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惜怜爱似乎只一闪而过,看到她受伤的手臂,眸光变得微凉,徐丞谨问道,“宋离月,昨天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徐丞谨终于提到这件事情,宋离月很是心虚。
唉,自己也真是够可以的,两次都是胜利而归,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和高兴。
第一次被抓了个正着,这次更是惨,直接被人狼狈地扔在王府门口……
唉,多亏当时自己中了洋金花,陷入了熟睡之中,要不然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两个丫头毫无尊严地扶回凌香水榭,那她曾经说的那些大话都会变成大石块毫不留情地砸过来。
不想提,不想回忆……
宋离月决定使出自己最擅长的转移话题。
“小徒弟啊……”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徐丞谨的问话,宋离月揪着他的宽袖,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还没有吃饱呢,我从昨晚睡到现在,就吃这一顿,你还这样问这问那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啊。”
徐丞谨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袖子,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然后拿起筷子拌了拌碗里的面条,“坐好,不准坐没坐相。”
嘁……
真是崔嬷嬷带大的孩子。
视线落在宋离月那包扎严实的右胳膊,徐丞谨还是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往某人嘴里送。
宋离月嘻嘻笑着,索性就坐在他的腿脚旁,等着他一口一口喂着。
吃着吃着,宋离月猛地停住,她仰起脸问道,“我怎么感觉你这样喂我,跟青鸟喂府门口那条狗那么像啊……”
眸中闪过笑意,徐丞谨把筷子一放,“后知后觉,吃完了才知道啊。”
见他不再是紧绷着脸,宋离月扯过他的宽袖偷偷抹了抹嘴,顺带诚意满满地夸奖道,“徐丞谨,不知道为什么你喂的面条就是好吃。”
徐丞谨面上微红,勉强冷着脸问道,“吃饱了?”
“嗯,吃饱了。”宋离月懒懒地伸了一下腰,“吃饱了就犯困,小徒弟,你随意,我去眯一会……“
人刚起身,还没有来得及站直。该来的一道闷雷,还是砸到了头上。
“宋离月,躲是躲不掉。”徐丞谨盯着她问道,“还记得上次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为什么还要去偷药方?”
是啊,躲是躲不掉的。
宋离月重新坐了回去。
这个小徒弟什么都好,就是这爱追根究底的毛病,真的很是折磨人啊。
和小时候一点也不像,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哎呀,徐丞谨,你会不会算账啊。“说着,宋离月把受伤的胳膊举到他面前,”一件事情呢,要么不做,要么就把它做完。你看我,都受伤流血了,那些血喂你也好啊,白白浪费了,真是可惜……“
知道宋离月的招数,最常用的就是祸水东引,岔开话题。
心疼归心疼,徐丞谨不吃她这一套,“满身是血被丢在王府门口,没被野狗叼走,宋离月你真是好本事啊!”
这么狼狈吗?
“嘿嘿……一般一般啊……”宋离月很是尴尬地笑了两声,见徐丞谨的脸色又变回方才冰冷一片的样子,她忙解释道,“那是意外啊。我怎么知道李木鱼的夫人……那个什么花蝴蝶的,竟然是黄家的人,那么难对付啊,这次……真的是我一时轻敌了。”
徐丞谨把手里的碗筷放好,认真地说道,“你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来给我听。”
宋离月趁机提条件,“我说了的话,那你不许罚我,也不许罚赵修和玉虎,总之就是谁都不许罚。”
徐丞谨看着她,“好。”
没想到徐丞谨竟然一口答应了,宋离月很是高兴,她笑眯眯地抱着徐丞谨的长袍下摆,一脸谄媚地言不由衷,“小徒弟,你可真是好啊。”
在徐丞谨看来,宋离月吃饱了以后就和那爱晒太阳的猫儿几乎一样,比往常更是听话和乖巧。
鬼使神差,徐丞谨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宋离月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一点也不温顺乖巧,这般难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失妥当,手指蓦地顿住,徐丞谨立即收回手。
而宋离月却是丝毫都没有查觉出什么不对,反而心里很是高兴。
她喜欢那一窝小兔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揪揪他们的小耳朵,点点他们的小鼻子……
徐丞谨摸她的鼻子,应该也是因为喜欢她的吧!
抬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子,宋离月也是一脸的满意,“爹爹说我的鼻子很像我阿娘,很好看,捏起来也很舒服。徐丞谨,你捏捏看。”
徐丞谨没有理会她,“谁没事捏鼻子玩啊……”
手指蜷缩起来,掩在宽袖之下,他不禁暗暗苦笑。
徐丞谨,你何苦去招惹她,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你,却是什么都明白的。到了最后,深深陷进去,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什么好结果的,不是吗?
宋离月嘻嘻一笑,完全没看到徐丞谨的晃神,她径自说起昨晚去到李府发生的事情。
不知为何,宋离月没提起那个陌生的黑衣男子,只说是自己费尽心力到了王府门口再无气力支撑,才晕厥过去的。
“黄彩碟武功虽然不如你,但她心思活络,狡诈多变,你自然是要吃亏的。”听完之后,徐丞谨沉声说道,“他们夫妻一文一武,一个有智,一个有勇。夫妻多年,自然默契,你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全身而退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想到李木鱼和黄彩碟一脸忠厚,却是设好了陷阱等着自己,宋离月就是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吱响,“小徒弟,你是不知道,那夫妻俩可真是绝配啊,又阴险又奸诈。和他们比起来,言而无信的赵承风真的是小可爱了。”
那个玉壶冰心顶多也就是言行不一,最起码还不算恶毒。
徐丞谨嘴角微动,他垂眸看着宋离月,“哦?哪里可爱?说来听听……”
呃……
“我是打个比方。“宋离月讪笑,忙又接着徐丞谨方才的话说道,“李木鱼夫妇有勇有谋,我也不差啊。单枪匹马前往是勇,试出真正的药方,并一举得手,这是谋……“
这样说来,自己也是智勇双全。
“事前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孤身前往,是莽撞,不是勇。接连中计身负重伤,是为不智……”徐丞谨一一击破,缓慢地说道,“宋离月,要不是体质特殊,在你打开那张假药方的时候,你就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能安全出了太尉府已经是万幸,你竟然还妄想……”
自己的确是掉进了别人挖好的陷阱,宋离月没有解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你也不要说我是妄想啊。我才十六岁啊……“
十六岁,这已经是适嫁的年龄了。
可她,眸色干净,仍旧是稚嫩单纯的模样……
“离月……”徐丞谨蹙着的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盘桓在心头多日的困惑,他决定问个明白,“你是铁了心要去取那个药方了,是吗?”
宋离月很是坚定地点头,“是,我都取到两份了,剩下那两份我也要取回来。”
徐丞谨垂眸不语,俊美的面容上平静无波,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徐丞谨,与其让我毫无准备地偷偷去,不如你帮我啊。”宋离月见徐丞谨没有打断她的话,忙又小声说道,“剩下的两人,一个是名动朝野的摄政王,武功奇高。另一个是大黎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都是难啃的骨头……”
徐丞谨静默良久,垂首迎上那满含期待的眼神,心头一热,“离月,为了我这个将死之人,以身涉险,不值得……”
“值不值,我说了算。”宋离月看着他,无比真诚地说道,“徐丞谨,你跟不跟我回凌白山,我都想治好你的病。以前的你,天天跟在我身后闹着要去捉鱼……我还想看到我的小徒弟健健康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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