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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天地

    “李妞你好生狂妄!若不是你,我家绝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李柱哪里肯退?横刀就要取她性命。

    文羡鱼挥鞭格挡,哪知那鞭子正打在刀刃上,顿时断成两截。

    她向后一退,沖水澈而去。

    李柱见此心中快意,拿刀就砍。

    文羡鱼心中很不高兴,自己遇袭,水澈这个就差拜堂的相公就杵在那,跟木桩似的,完全不知道要保护自己。

    不过一念之间,她已经躲到水澈身后。

    抓着水澈的婚服,文羡鱼才反击“是你爹下的毒,下了毒也就罢了,还不和你娘说,摆明了要你娘和我共赴黄泉。”

    李柱提刀砍来,恨到“你真是个扫把星!”

    水澈转身避开,在他身后的文羡鱼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随着他的动作远离刀锋,而新娘冠上的垂挂饰物,随着这般动作一股脑儿打在她的额头上。

    文羡鱼猝不及防之下额头一痛,忍不住轻抽了口冷气“嘶——”

    “你受伤了?”水澈离她太近,听见这声痛呼,心里很不是滋味,紧接着,涌起一股杀意。

    “我没事。”文羡鱼干脆环住他,让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背上。

    文羡鱼这才抽空回了句“李柱,扫把星这种迷信,能从你这读书人口中说出,显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一刻天旋地转,文羡鱼正要防御,却听得水澈道“不要害怕,是我。”

    果真,文羡鱼再回神,已经在他怀里了。

    “李柱,”水澈盯着面前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打个赌怎样?”

    水澈的所作所为,超出了李柱的预料。

    原本他只给文羡鱼递了个马鞭,完全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如今,却选择与自己正面杠上。李柱想着,额头上已经冒了冷汗。

    “打赌?呵,你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水大秀才,而我,不过有了个童生的虚名,什么都没有的我,拿什么跟你赌?”

    “我怀中人若是你所说的扫把星,今儿我与她共赴黄泉,好做一对同命鸳鸯,若她不是,你,引颈自刎,如何?”

    这是裸的以命相搏!

    文羡鱼打了个哆嗦“万万不可!我自知身份如何,我本不是,相公你要他引颈自刎,会给我们带来牢狱之灾。”

    “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我不同意。”

    “那你要如何?”

    趴在水澈耳边,文羡鱼急道“你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你就不想复仇了吗?”

    “我自有分寸。”

    “李柱,如今媒婆,喜娘,轿夫都在场,权且做个见证人。”

    水澈微笑着把文羡鱼的脸按在怀里,导致她眼前一片漆黑。

    “你先刺我与我娘子一刀,若是不成,休说我娘子是扫把星。”

    “好,我李柱指天发誓,若我以后再说李妞是扫把星,但求老天爷惩罚,死无葬身之地。”

    水澈护着人,双臂几乎环抱,却无丝毫担惊受怕的模样“好,来吧。”

    李柱大吼一声“呀啊——”举刀奔来。

    “啊——”喜娘媒婆大声尖叫,四散奔逃。

    就连轿夫都掩面,路上寥寥的几个人,更是关门闭户,不愿看这热闹。

    好机会!水澈抬手发力,十成功力的一掌打在刀上,刀顿时变形扭曲。

    打第二掌时,只听咣当一声,刀断落地,李柱手里只剩刀柄。

    不知何时雪停了,西北风却大起来,在烈烈的寒风中,水澈的话却清晰地传入还未逃离现场的人耳中。

    “如今,李柱得践行你的承诺,绝不可再说我娘子是扫把星,懂?”

    李柱盯着自己手中的刀柄,只觉得见鬼了“是是是。”

    “滚!”

    北风乱卷,在这白墙白瓦随处可见的一片天地中,只剩两抹红影。

    无孔不入的西北风在他们面前,都害羞起来。

    水澈瞥一眼不远处斜倒的花轿,将文羡鱼放下来“我毁了我们的婚礼,你可怨我?”

    文羡鱼笑“自然不怨,在这茫茫天地间拜堂,是不是更好玩一些?”

    “好!”

    两人对视,齐齐开口“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文羡鱼先从雪里爬起来,扶着水澈“你可好些了?”

    “嗯,我们慢慢走回去。”

    文羡鱼点头,好在这里离水家不远。

    “你是怎么认识李柱的?”文羡鱼扶着他,忍不住问道。

    水澈将手搭在文羡鱼肩上“很早就认识,我带过最大的学生,比我年纪都大,李柱虽然小些,但却很不服我。”

    文羡鱼见此,干脆扶着他“原来如此。若我不躲在你身后,你今儿个是不是就袖手旁观,等着我去送死呐?”

    水澈心中暗笑,看她表情无甚变化,这份咬牙切齿,都快成为实质,在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了。

    “自然不会,只是卿卿你知道躲在为夫身后,让为夫很是欣慰。”

    在这一瞬间,水澈很喜欢“为夫”这个自称。

    上辈子随意娶了个女子,他倒从未在她面前自称为夫。

    “我原以为你是只木雕,要拨一拨才能动,哪知道你就是自动感应的?”

    “什么紫东?紫气东来?”水澈明知身旁没有别人,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以后这话少说,嗯?”

    “哈哈,好,以后不说。”文羡鱼笑弯了眼,“对了,我们成亲,你家可有宴请宾客?”

    “实在是委屈你,我家,并未宴请宾客。”水澈不明白她为何发笑,就听她问到这个问题,亦有些难以启齿。

    他在这世上飘渺无依,在确认自己绝对能够成事之前,他不敢交任何朋友。

    当今慕仁帝心性残忍,自家弟兄接杀尽,为斩草除根,但凡妻族、门生、挚友,都赶尽杀绝。

    只是天下尊师重道,他们的老师才幸免于难。

    文羡鱼对这场婚事并不在意,她笑着安抚道“无妨。”

    “你……”水澈感觉心头一暖。

    “我们快回去吧,你连着两次发功,需要休息。以后,我与你一同练武,可好?”

    “好。”水澈尽量少将自己的体重压在文羡鱼身上,两人相携着,回到水家。

    水澈一打开门,就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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