情,笑着说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做衣裳需要时间,容臣妇准备半个月左右,然后给公主做一件喜欢的衣衫好么?”
悠然退后了两步,鞠了个躬,说道“如此便多谢婶婶了。”章氏看到悠然如此举动,有些惶然,连忙站起了身子,对悠然说道“公主乃金贵之躯,万万不能如此,如此便折煞臣妇了。”絮漓却在一旁拉过悠然,她知道自己的母后很是喜欢这个章氏,而自己对这个章氏也是充满了好感的,所以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减退,而是更加深重了两分,拉着悠然的手,对着章氏笑道“李夫人不必如此,母后一直都教导悠然要懂礼,守礼,她虽然是公主,但到底是个孩子,辈分低一辈,何况还求着您给做衣裳,您受她这一礼也是应该的。”
章氏微微颔首,心里头也觉得暖暖的,虽然自己的夫君不说,但是最近几日他回到府内的表情便告诉了自己他在朝堂上并不顺遂,昨日听闻皇后娘娘要摆宴席宴请他们母女,她也着实慌乱了一阵子,可是自己的夫君却说皇后娘娘是个手段高明的人,可是心境却是明朗的,只要按着规矩不出错漏,想来娘娘也不会怪罪。
她对着沐垚说道“皇后娘娘将公主和皇子教导的如此明理,也算是臣民之福了。”她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包含着满满的诚意,沐垚听了心头微微一动,对着她笑着说道“本宫自幼无父无母,在宫里头生活多年,后来又嫁给了皇上便出了宫,在宫外也是见过了很多好人与坏人,所以对孩子的教导上便让他们能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受的别人恩惠自然是要感谢的。”
白氏和她的女儿感觉到自己被晾了那么久,心里头十分的不愉快,又听到悠然公主很喜欢章氏衣衫的话更是觉得一阵气闷。她的女儿对着悠然招了招手,拔下了头上的一根朱钗,说道“公主可喜欢臣女头上的钗子?这也是宫外特有的,如果公主喜欢,那臣女便去求匠人做一只送给公主,如何?”
她的声音故意放的很低,好像是一副讨好小孩子的模样,可是悠然远远地看了一眼,说道“我从来都不戴朱钗的,那东西又重又扎人,我不喜欢。”本来是想要讨好的,可是如今却遭到了嫌弃,白氏心里头更是觉得不快,在座位下头扯了扯自己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节外生枝。
林冰玉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却别过了眼睛,装作没有在意的样子,对着絮漓说道“对了,今日过来赴宴的时候晴儿还对本宫说想念絮漓姐姐了呢,公主等到待会儿回去的时候顺路过去本宫的宫里头吧。”絮漓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说道“我这儿也有一些准备给晴儿的东西呢,待会儿便派人将东西送过去。”
两个人先聊着,假装没有看到白氏的窘态,而撒一凌却根本不愿意给她这个脱身的机会,对着白氏的女儿说道“宫里头这些金银玉器都十分多了,公主更是对自己做的轻巧玩意儿更感兴趣的。就像本宫的沛儿,也是一样的。”白氏的女儿脸上更是红的可以滴出水来,她暗地里瞥了撇嘴,在她的眼里头,撒一凌虽然是皇贵妃,可是到底是个妾室,就跟自己家里头那些妾室没什么两样,妾室都是贱皮子,生出来的孩子也都是庶出罢了,如果不是皇家,哪里就能够金贵了,听说悠然也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而是一个不得皇上宠爱的宫妃所生的,生了之后好像就被驱逐出宫了,悠然因为跟小皇子是一日生的,所以才养到了皇后娘娘膝下。如今看来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上头的人,喜欢的东西也是那些低贱的,随之看向悠然的眼神也充满了怨恨。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沐垚的眼睛里头,而她心里头的活动,好像也随着她的表情落在沐垚的心里头,沐垚却假意不知,笑着岔开了话题,问道“听闻童家的千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是否有了婆家啊?”白氏还沉浸在刚刚自己女儿说错了话被皇贵妃娘娘抢白的忐忑不安之中,可是沐垚却偏偏如同没事人似的,竟突然间提起了自己女儿的亲事,微微一愣才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因为在国丧之期,小女便没有成婚,也没有考虑这件事情,夫君说等到国丧之期过来再请求皇上指婚的。”
童秉承官拜左丞相,虽然官职与右丞相一样,都是正一品的大员,深得皇上的器重,但是左右自然是分的出高下的,所以童秉承自认为是官职比李堂高的,身份也比他尊贵,他只是个自己考中的,并没有任何的家世支撑,但是自己则不同了,无论是自己的家世,还是妻子白氏的家世,都是可以用得上的,自己的儿女自然也应该得到皇上的赐婚,这门亲事也才尊贵,只不过皇上因为在太后娘娘的丧期,自己都未曾纳妃入宫,如何能够在这个当口提出自己女儿的亲事呢,所以他女儿已经十八岁了还没有许配人家。不过他也并不担心,有了这些保证,求着皇上得个诰命夫人的名头再嫁,岂不是要尊贵更多了?
沐垚幽幽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氏的女儿,绽开了笑容,可是那笑容却根本没有抵达眼底,说道“良渚明年也便要成婚了,只要心里头有祖母的话便可以了,皇上肯定也不忍心会让你们的女儿搁置在家里头,等到皇上回宫,本宫便自然会替左丞相求亲,左丞相官拜丞相,按照身份很难够有匹配的上的,所以本宫与皇上好好的斟酌斟酌,定然不会让你们家的女儿受了委屈。”
听到沐垚这番肯定的言论,白氏立刻便觉得心里有靠,带着女儿跪在地上,叩头谢道“臣妇(臣女)多谢皇后娘娘顾念。”一餐晚宴,他们各自都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白氏很是高兴,而章氏则觉得心里头很是温暖,两个人所求不同,自然感慨便是不同。
撒一凌跟着沐垚回到景合宫中去,林冰玉本来也想去的,可是惦念着宇文晴在她的宫里头,最近梁忆菡跟随皇上出行,原本养育在她宫里头的宇文晴便没有人照顾了,沐垚本就想着等到过一段日子便想个法子将宇文晴从梁忆菡那儿夺过来给林冰玉抚养的,没想到这么快机会便来了,而且是梁忆菡自己送给沐垚的机会,如此,哪里能够不接着。她本就听说梁忆菡并非是真心喜欢落日夕的孩子的,也对,落日夕本就是她设计陷害而死的,每日里头看着落日夕的女儿,心里头定然发慌,好像自从宇文晴去了梁忆菡的宫里头,孩子一哭闹她便让乳母将孩子抱出去,不管外头是天寒地冻还是烈日当头。可是这些事情梁忆菡又从来不在宇文翼面前显露,所以宇文翼就算是听闻了也只当别人是嫉妒梁忆菡的得宠罢了,没有在意。
梁忆菡这样的人,如何能够配得上孩子纯良的天性呢,再可爱的孩子放到她的手里头时日久了便也学坏了,宫里头出现这样的妃嫔沐垚就算是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但是她绝对不允许宫里头有这样的孩子出现。林冰玉的为人沐垚最是信得过的,是个好心性儿的,更是个好相处的,人很善良,对孩子一定会十分的好,并非是因为自己与林冰玉的关系更好才这样说。从她入宫以来的种种表现也不难看出来,林冰玉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果然沐垚的眼光也没错,自从林冰玉抚养了宇文晴,这才四五天的功夫罢了,宇文晴便好像哭闹的也少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宫里头也渐渐的多了传言,说当初小公主哭闹就是因为在宁贵嫔那里遭受了虐待,根本不是因为小公主天哭。当然后头的这些话虽然是真的,但也是由着撒一凌的口传出去的,她一向都是沐垚最有力的支持者,只要是帮着沐垚搬到梁忆菡的事情,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做。这么做,沐垚当然也是默许的,并非是因为别的,还是因为宇文翼带着梁忆菡回来的话,以防止梁忆菡夺回孩子。
梁忆菡手底下的雅贵人刚刚失去了孩子,不得宇文翼的欢心了,而静常在本就是个傻的,位分又低,即便是想闹出什么也是没有这个本事的了。
宴请之后的十日左右,章氏便带着小女儿前来向沐垚请安了,他们这次换上了粉蓝色的衣衫,看那样子也是自己绣出来的花样,只不过还是鸢尾花。沐垚看着他们虽然朴素但是也不失礼仪的样子,心里头十分的欣慰,该是一家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做得到官拜右丞相还如此简朴啊。
悠然一见到李桃过来,便跑到了景合宫的正殿,一脸惊喜的看着李桃,上来便唤了一声“姐姐,你过来了。”章氏看着两个孩子拉在一起的手,笑着对沐垚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回去的这几天,桃儿便一直都叫着想来见公主的,所以臣妇无法,此次前来便带着她一同过来了。”
李桃给沐垚请过安之后,便被悠然拉着站在了侧殿,不知道两个人在小声说着什么,可是笑声却此起彼伏的传来,沐垚宠溺的看着他们两个,对着章氏说道“本宫知道,你将女儿养育的很好。不过你与右丞相两个人还年轻,怎么没想过再要一个儿子呢?右丞相如今已经是丞相了,家里头到底也是有些家业的,将来也要有人继承才是啊。”沐垚的这话原本则是试探,而却勾起了章氏的伤心事,她的神色稍微的黯淡了两分,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得勉强起来。
抿了抿唇,问着沐垚,说道“皇后娘娘,是想为夫君择一位能够与夫君相配的女子么?如果是的话,那臣妇是愿意成全的。一切但凭皇后娘娘做主。”说罢更是跪在了地上,叩了个头,脸色虽然不好,但是满满的全都是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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