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城拨开作鸟兽散的众人,冲到了最前头,钰凌是此次护送夏至车马队的,此时看到了钰城也赶忙奔到了钰城的身边,面上全是焦急的神色,对钰城说道“刚刚有一个人射中了白振黎。”钰城听到这话脚步更快了一些,紧紧跟在钰城身后的沐垚听到这话脑子嗡嗡作响,心口也跳的厉害,对她身边的冬至说道“快去看看夏至如何了。”冬至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这话忙奔着夏至已经跌落在地上的轿子处奔去。
荃儿三步并作两步的拉着沐垚冲到了白振黎的白马前,只见白振黎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左肩上正插着一支利箭,口中已经冒出了鲜血,沐垚忙将手中的帕子捂在他的伤口处,对着宇文淑说道“快去,快去叫江昱豪过来。”宇文淑听到之后就要向着自己家里冲去,又被沐垚拦住了,她忽然间想到江昱豪此刻应该还在太医院里,此时过来可能就来不及了,问着“你知道林深的医馆在哪里么?”荃儿此刻拉住了宇文淑,说道“我知道,我现在就过去,把他叫过来。”沐垚怕荃儿再出什么事情,对着钰凌说道“你护送安国夫人过去。”
钰城看到白振黎之后,巡查了一圈四周,想要找出射箭之人,却发现周围的人已经跑得没影了,想必那射箭的人也随着众人的脚步早就已经逃走了,更是恼怒,向着沐垚请罪道“臣无能。”沐垚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快将他扶进屋子里头去。轻一点,不要碰到了伤口。”
此时,夏至也在冬至与墨荷的搀扶下跑了过来,她头上的流苏早就已经凌乱了,她看着白振黎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心中大惊失色,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头饰,跪坐在白振黎的身侧,问道“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啊?”白振黎看着夏至,眼神中含着柔情,看那样子是想要回答没事,却根本说不出话,刚一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沐垚仔细的看了一眼那鲜血的颜色,心沉得更是厉害,看来那利箭并非是普通的利箭,恐怕箭头上还被抹了毒药,这是要下了狠心置他于死地,登时眼睛都红了,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此时白振黎府中的人也赶了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慌了神,宇文淑此时指挥着众人,让他们先将白振黎挪了进去,又对钰城说道“快入宫去禀告皇上,追查凶手的踪迹。”钰城是奉命来保护沐垚的,此刻凶手不知道是谁,在何处,生怕他再杀回来对沐垚不利,听到宇文淑的命令也不敢随便的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为难的说道“等到安国公府的人过来臣再去禀告皇上可好?皇后娘娘这边没有人保护着,臣实在是不放心啊。”宇文淑拍了一下额头,说道“是我考虑不周。”随后便让白振黎府中的管家前去安国公府禀告。
盛萧然府中的人来的倒是快,可是到底盛萧然还在宫里,什么忙也帮不上,沐垚看着围着越来越多的人,心中更是烦躁,说道“快去迎一迎林深,看他到底什么时候到。”白振黎已经昏迷了过去,夏至跪在一旁一直用手握住他的手,眼睛也一直盯着他,却没有一滴眼泪,只不过面上的表情甚是可怕,不仅仅是苍白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流露出来的愤恨,这在夏至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沐垚拍了拍她的肩膀刚想要劝上几句,就听见外头荃儿的声音响了起来,说道“林深过来了。快,都闪开。”众人听到她的声音忙着让出了一条道路,让她与林深走了进来。夏至听到这话也站了起来,一个不小心竟然有些要栽倒,沐垚赶忙扶住了她,对林深说道“劳烦你了,箭头上有毒。”
林深点了点头,脸色阴沉的拿起了药箱里头的银针,看了一眼白振黎的伤势,又替他了脉,说道“果然中了毒,先给他施针,让毒血不要再在身体里头来回的游走了。”说罢看向了冬至,说道“去准备热水和热帕子。”冬至忙赶着去了。只见林深在白振黎的伤口周围扎了一圈的针,这些针落到白振黎的身上,同样也落在了夏至的心里,白振黎在施针之后悠悠转醒,又一下子抽搐了起来,随即吐出了一口黑血。林深此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用冬至准备的热帕子敷在了白振黎的伤口周围,对他说道“我现在要为你拔箭了,你要忍着点才好。”夏至听到这话,扑到了白振黎的身边,握住了他的右手,对他说道“我就在你身边,如果疼的话你就喊出来。”
白振黎费尽力气看了一眼夏至,嘴角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可是偏偏一动血便流的更多,林深按住了他,说道“别动,你要提住一口气才行。”白振黎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林深拿出了一把刀,用火烤了烤按在了他的伤口上,接着一瞬间便将利箭拔了出来,顺带着将他伤口周围已经发黑的皮肉都剜了下来,宇文淑在一旁看着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身体有些晃动,只好抓住站在她身侧的沐垚才保持住身体的平衡。沐垚的嘴唇也被咬出了血痕,手心里头都是冷汗,恨意更深了一层。
看着林深向着白振黎的伤口上洒了一层白色粉末,然而那粉末瞬间便被血染的黑红,心中更是没有底,却也不敢在此刻询问。林深用刀将那被染了颜色的药粉刮掉又立马洒上了一层。他转头看向沐垚,说道“劳烦娘娘将我药箱里头的黑色锦盒拿过来。”沐垚听到之后连忙跑了过去,用力甩了甩手,止住颤抖之后才拿出了锦盒递给了林深。林深从锦盒里头拿出了一颗药丸塞在了白振黎的口中,说道“咽下去。”
白振黎的表情极其的痛苦,却也不敢不听话,咽下去之后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吐出了一口血,沐垚站在一侧看到,那血的颜色好像比刚刚的要红了一些,却也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好兆头,心中的焦急也没有减少半分。自从林深进来之后,钰凌便又被荃儿吩咐着进宫里去禀告,如今盛萧然得到了消息先一步赶到了白振黎的府中,闻着满屋子的血腥之气,胸口的气闷更甚,拉过荃儿问道“如何了?”
荃儿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知道,我也不敢前去问,还是不要打扰林深了吧。”盛萧然向里头张望了一下,叹了口气,点点头,拉住荃儿冰冷的手,说道“希望林深能够救得了他。”又过了一阵子,江昱豪也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对沐垚说道“皇上已经知道了,派微臣过来帮忙。”
沐垚忙点头,说道“劳烦你了,看看林深那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冬至一直盯着夏至,此刻眼泪都流了出来,冲到钰城的怀里,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钰城也是一脸的担忧,摸了摸冬至的头发,却什么劝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晌午,林深不知道洒了多少遍的药粉,才终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沐垚说道“如今已经能够稳得住,娘娘可以暂时放心了。”沐垚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跌坐在了椅子上,夏至听到这话,也一个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眼泪便如同发了洪水一般再也忍受不住的落了下来。
看着她的样子,冬至甚是心疼,跑到她跟前抱着她一同哭了起来。墨荷站在一旁,扶住了沐垚,对她低声说道“奴婢已经刚刚嘱咐过钰凌了,将今日到场的所有宾客都排查一遍,看看能不能寻到凶手的线索。”沐垚吁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恩,找到那个人我一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夏至的婚礼就这样被毁了,本来是喜事,如今却闹得悲悲戚戚的,沐垚想起来便觉得心中郁结,可是接连半个月过去了也没有凶手的一点下落,不过好在林深与江昱豪每日里都守在白振黎的身边,毒解了之后,只剩下安静的养着,不过按照他的伤势,三个月之内恐怕是下不了床了,一年之内都没有办法再回到禁军里头去。
所以景合宫里的气氛一直都非常的不好,宇文翼每次过来看着沐垚紧皱着的眉头也很是不安,只能让钰城与钰凌加紧去查办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撒一凌的身孕已经快要四个月了,本来自己的孩子被怀疑为天煞孤星心中便觉得不愉,如今又出了夏至这档子事儿,也是愁的要命,竟然吐得很是厉害,连饭都吃不进去。
珍嫔林冰玉两头跑着,也甚是疲累,所以陪伴宇文翼的事情便更多的时候落在了梁忆菡的身上,她现在可谓是宫里最最得宠的人了,虽然未曾飞扬跋扈,但是却也很少劝着宇文翼雨露均沾,闹得阖宫里的其他妃子都颇有微词。
沐垚听着林冰玉对自己所说的话,眉头深锁,说道“看来我这些日子全心放在夏至与白振黎身上,宫里的事情过问的少,便有些人按耐不住了。”林冰玉也很是担忧,点点头小心的劝说道“嫔妾觉得,皇后娘娘还是更应该将心思放到皇上身上才是。皇上过来的时候娘娘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想必带着皇上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了。”林冰玉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小了,拿着眼睛觑着沐垚,生怕她因为自己所说的话更是生气。
没想到墨荷站在一旁递了一盏浓茶给沐垚说道“奴婢也觉得珍嫔娘娘所说的话有道理,皇上昨天过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好了,时间久了皇上可能会多心,以为是因为他的不上心娘娘才生气的呢。”沐垚接过那盏茶,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的心思全然都不在皇上身上,一心都是担忧着夏至,我也生怕凶手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该如何是好?”
珍嫔抿了抿嘴唇,忐忑的说着“嫔妾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沐垚睨了她一眼,说道“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在我这儿还有什么犹豫的。”林冰玉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嫔妾觉得这人未必是冲着夏至与白振黎去的。”沐垚听到这话,挑了挑眉,问道“你是觉得这个人是冲着我来的?”
其实沐垚也想过这个理由,但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何况得罪了人也完全可以冲着她去,何苦去为难夏至与白振黎呢?林冰玉接着说道“白振黎不过就是禁军中的百夫长,嫔妾也听说他从来不与人交恶,而且夏至的性子娘娘也知道,也是个稳妥的,就算是得罪了谁,也不至于想要在这大婚的时候搅事情啊。”
林冰玉走了之后,沐垚一直在思索着她的话,连絮漓写的字都没有兴趣去看,絮漓歪着头看向沐垚,她知道沐垚最近很是烦闷,连泽儿与悠然都照看的很少,走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说道“母后千万不要因为夏至的事情而烦闷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婚礼虽然被搅和了,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还是平安的不是吗?絮漓不想看到母后每日因为这件事情而烦闷。而且珍嫔娘娘的话,儿臣也听说了,所以儿臣觉得这件事情不如在后宫里头暗中查找一些线索,兴许能够查得到。”
沐垚一脸诧异的看着絮漓,她没有想到絮漓对这件事情竟然已经有自己的见解了,竟然像是个大孩子一样,遂问着她“你也觉得这件事情的根源是在后宫里头吗?”絮漓微微点头,说道“有些人未必就真的有什么目的,更多的是为了给母后添堵才做的。”沐垚听到这话忽然间恍然,抱着絮漓亲了又亲,说道“我的絮漓真的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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