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不是很大,不过一百多步的距离,沐垚便从前院儿走进了宇文晋所在的内殿,殿内用了暗色的纸将所有的窗户都封住了,透着阳光能看得清漂浮的灰尘,灰尘中只有宇文晋一人,沐垚前脚踏进来,后脚便有人关上了门,只留下他们两个,沐垚看着他,他的面目虽然在眼前却并不清明,或许他已经逐渐从自己心底消失的缘故吧。宇文晋承认此时的自己过于卑劣,拿着宇文翼与盛萧然几人的性命来威胁沐垚来见自己,可是她来了,自己的心却并不如往日见她那般高兴,她竟然如此不忍心让宇文翼受苦,他叹了口气,宽慰着自己,那又如何,她到底还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一定要如此么?”沐垚率先开了口,她没有时间与他继续耗下去,身后有人在等着自己,淑儿在等着江昱豪,她与孩子还命悬一线,如何等得。
宇文晋走上前来想要拉着她的手,却犹豫着,到最终也没敢探出去,用着无比哀伤的眼神看着沐垚“垚儿,你一定要对我如此这般冷漠么?”沐垚闻言忍不住笑了,但那笑容中带着嘲讽,说道“不然你觉得我会如何对你?”
“那十年的情谊被你视为草芥了对么?”宇文晋的声音在沐垚的话音刚落下便骤然大了起来,他是愤怒的,他最近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一看到她的笑不是对着自己就无比的难过,一看到她看向自己的神情就无比的怨恨,在朝政之后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她,梦中见到的依然是她,而她呢?她怎么敢就此将自己放下,将喜欢了十年的人放下?
“情谊?如今端王要来与我说情谊么?别忘了,率先丢下我的那个人是你。”沐垚的脚逐渐变得沉重起来,眼前的那张脸自己是多么的熟悉,两个人还曾是情窦初开的少年,诵读的每一句诗中仿佛都能看到对方的影子,花中有他,镜中有他,满世界都是他,可是结果如何呢?如今看来当初的所谓情谊是多么的可笑。
宇文晋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握住她的双肩,注视着她的眼睛,说着“我曾给你写过信,让你等我,让你等我几年,等我夺得了太子之位,等我坐上了皇帝,我便会让你成为我的皇后,可你呢?啊?到底是谁辜负了谁?”沐垚好像被一阵雷击中了一般,信?什么信?眼中满满的震惊,还未曾反应过来,就感觉唇间多了一抹冷冽,她急忙推开了宇文晋,用帕子狠狠的擦拭了自己的嘴唇,挣脱了他的双手,走的远远地。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想要从记忆中翻找出宇文晋所说的那封信,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找不到。
被她推开的宇文晋的眼中升起了一团火焰,他不能相信,沐垚竟然不让自己靠近,可是他如何能够放过这个机会,能够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拒绝自己,他追随着沐垚的脚步,将她逼到一个角落里,逼迫着她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沐垚一时间有些慌乱了,她承认自己的心茫然了,嘶哑着嗓子说道“信?我从未收到过你的信。你回来的那天便求娶了孙怡然,你在骗我对不对,到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她忍住自己已经开始哽咽的嗓音,喃喃道“就算是信又如何,就算是有又如何,你到底还是娶了别人。”
宇文晋看着她眼中溢满的泪水,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她,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她温热的体温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自己,自己将她,将最爱的那个人,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抱在了怀里,这种感觉怎么能够不幸福。“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没有收到,我竟然还怪你爱上了宇文翼,对不起垚儿。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再也不会放你走。”
一听到宇文翼三个字,沐垚缓过神来,对啊,自己已经有了宇文翼,无论有没有那封信,自己现在的丈夫是宇文翼,他对自己无比的好,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自己的面前,谁对自己才是更爱的,她应该清楚。她不应该贪恋一个旧时的怀抱,想到此处她急忙伸手推开了他,将眼中的泪水咽了回去。抿了抿唇说着“你说的没错,我已经爱上了宇文翼,他是我的良人。所以前尘往事我不想再牵扯,你我二人早就没有了瓜葛。”
“垚儿··”宇文晋震惊的看着她突变的神色,心逐渐的冷却了下去,沐垚打算了他的话“江昱豪是你抓来的对吧,她是淑儿的丈夫,淑儿就要生产。他并非是宇文翼的幕僚,你为何对他下毒手,淑儿好歹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宇文晋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那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凄凉“垚儿,你心中谁都有,为什么偏偏就没有我。”“我的心中早就没有你,也不该有你。”“你就不怕我会用尽手段让宇文翼去死么?”他提到宇文翼三个字的时候早已经没有兄弟情深,更多的是恨意,他的恨意已经如同要喷涌而出的岩浆,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是死,我也会陪着他。”此话一出,宇文晋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忍不住的嘲笑自己。原来自己深深爱着人,竟然早就已经将自己从心底里剔除了,那种滋味,酸涩难忍。“好,那我便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他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看着眼前的那张脸,宇文翼心痛异常,他多么想抚摸她娇艳的面庞,可是那不是自己的了,有什么意义。
“我只求,你还能够念一点兄妹情谊,将江昱豪放了。”沐垚并没有忘却此行的目的,即便是心中的疼痛被勾起又如何,总是要想着压下去,再多的血也要留在自己的心里。宇文晋抬起眼眸看着她,忽然间笑的很邪魅“如果我说他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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