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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争执

    正在鬼哭狼嚎的人,是黄捕快,而他的腿上,挂着一条黑不溜秋的小狗。

    文羡鱼仔细一看,坏了。

    黄家明的袍子已经露出了棉絮,有细小的棉花丝在空中翻飞,显然被狗咬得很了。

    文羡鱼吓得一抖,连声问道“它咬到你肉了吗?”

    黄捕头一见有人在,连忙大声喊“快来人,帮我把这畜生弄开。”

    “这是谁家的狗?怎么咬人呢!”水澈皱起眉,三两步就到了黄捕快面前。

    文羡鱼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小心。”

    她转身去文彬的院子,爱喝酒的男人,总该会瞒着家里的长辈,藏几坛子酒在家里头。

    这天阳光好,文彬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腿上放着本书。

    难得看他温书,文羡鱼有些咂舌“二哥,我来向你讨坛子酒,救人用的。”

    “什么?”文彬吓得左顾右盼,好好的书顿时就要滚落在地上,好在文羡鱼眼疾手快接个正着。

    “就我一个人,哥,快拿一坛子酒来,我真的要救人!”

    看文羡鱼不是在说笑,文彬终于进屋,很快捧了一坛子酒出来。

    看着只有两个巴掌大的酒坛子,文羡鱼来不及说什么,急匆匆走了。

    等她赶到时,小黑狗在一旁呜呜直叫,一双绿豆眼儿只盯着黄家明捕快,吓得他坐在地上,两腿直发抖。

    “相公,他怎么样,有没有外伤?”

    水澈回道“有点破了皮。”

    “那用酒给他消个毒吧,”文羡鱼把酒坛子递过去,“千万记得盯着这只狗,看好它,若是10天之内,这只狗突然暴毙……”

    文羡鱼实在有些说不下去“相公,这是谁家的狗,怎么盯着他咬呢?”

    “是稳婆家的狗。”黄捕头盯着那只恶犬嘶嘶喘气,可听文羡鱼说得恐怖,打消了一棒子锤死狗的念头。

    “这只狗要是死了,会怎么样?”可他终究不放心,问道。

    “若是它死了,那就是代表它有病。而你被他咬了,这就,不怎么好说了。”

    黄家明闻言,一言不发,只是打开酒的封印,撩起裤腿,把一坛酒全都倾在了伤口上。

    暴烈的痛感顿时缠上他的神经,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嘶啊……”

    文羡鱼没想到他这么猛,一时间也顾不上慰问,直接询问道“你见过稳婆没有?”

    “人铁定在屋里头。”

    稳婆被带到的时候,穿得整整齐齐,有些皱纹,但算不上特别老的脸上,一双黑眼圈特别明显。

    她一到,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我,我听见隔壁有人杀人。”

    一看这案子有了头绪,王知县终于亲自出门,假模假样咳嗽一声“将你听到的,速速说来。”

    “镇上人家生了孩子,民妇回来时,天儿都黑了。还没来得及上床睡觉,就就听见声音,挺恐怖的。”

    稳婆说着话,面色有些苍白。

    “什么声音?”

    “听到一个不是很熟的声音,说,就是死了,也要拉你做垫背的,然后,就,就闻到了血腥味。”

    “笑话,你一个老妇人闻到血腥味,还能在家里呆这么久?”

    王承宁当即就笑出声来。

    文羡鱼白了他一眼,真是个白痴。

    要是一般的妇人,自然是受不了血腥味的,可她是个稳婆,和产妇打交道的人,哪次闻不到血腥味。

    “我儿说的对,你要说说看,那么重的血腥味,又在晚上,你怎么敢待在家里头?难不成,你家有男人?”

    王知县也跟着帮腔。

    文羡鱼一怔,接着心里就忍不住乐开花了,脸上还要憋着,实在辛苦。

    “民妇,民妇寡居多年,这么多年名节,邻里乡亲可都看在眼里,您,您不能这么说民妇啊大老爷!”

    稳婆原本就吓得不行,听了这话更是直接趴在地上,砰砰磕起响头来。

    “行了行了行了,最讨厌和你这些娘们打交道,那你怎么不报官呢?”

    “民妇,民妇不敢。”稳婆的额头已经肿了一块,她实在不敢抬头,声音也哑了。

    “不敢?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说你不敢报案?”王县令的语调变得奇怪起来。

    稳婆这一辈子见过不少人,她意识到有些不妙,但究竟是哪里不妙,他实在是想不出“是……”

    “她一个妇道人家,三更半夜的又只有一个人,”文羡鱼有些看不下去,“就怕自己也出去撞了枪口,遭了毒手呢。”

    县令一想她说的有道理,立刻板了脸“文氏,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民妇错。”

    文羡鱼实在听不下去,转身就走。

    指望着这样的大人断案,这案子,怕得拖个一年半载。

    王县令眯缝着眼睛,觉得看到了断案的曙光,他笑道“水秀才,虽说你写的几个好字儿,一篇好文章,可你没资格参与断案,请吧。”

    “大人,水某告退。”水澈也对王家父子是草包的事深以为然。

    “娘子,为夫陪你来了。”

    文羡鱼还在生闷气,就在亭子里坐了会儿,就听到水澈的笑音。

    文羡鱼见他来,在自己身旁拍了拍,示意他坐“相公你说,他们能在媒婆身上问到什么?”

    “若那媒婆不会演戏,她所知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为何我总感觉,王家那对父子,够傻的?”文羡鱼轻呼了口气。

    “想必他们并没有断案的经验,一切推论不看证据,只靠自己喜好,自然是不成的。”

    一阵风吹来,文羡鱼打了个喷嚏。

    水澈随手把人搂在怀里。

    文羡鱼实在有些担忧稳婆的处境“只是你说,稳婆会有什么下场?”

    “为夫并未与那父子二人打过交道,稳婆会有何下场,为夫真不知。”

    “时候也不早了,我随你去悦心楼,瞧瞧我的闺房怎样?”

    光是坐着,根本无法讨论出一个彼此都信服的结果。

    文羡鱼从来不是爱浪费时间的人。

    “既然娘子盛情邀请,为夫不得不从,娘子,请。”

    两人走了没几步,迎面遇上文林。

    文林怀里抱着一卷书,低头背诵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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