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了个空……
宋离月在窗前站了一会。
这个临清和慕清光真是一路人,什么话都是张嘴就来,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当真了。
嘲笑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脸,她关好窗户往床榻旁走。
刚掀开帷帐,宋离月就吓了一跳,
临清竟然躺在她的床榻上,正拿着她方才放在床边的书翻看着。
仍旧是一身黑色的劲装,脸上戴着一张古怪的黑色面具,发髻高束,一条镶着黑边的深色发带混在墨发里。
宋离月惊讶之下,有些无措地看着他,“黑狐狸,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以她的武功修为,应当早就察觉了,难道又是临近惊蛰的缘故……
临清冲他一笑,“哦,就在你打开窗户怅然若失的时候……”
宋离月头皮一麻,“你倒是看得仔细,那我现在想亲手揍你,你看没看出来?”
临清把书放到一旁,坐起身来,曲起胳膊搭在膝盖上,嘴角扯着笑,“你我相识这么久,似乎每一次分开的时候,你都是睡得太熟,一直都没有和你好好说话。这一阵子不见,离月,你有没有想我?”
不说以前的事情还好,一说起来,宋离月忽然发现一个惨烈的事实。
自己和这个临清一共见过三次面,而每次分开时,自己竟然都是昏睡着的,无一例外。
关键是其中有两次,是被他直接点了睡穴的。真是让人每每想起,顿失气势,怪不得自己在他面前总有种抬不起来头的感觉。
宋离月看着他,学这慕清光的二皮脸,“你把面具摘下来,我要看你生得是不是俊俏,我再决定想不想。”
“放心,我生得可比你那个病怏怏的夫君好看多了。”临清一笑,好看的唇角微勾,“宋离月,几日不见,你长进不少啊,都敢和我说这样的话了?”
笑话她脸皮厚?笑话她不知羞?
哼,无所谓,把脸皮摘掉,往地上一摔,再用脚一搓,捡都捡不起来。这种事情,头一次做,总是要难为情一下,可只要开了头,接下来就是无所畏惧。
“客气客气!”宋离月走过去,伸手推了推他,“有劳尊驾……”
知道临清的武功不错,宋离月这一推使上了三分力,却不想一下竟把临清打得躺在床上。
微怔之下,见他还故意躺在她最喜欢的枕头上,宋离月顿时又气又恼,“临清,你又在装!”
临清冲她摆摆手,“吭吭”咳嗽几声,一脸的虚弱,“我真的没有装,我生病了。宋离月,你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我都弱不经风了,你竟然还能下得去手,还不过来掺我一把。”
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宋离月将信将疑走过去。
靠近了一些,鼻翼间隐有熟悉的药草味传来,她微一拧眉,这个黑狐狸真的生病了?
哼,原来是只病狐狸啊,看你还敢得瑟,嚣张不……
手刚伸过去,忽感觉裙摆一动,宋离月低头一看,是那只狐狸爪子伸过来拽住了压在她裙摆的那个玉坠子。
见玉坠子落入他的掌中,宋离月惊呼,“不可……”
话未说完,临清已经把那个玉坠子扯了下来,“这个坠子倒是看你经常戴着,徐夫人,这个就送给我做个念想。徐丞谨去了凤凰谷,估计出来的时候,病也好的差不多了,那我以后想见你,就不能这么随心所欲了……”
果然,他又是哄骗人的!
宋离月很是头疼,“别的可以,这个玉坠子不可以,这是徐丞谨送我的。”
临清把坠子举起来仔细看着,“玉是很不错,你不是都快和他成亲了,让他送个更好的给你就是了。”
“不一样的。这个玉坠子是小徒弟小时候送给我的,我已经留了十年了。”
宋离月也不急着抢回来,斜斜靠着一旁的床柱子,忽然提起徐丞谨,好几天没见了,确实有些想他了。
眼前晃过徐丞谨那个别别扭扭的小模样了,她抿唇一笑,“你是没见过小徒弟他小的时候,人又乖巧又听话,生得还白净好看,就是胆子小了一些,估计是被吓坏了……”
“还没有听你说过这些,说来听听。”
临清似乎感兴趣,悄无声息把玉坠子收了起来,然后饶有兴致地靠在软枕上,面具下那苍白的脸缓了缓,似乎有了两三分血色。
宋离月看着他得寸进尺,拧着眉,“说是可以,你去那边坐着去。”
“真是麻烦。”
话虽这样说,临清还是起身走到一旁,坐在桌旁。
见他双脚有些虚浮,宋离月若有所思,伸手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生病了,就不要乱跑,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休想赖上我啊……”
临清伸手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淡淡一笑,“好,不赖你,继续说你那乖巧听话的小徒弟吧。”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还是一时错觉,抑或是角度的问题,方才临清那浅然一笑,那唇角的弧度,就有那么七八分像极了徐丞谨!
宋离月心头一跳,再定睛看过去,却是迎上一双掩在面具后面的眼眸,明亮坦然,哪里有半分和那个小别扭相似的地方啊。那个小别扭即使笑着,那掩在绫带后面的眼眸仍旧是冰冷的,仿佛任何阳光都照耀不到。
“怎么了?”
临清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着宋离月问道。
“没什么……”宋离月冲他摇了摇头,在他对面坐下来,缓缓说道,“十年前我遇到小徒弟的时候,他被困在一个迷阵里。凌白山从半山腰开始都是爹爹设的机关和阵法,即使是精于此道的人擅自闯入,都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出的来。那个时候小徒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自然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放下手里的茶盏,临清开口问道,“你爹爹为何要在半山腰就开始设置迷阵和陷阱,禁止旁人踏入?”
宋离月叹了一口气,“是为了我。我小的时候生了场怪病,我爹爹不想让旁人打扰到我,所以就在半山腰设置了迷阵,不让任何人闯入。刚开始经常有山脚下的樵夫或者猎人误闯,后来爹爹又加了迷雾阵,后来也就无人再掉入机关。”
临清一笑,“那你那个小徒弟,他又是怎么闯进去的?”
“小徒弟之所以误入迷阵,不是他闯进去的,他是从上面的山崖掉下来的。”宋离月边回忆边说道,“经常有动物从上面的山崖上跌落下来,爹爹就在那山崖下面设置了一个网状的机关,如若机关被触动,就会去看看。一来可以避免有的动物误坠山崖被摔死,二来也可以知道是何人何物闯入。”
说到这里,宋离月有些内疚,“不巧的是那天机关被触动的时候,爹爹出门采药去了,我那时候又小,见机关被触动,以为是自己弄坏了,就又恢复了原状。后来记起这件事的时候,才告诉了爹爹,爹爹带着我过去,在一处溪边找到了徐丞谨。”
那个网状的机关并无凶险,但一个孩子独自闯出来,还被困在迷阵那么久,肯定也是被吓得不轻。
临清笑道,“原来都是因为你,你那个小徒弟才受了那么多的罪啊。”
“我也不是故意的……”宋离月有些心虚地说道,“后来我都补偿给他了啊,有什么好吃的我可是都让给他了。他身上大大小小有不少的伤,养了好几天才能下床。再后来,就天天跟在我身后,不过那个时候他有些傻乎乎的,有时候喊他的名字,他都半天才回过神来……“
临清看着她,缓缓问道,“他说……他叫徐丞谨?”
“嗯,”宋离月点点头,“不过我很少叫他的名字,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让我教他,我就让他管我叫师父。”
“你倒是会捡便宜啊……”临清淡淡一笑,“如今还好意思以这个身份找上门来,你这算的是哪门子师父……”
“大师父小师父都是师父,我教了他东西,我就是他的师父,他就是我的小徒弟。”宋离月哼道,“你怎能以本领大小来区别。”
临清笑出声,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学问浅,是我孤陋寡闻了。三人行,必有我师,徐夫人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捡了个亲王做徒弟。只是……”
说着,他话锋一转,“你就没有想过,会不会……认错人……毕竟十年了……或者说名字是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