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人的质疑,宋离月不欲多说,“你只管送到太子府即可。”
二牛还有些犹豫,红蓼在一旁催促着,“二牛哥,你既然打定主意了。那公子说让你去送,你就跑一趟。”
把东西揣到怀里,二牛冲她点头,“那我现在就出发,等开了城门,我就送去太子府。”
见人离开,宋离月稍稍松了一口气。
寻求慕清光的帮助,她本来是想着不到万不得已就不去拉他下水。可如今她的情况危急,必须有一位武功高超之人助她把这不听话的内息理顺。
还有她肩头上的伤,也需要尽快处理。最可怕的是左手,手腕被那透明坚韧的丝线几乎勒断……
回到客栈,她这副满身鲜血身负重伤的模样,也是太过扎眼。
慕邑在这锦宁城可谓是手眼通天,她不可以冒险。
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不得不对自己的武功弊端重视起来。
现在她是可以肯定自己学的这个武功,很适合念《清心咒》,一边持剑厮杀,一手执着佛珠念清心咒……
大杀四方的时候,自己也深受其害,这太不讲理了。或者说,武功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方面是自己的体质,还有……那奇怪的葶苎花……
伸手抚了抚隐入皮肉里,已经看不太清的葶苎花,宋离月微微一叹。
或许爹爹当年费劲心力压制着,就是不想出现这种情况吧。
筋脉受损只是自伤,失去理智才最为可怕。
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火药库,走哪炸哪。
这些,或许西陵那个便宜阿娘会有办法。
自己左右也摸索不出个什么头绪,暂且搁置一边啊。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把阿澈救出来。昨晚她意识混沌,到了最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不知道昨晚她那副怪样子,有没有吓坏他啊……
迷迷糊糊地想着,宋离月终于陷入了昏睡之中。
她知道自己是发烧了,浑身发冷,哆哆嗦嗦间似乎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依稀好像是二牛回来了,在说她是个骗子,害他无辜挨打……
还有那个叫红蓼的小姑娘小声哭泣的声音……
知道肯定是信没有送出去,宋离月在心里微微一叹。
算了,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
慕清光如今正闭门思过,哪里会见外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十有是个疯子骗子的衣衫褴褛之人……
既然请不到那位清光太子,那就只有等她病好之后再说。可这里没有药,自己硬挨,不知道要挨到什么时候,希望自己命够大……
可是,她可以等,阿澈不可以啊。
陷入昏沉之中,宋离月始终都紧紧保护着自己,保持戒备的姿态。当一只手搭上她的额头,她还是一个激灵,人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依稀是个陌生的男子,她右臂轻抬,做出疏离防御的手势。
“离月,是我……”
一道男子轻柔的声音响起,宋离月费力地想看清面前的男子,却始终都是没能看清。她下意识地唤道,“……徐丞谨……”
来人握住她的手,轻笑,“徐丞谨在大黎呢,我是慕清光……”
这一声轻笑,宋离月就已经认出他来了。
是慕清光,是他。
这个家伙,竟然不惜违抗旨意,偷偷摸摸地跑出来接她。真是够义气,自己当初真的没有交错朋友。
确定来人的身份,宋离月这才放松下来,一时之间,疲惫不堪,“……带我走……”
丢下这句话,人就彻彻底底陷入昏迷之中。
梦中又是无尽的杀戮,这次不再是风昔山前那场厮杀,而是她在屠杀,青丝飘飞,满眼赤红,形如鬼魅……
无边无尽地哀嚎声纠缠着她,直到她醒来,耳边仍有那濒临死亡时惨绝人寰的嘶叫声……
***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处精致的帐顶,比她在锦宁城那间最豪华客栈房间里的还要精致。
慢慢恢复了神智,宋离月记得自己昏迷之前确实是听到了慕清光的声音的。
这里,应该就是慕清光安排的住处。
身子还是无比地沉重,宋离月没有乱动,微微侧脸费力地打量着四周。
这间内室布置得很有南越的特色,物件都很是小巧精致,鲜亮的颜色,搭配得令人很舒服。窗户微敞,一棵石榴树风姿卓越地站在窗前,一朵朵红艳似火的石榴花点缀其间,分外的娇艳。
石榴花?
似是想起来什么,宋离月抚了抚自己额头处的葶苎花花纹,那里似乎凸起了一些,也隐隐有些灼热之感。
从俞亲王府逃出来的时候,内息躁乱,陷入昏迷之时,她似乎是见到一个很奇怪的黑衣人。
男人见到重伤的她,没有施予援手,似乎咕咕哝哝念着什么,然后……
似乎是一道红光,像是石榴花纹一般的微小光束直接钻到自己这个葶苎花里。
那个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
她从俞亲王府出来之后,很是确定自己身后并无人跟踪。
而那人,到底是敌是友?
***
太子府邸,清风轩。
慕清光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老巫在给宋离月处理伤口。
宋离月左手的手腕受伤很是严重,伤口很深,几欲见骨。
医者来处理的时候,再多的麻沸散似乎都不中用。
老巫已经是旧相识了,实在看不过去,直接一针把人扎晕过去,慢条斯理地缝着。
慕清光待在一旁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龇牙咧嘴地肉疼,“这个宋离月真是拼啊,这手是不想要了。哎哎……老巫,你小心点,别把手弄废了,徐丞谨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你把他的人弄废了,小心他杀到南越,找你麻烦……”
实在是聒噪得难受,老巫沉着脸,不想说话。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实打实地长偏了。
惠风和畅,得遇故友,本是人生一大乐事。奈何身边始终有一个喋喋不休之人,大煞风景。
老巫忍得眉心直跳,实在是忍无可忍,他把手里的针线递过去,“来来来,你来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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