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翎的院子安排在柳铭轩的院子旁边,放下东西,留下其他人收拾。柳铭轩就拉着岳翎逛了起来,庭庭院院一进又一进,一个院子套着一个院子,装饰华美,走在黑曜石铺就的回廊里,岳翎感慨“柳铭轩,你家是多有钱啊”,柳铭轩撇撇嘴“不知道”,又看看岳翎拿着的剑道“这把蝶舞怎么在你这”,岳翎今日才知这剑的名字,看了看答道“墨师兄给我的,说他用不着,其实我也不用,这不今天到你这,总得装个江湖人的样子嘛”,柳铭轩倒是没多想,语气平平道“也是,墨师兄有银针就够了,倒是肖煜的剑法不错,对了,这样的剑还有一把,青韵就在他手里。”柳铭轩耐心的解释道,岳翎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蝶舞青韵,怎么像一对剑呢”。
柳铭轩看岳翎没有跟上,一个人嘀嘀咕咕,上来拉了她一把“你嘀咕啥呢,快走了,看完一会儿该回去吃饭了”。岳翎反问“话说墨师兄学的医术,肖煜学的剑术,那你和风澈太子学的什么?”柳铭轩一副难以置信道“这你都不知道啊”,岳翎一副我该知道么的样子,柳铭轩摆摆手“罢了罢了,师父连我们都忘了说,也不见得告诉你这些,风师兄是西临太子,自然学的治国谋略了,我嘛就学了点天文地理星象占卜什么的,不过小翎儿那你学的什么啊?”岳翎被他问住了,额,她总不能说她学的是杀人吧。的确当初天书道长给了她一些音律啊什么的选择,可是一心报仇的岳翎怎么学的下去,就修炼了内力,以及如何用幽灵锦杀人于无形。如今被柳铭轩一问,但还真难以回答,也只能敷衍一句“我啊学的音律,我琴弹得不错,改日弹给你听。”柳铭轩将信将疑,他怎么看岳翎都不像能学琴的人,但又见她如此笃定,便也没再追问。岳翎松了口气,还好他不是肖煜,否则真的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相信。
两个人七拐八拐,穿过一片庭院,似是来到山庄后面,一处铁门紧紧的锁住,门口立了块牌子,上书禁地,岳翎好奇的问道“柳铭轩,这禁地是什么地方?”柳铭轩看了一眼,神神秘秘道“小翎儿,我跟你讲,这山庄你哪都能去,唯独这里不要去,因为这里有鬼。”柳铭轩说的神乎其神,岳翎却觉得莫名搞笑“不是吧,你一个通晓天文地理的神算,这也信”,柳铭轩摇了摇手里的折扇道“我原来也不信,可是四个月前,我娘和几个随从去后山的冷泉取水酿酒,就撞见了,我娘伤了脖子不说,那几个随从都傻的傻,疯的疯了,他们都说是一个白影,我爹派人去找,也只听见了惨叫,那尸体被抓的惨不忍睹,但是什么也找不到,后来就封了后山,立了禁地的牌子。”柳铭轩难得认真的娓娓道来,岳翎看着铁门若有所思“以前没发现么?”柳铭轩见岳翎兴趣颇高,也只能顺着她耐心的解释“以前啊,听说也有,但是没人见过,我们山庄的人也只有去取冷泉的水才会上山,毕竟这林子太大很容易迷路出不来,听说有人还掉到悬崖下死了呢”。
“这后面还有悬崖?”岳翎看了一眼后山潇潇飒飒的竹林问道,“是啊,这片林子叫无边林,听说穿过无边林就是悬崖,叫苦海崖”,柳铭轩不愧神算,讲起了就是头头是道,不料岳翎听到这两个名字,却是笑了,笑得柳铭轩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岳翎忙解释“没什么没什么,话说回来,你家不是商人之家么,为什么给自己的地盘起这么奇怪的名字,苦海崖,无边林,这是劝你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要赚很多钱么?”柳铭轩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么奇特的解释,一时间也没了言语,倒是今日的岳翎,不似以前那般淡漠,真有了几分江湖儿女的习气,潇洒却又有着官家女子的贵气,怎么看怎么顺眼。
绕过后山禁地,又是一处主院,装饰比之其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柳铭轩道“这是我爹娘的院子,我娘病了之后,总是不见好,有云游方士说风水不好,这里大修了一次,可是我觉得还不如以前好看,以前这里也有些池塘的,结果后来硬生生的填平了,弄了堆假山放那,丑死了”,柳铭轩素来喜欢雅趣的东西,这么抱怨也有理,岳翎也觉得这假山和这院子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整体看去毫无美感不说,甚至有点诡异,但是又一想可能自己在京城看惯了精致的山水,突然见到这样的不习惯了。
逛了一半的洛邑山庄,岳翎就走不动了,真的是有钱房子多,柳铭轩将岳翎送回去休息,自己就忙着去厨房吩咐做些岳翎爱吃的菜。柳铭轩准备的房间肯定是没得挑,金丝棉被舒服的岳翎躺下就昏昏欲睡,雪舞和雪棋还在收拾东西,看着床上的岳翎道“小姐,可是累了?”岳翎有气无力的道“这山庄太大了,逛起来更累,真搞不懂就那么几个人,建这么多房子干嘛,浪费。”雪棋和雪舞笑了笑,倒是雪舞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庄子华丽是华丽,可是总给人怪怪的感觉,可又说不出哪不对”,听到雪舞这么说,岳翎卜灵一下坐起道“奥,忘了告诉你们,后院有个禁地,没事不要乱窜,柳铭轩说那闹鬼。”岳翎的口气听的雪棋汗毛直竖,虽然她是杀手,可是她也怕这种幽冥之事,忙打断岳翎“小姐,你们可别说了,我晚上要睡不着了。”岳翎闻言,又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心里却在想肖煜什么时候到呢。
傍晚柳铭轩来请岳翎赴宴,已有柳铭轩其他的至交好友来到,倒也好不热闹。柳庄主和柳夫人居于主座,薛萌则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第一位上,还将左面的位置留给了柳铭轩,奈何柳铭轩看都没看一眼,拉着岳翎一一介绍过自己的朋友,便拉着岳翎坐在了对面的第一排位置。见柳铭轩如此举动,在场的人肯定免不了调侃一番,柳铭轩笑着和他们打闹,却也没出言反驳,薛萌的嫉妒心像滚雪球般膨胀起来,薛冰玉热情大方得体的招待来客,时不时看向和岳翎同座的柳铭轩,不知在想什么,再看岳翎始终得体的浅笑,优雅的举止,从容的气度确实胜过薛萌不少,心中别的念头一闪而过。
岳翎倒没什么感觉,甭说这样的家宴,就是宫宴大大小小也参加了不少,所以早就学会了去应对这样的场面,倒是柳铭轩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岳翎轻声问道“肖煜和墨师兄什么时候到?”柳铭轩吃了一口菜“大概明天吧,他们应该会一起来,怎么啦?”岳翎道“没,问问”,其实她是想说在这里除了柳铭轩她谁都不认识,太无聊了。
晚宴结束,陆陆续续的宾客散去,洛邑山庄灯火通明,却格外寂静,秋虫无力的叫着,赶了几天路,岳翎也累的很,抱着白白睡去,却不怎么安稳,耳边总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传来,醒来却又没了,岳翎也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罢了。
晚上没有睡好,第二日岳翎起的迟了些,醒来就发现白白不见了踪影。柳铭轩一大早过来,就听闻白白不见了,也是召集了全庄的人一同去找,岳翎和雪舞一起,煞灵和雪棋一起,分头穿梭在大大小小的院子里,但是依旧不见踪影。白白很乖,从不乱跑,如今突然不见了岳翎也很是心忧。雪舞和岳翎从一进院子出来,就见到满面笑容的薛萌迎面而来,在岳翎面前站定道“岳小姐,早起我看到你的狐狸跑进无边林了”,岳翎没有言语,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怀疑,她可不觉得薛萌会这么好心,见岳翎不信,薛萌也没生气,转头轻飘飘道“不信就算了,反正姑父在那林子里设了不少陷阱、捕猎夹什么的,希望你的小狐狸命够大哦”,薛萌摇晃着离去,岳翎道了一句“走,去后院”,雪舞有些担忧“小姐,要不要去通知柳公子,”岳翎道“不必,铭轩没有武功,如果这禁地真的如传言那般,人多了反而会坏事,我倒要看看这无边林有什么古怪。”岳翎两人飞身离去。
薛萌从门洞后走出,脸上狰狞的笑,衬得那对三角眼越发难看,对着岳翎的背影,咬牙切齿道“小贱人去死吧。”这薛萌的确一大早看见白白溜进了无边林,可是她却没阻止,也没告诉别人,就看着柳铭轩带人将山庄翻了个底朝天,她又故意这个时候告诉岳翎,就是想让她自寻死路罢了。毕竟她常在洛邑山庄出没,这无边林的凶险也是知道的。薛萌满意的离去,另一边的正堂炸开了锅,因为岳翎也不见了。
岳翎不见了,柳铭轩急红了眼,可是所有人找遍了山庄里里外外,两人一狐神奇的没了踪影。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一个好消息,柳铭轩怒了“废物,赶紧去找,找不到人,统统别回来了”,柳子扬也担心,毕竟人在他这里不见了,但他是一庄之主,到底还是沉得住气“轩儿,冷静一点”,薛冰玉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她们该不会跑到禁地去了吧。薛萌无所事事的立在一旁,她对岳翎的去向心知肚明,可是她才不会说。
肖煜和墨无麒办完了事,便赶了过来,一来就见全庄上下人心惶惶,细问才知,岳翎不见了。肖煜的担忧自不必说,岳翎才经历了一番陷害,如今又下落不明,他的心真的慌了。奈何众人寻了一天一夜,除了禁地,所有的地方全找了数遍,什么都没找到。几个人坐在大厅一言不发,柳铭轩和肖煜一脸难看,墨无麒也是难掩焦色,突然柳铭轩道了句“她该不会跑到禁地去了吧。”如今看来,柳铭轩的话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可是我告诉过她,不要进去的”,肖煜淡淡的接道“她不去,不代表白白不会去,也不代表有人想让她去。”肖煜一来就听闻了薛萌找了岳翎麻烦,如今岳翎不见了,狐狸眼扫过薛萌,警告意味十足。
众人商议第二日一起去无边林找上一找,肖煜愣是担心的一夜未眠。另一边于下午进入无边林的岳翎和雪舞的确找到了被网困在半空的白白,可是不等二人救下,林中的机关就启动了,为了躲避射来的竹竿,又怕伤了白白,岳翎落地一个不稳,崴了脚。好在雪舞一人应付了机关,救下了白白,可是扶着伤了脚的岳翎,转了几圈也出不去,来时做的标记也找不到了,无奈两个人只能暂时留在了林子里,岳翎倒没什么感觉,雪舞也会随身带着火折子,周围全是落叶,生个火不是难事。岳翎忙着揪着白白的耳朵耳提面命,雪舞时时警惕着周围,凉风刮过也确实阴森,雪舞看着岳翎的脚踝肿的老高,也是担忧的问“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岳翎看着四处漆黑的不着边际的竹林道“天亮再说吧。”
夜色渐浓,岳翎打起了盹,隐约中又听到了歌声,怀里的白白也支起了耳朵,虽然依旧不清晰,时有时无,岳翎却肯定,这歌声不是错觉。再看看白白的反应,动物的听力高过人许多,可能白白也听见了,才循声而来,结果中了网,举起白白,岳翎问道“你是不是也听见了?”白白哼唧一声,雪舞紧张的问“小姐,这后山不会真有鬼吧”,岳翎没有言语,心里却在想这后山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这一晚,洛邑山庄,人心各异。
第二日清晨,竹林迎来了秋日的第一缕阳光,岳翎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白白叼在嘴里,认真道“白白,去找柳铭轩,来救我们,小心一点。”白白转身飞快离去,雪舞看岳翎一脸担忧“小姐,白白回得来么?它不会再被网到吧。”岳翎摇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白白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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