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慕清光很不负众望地眨巴眨巴自己的桃花眼,一脸的了然,“因为你要跑啊,谁家的媳妇跑了,不赶紧追回来啊。不过宋离月你的心可真是狠啊,你当时手里那把剑可差点刺到徐丞谨,他可是大黎的新主啊,要是你背上弑君的罪名,那可是灭九族的罪。哦,不对,你全族也就只有你一人……”
清光太子殿下,干得漂亮,后会无期了您呐!!
宋离月连一个标点符都不想再说,直接起身,踱步往外走。
听说,太子府来了一个小马驹,太小了,方向都不分。
现在,她宋离月宁愿去看那种众口中笨得要命的小马驹,都不想在和这个脑袋不灵光存心想气死她的慕清光待在一处。
迎着刺眼的阳光,宋离月眯着眼睛看了看南越那湛蓝无比,没有一丝白云的天。
待慕清光登基了,这南越的天估计都不准晴得这么没有个性。
真是造孽啊!
说起小马驹,宋离月忽然响起徐光霁,哦,不对,是承州答应送给她的英招。
记得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马驹,瞧着它颤颤巍巍地挪动着细细的马蹄,不是很熟练地走着,摇摇晃晃,把握不好平衡的样子,很是可爱。
它好像是通体枣红色,只有额头,还有四个马蹄一圈有白色的毛发。一双大眼睛,睫毛也很长,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可招人疼了。
当时她很是紧张地蹲在小马驹的身旁,轻抚它的头时,英招没有躲闪,而是蹭了蹭她的手。
英招……
古有异兽,马身虎纹鸟翼,名唤英招。
自己给它起的这个名字,还真是好名字。
以后回溍阳城了,一定要向承州讨过来。
呃……
想想还是算了吧,她伺候一个半大的孩子已经操碎了心,要是再把英招带回凌白山,整天还要操心那个流着哈喇子的头狼……
手心手背都是肉,算了算了,还是让英招跟着它的娘亲吧。
对了,前两天慕清光好像念叨过两句,说是摄政王护忽患重病,辞去了朝中所有的职务。徐丞谨赐了一处庄园给他,让他安心养病,朝中一切职务都保留着,静待摄政王痊愈归朝。
慕清光说起这段的说话,都是牙酸的不得了,说徐丞谨的手段真是玩得溜,这一招,不但收回了摄政王手里的兵权,还顺带着笼络了人心,真是一把好手。
可宋离月知道不管是那个藏在密室之中,不愿见人的摄政王,还是武艺超绝的承州,应该都不会回朝了。徐丞谨这一招,一举两得,收拢了分散的权力,又博得了美名。
没有什么不好,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徐丞谨不是徐宁渊,摄政王把控不了他。
至于承州……
自从知道徐丞谨就是临清,她就猜到那晚乱石堆那里,那个想要掀开乘黄面具的锦袍男子,就是承州。
想起那晚承州除下身上的披风,给徐丞谨披上,系好带子之后,抬手覆在他脸上的面具。当时自己只以为他是要揭开徐丞谨蒙在脸上的白民乘黄面具,如今再回想起那晚承州的背影,却是咂摸出几丝别的意思来。
还有那晚,承州那句“那天你说从此后你叫承州吧,我就觉得‘承’这个字真好……”
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竟还很是嫌弃,认为这个名字听起来跟盛粥一个音。
对了,还有两人分别之时承州最后那句别有深意的“丞谨……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一种圆满吧,当年从泥坑里拉我一把的人是你……”
头发都不受控制地支棱起来了,宋离月终于在将近一年之后,后知后觉地知道了些什么。
承州干得漂亮啊,还有徐丞谨,瞒得也很是不错。
忽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宋离月揉了揉额际。
算了算了,何必和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那般计较呢。
正是因为一无所有,才想把这一生唯一的温暖攥得那么紧。
以事论事,承州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
徐宁渊初初登基那几年,即使有摄政王和徐丞谨再背后指点和运筹,可那几场胜仗,却是他实打实一刀一剑浴血拼来的。
因着身份特殊的缘故,或许他终其一生都不可以有任何的要求。
那个当年拉他一把的人,成了他要忠心守护的温暖。
承州,或许只是想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徐丞谨的身边,即使不能成为知己,可相伴共同守着大黎。为他的目标而奋斗,也是另一番人生际遇吧。
到了最后,这一切,却只能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似乎被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牵扯着,宋离月发现自己忽然很思念溍阳城,思念那里所有的事物,以及人。
尤其是那个别别扭扭的他……
算了,算了,还是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好再说,他们之间的事情,她都快理不清了。
细究起来,她对他的恼意,似乎静下心想想,都是与他无关。
比如,徐宁渊的死;再比如,徐文澈被劫走的这件事……
即使当时自己阻止了徐宁渊的寻死,可后来呢?他只会死得更没有尊严。可想到那天徐丞谨的冷漠,她的心里就还是无比的难受。
自己不能理解,始终耿耿于怀,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站在他的那个高度去想。
她不像他,心中有丘壑,装得下家国天下。
***
南越王后的召见没有固定时间,慕清光也不着急,只说什么时候想去再去,左右她是无所谓。
这一日,宋离月让巫医换了最后一遍药,听了一大堆的医嘱之后,正欲找理由躲开,却不想慕清光的太子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俞亲王,慕邑。
不光是宋离月吃了一惊,慕清光也是面露惊诧。
他这个哥哥,除了他刚回来的时候,走了个过程,送了一大堆礼物,随便坐了坐,连口茶都只是喝得七七八八就借口府里有事,直接走人了。
这次竟然亲临而至,慕清光笑得贼眉鼠眼,吊儿郎当地就出去见他的亲大哥了。
宋离月被他扯着去,一路上被他那没有正形的笑,直笑得心里头直作恶心,忍无可忍,她一个手指头戳过去,却被慕清光很是熟练地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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