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卿问完这些,突然看着红菱,问道“那么,你呢?”
“你去定王妃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
红菱低着头,问道“沈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问?”
沈时卿冷声道“你说话的时候总是以我自称,而且,你虽然也经常低着头,但是你看我们的时候,会很拘谨,不像是一个婢女,倒像是良家的姑娘!”
红菱听到这话的时候,笑了,笑的有些悲凉,双眸甚至沁出了泪来。
“沈小姐,你猜的不错,我之前确实是良家女子,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自愿把自己卖进了定王府,成为了定王府的奴婢!”她说到这里,停了停,随即,脸上满是恨意,声音也冷了下来,她咬牙切齿的说到“因为,我要报仇!”
在沈时卿疑惑的眼神中,她低声道“原本,我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的,我父亲经营着一个小杂货店,我母亲给人家洗衣服,有时候自己做些小吃出去卖,以补贴家用!”
“但是,去年的时候,我姐姐出门帮母亲卖小吃的时候,被定王世子看中了,竟然强抢了我姐姐回去!”
“可是我姐姐那个时候已经订亲了,订亲的姐夫虽然也是小户人家,但是人很好,知道姐姐被抢了去之后,便和爹上定王府去要人!”
“可是定王世子根本就不承认抢了我姐姐,还派人把我爹和姐夫给打了一顿!”
“姐夫因为护着爹,当场便被打断了腿,而我爹爹当时看着打的不重,没想到其实是受了内伤,第二天便吐血了,看病不但把银子都花完了,人还没救活,没有两天便去了!”
“我娘哭的像个泪人一样,但还是把剩下的银子拿出来,让我去打听打听我姐的消息。”
“我给了银子买通了定王府一个守门的婆子才知道,我姐被世子抢回去的当晚,因为不堪受辱,自己撞柱死了!”
红菱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泪如泉涌,悲恸不已,她哭了好一会,这才又接着说道“我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娘,但是后来,我娘还是知道了,她说她做梦梦到了我姐姐。”
“然后,没几天,我娘也去世了,一家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我卖掉了爹爹的杂货铺,知道定王府在买丫鬟,就拿钱买通了人牙子,从人牙子那里打听道,定王府经常会买丫鬟。”
“因为,定王妃的丫鬟只要姿色稍微好点的,就会被世子看上,然后不是抬成了通房,就是做了妾室!”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定王在定王妃身边看到漂亮的丫鬟,也会抬了当通房!”
“我告诉那个人牙子,我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不如去王府当个通房或者妾室,可能还有饭吃!”
“这样,人牙子便把我也推荐给了那个来替定王妃买丫鬟的管家!”
“管家看我长得还可以,就把我也买了进去!”
“我去定王府之前,自己买了些砒霜藏在身上,想着,等我进了王府,我就主动勾引顾亦年,然后在晚上的时候,就把砒霜下到茶水里,哄着他喝掉,这样也算是能替我爹娘和姐姐报仇了!”
“反正我也不怕死,我也早就想好了,只要能把他杀掉,我就自杀,这样,也好去地府陪伴爹娘和姐姐,反正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了。”
沈时卿听到这里的时候,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长相美艳的姑娘还是个烈性的,居然打算用这种决然的办法。
先色诱顾亦年,再杀了他,再自杀,这是打算同归于尽啊!
不过,看来,她应该是没有实施成功,而且还出了些什么变数,不然,她不会还呆在定王妃的身边,而且为了保护自己,还装傻充愣。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红菱似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满面泪痕的又继续说道“可是,我去的不凑巧,那个月,顾亦年恰好出去了,没有在王府,听说是和定王一起出去巡视去了。”
“不过,王妃并没有去,我就这样在王妃身边服侍了下来!”
“也是那个时候,有一天,我偶然听到了王妃和秋嬷嬷在谈论世子,因为我想着报仇,所以我就在没人的时候偷听,想听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想到,我反而听到了王妃说起他的时候,满是恨意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很震惊,就在我想要走的时候,不慎碰到了桌子,被王妃发现了!”
“然后我就跟王妃说了实话,王妃看我可怜,还派人帮我找到了姐姐的尸骨,让我可以把她和爹娘安葬在一起,所以,我想留下来帮助王妃!”
沈时卿听到这里,却笑了,然后问道“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我呢?既然你已经是定王妃的人了,那么我即便用顾亦年威胁你,想来定王妃也有办法把你救出来吧!”
红尘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垂下头,低声道“因为我知道,你们也和顾亦年有仇,我正好可以帮你们。”
“王妃既然都想借助你们的力量,那我更应该借助你们的力量!”
沈时卿听到这话,笑道“那你怕是搞错了,其实,我们和顾亦年并没有仇怨,也不想他这么快死了!”
红菱听到这话,忍不住目瞪口呆,就在她后悔自己没有多留一个心眼的时候,沈时卿却又缓缓的说道“不过,我很想和定王妃合作!”
“你如果可以帮我的话,我可以承诺,等到之后,我会帮你把顾亦年的罪行公布出来!”
“你要知道,即便你能杀了他,你也仅仅只能杀了他,甚至还会赔上你自己,但是,如果把这件事情交由官府去查的话,那么,还有很多和你姐姐一样遭遇的姑娘,她们的冤情才能沉冤得雪。”
沈时卿之前并不知道顾亦年的罪行,那次逼迫他自己写,看来,他也只是挑了一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写了上去,没想到,其实,他的手上早已经沾满了鲜血。
或许,在他看来,像红菱的姐姐那样自杀的,不能算是他手中的鲜血吧。
寻思到这里,沈时卿的眸中忍不住闪过一抹戾气。
就在这个时候,顾离棠却拉住了她的手,温暖的感觉包围的掌心,让她有一瞬间的愣住。
他走到她的面前,抬手帮她把刚才插歪的金钗扶正,然后把她轻轻的拥入怀中,声音清冽而低沉,“不要为了这样的人而脏了你的手,有些事情,可以交给我去做!”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正厅内,定王妃却差点和孙玉娘吵了起来,因为定王妃发现,孙玉娘回来了,但是她派出去的丫鬟却许久都没有回来。
她这些年,手中能用的人并不多,这个红菱,是对她忠心的,是一个还算得力的帮手,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如果,红菱被其他的人抓去了,万一把她的事情暴露了,那她忍了这么多年,在终于可以报复的时候,岂不是一切都白做了。
“沈夫人,人是在你们府里丢的,你们沈府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交待吗?”定王妃步步紧逼。
“定王妃,刚才,我也当着你的面,叫来了我们沈府的管家,也问了,都说没有看到你的婢女,难不成,我们偌大一个沈家,还会因为缺个婢女而故意把她藏起来不告诉你不成!”孙玉娘也是一脸的无奈道。
“沈夫人,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缺婢女,只是人是在你们府中丢的,你们总应该负责到底吧!”定王妃是毫不妥协。
孙玉娘叹了口气,她真的很想把茶水泼到定王妃的脸上,好让她冷静冷静!
但是念着沈家现在的情势,她不得不忍着,耐心的说道“王妃,您刚才也看到了,我已经马上就派人去找了,请你先喝口水,消消气,只要人在我们沈家,我们马上就能给你找到的!”
“沈夫人,反正今天这个事情,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否则,我定王府也不是吃素的!”定王妃越着急,就只能越逼迫孙玉娘,希望能早点找到红菱,希望红菱还没有把她的事情说出去。
她为了复仇,忍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孙玉娘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没有把手中的茶水泼出去,但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定王妃这明摆着就是在无理取闹,她忍不住冷声道“定王妃,只要找到了人,问清楚了,如果是我沈家的原因,我自然会给你赔礼道歉,给你一个交待!”
“但如果不是我沈家的原因,那么,也希望定王妃能给我沈家一个交待!”
“我沈家虽然不如定王府煊赫,但好歹也是先皇封的正阳侯府,容不得人上门来欺辱!”
定王妃听到这话,整个眼睛都瞪圆了,脸色更加的阴沉难看,让她本就有些刻薄的脸越发显得阴骘,她冷声道“沈夫人···”
然而,她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听说,定王妃正在我们沈家找一个婢女?那可真不巧了,我在我院中刚好抓到一个偷偷摸摸,缩头缩脑,不知道想要干什么的婢女,正想问这是谁家的呢,管家就找上门了!”
说话的正是沈时卿,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身后,青鸾和青杏两个丫鬟绑着红菱,把她推了进去!
沈时卿施施然的坐到了一边,她的两个婢女便把红菱推倒了中间,沈时卿下巴点了点,对定王妃说道“王妃快看看,这个丫头,可是王妃要找的人?”
定王妃看到红菱是被沈时卿抓住了,稍微松了口气,给身后的秋嬷嬷使了个眼色,秋嬷嬷立刻上前,一边准备给红菱松绑,一边冷声道“沈小姐,红菱可是王妃的丫鬟,你这样把她五花大绑的推进来,是何用意?”
青鸾和青杏得了沈时卿的交待,在秋嬷嬷准备松绑的时候把她拦住了。
就在秋嬷嬷准备先发制人的时候,沈时卿却抢先开口了,“我还想问问定王妃,您这是何意呢?”
“你的婢女跑到我的院门口鬼鬼祟祟,缩头缩脑的,难不成还想探听我院中的情况不成?”
定王妃听到这话,忍不住站了起来,一双眼眸越发的狠厉,“荒唐!我的婢女为何要探听你院中的情况!”
“沈小姐,王妃和世子初来京城,见贵府侯爷寿辰,特备薄礼前来贺寿,怎么到了沈小姐的口中,倒像是我们王妃要特意来探听沈小姐的情况似的!”秋嬷嬷立刻接着话说道。
“我们王妃和沈小姐无冤无仇,本是想来结个善缘,怎么听沈小姐说的,倒成了我们居心叵测了!”
“是不是你们居心叵测,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个事情,定王妃有必要给我个交待!”沈时卿依然坐在椅子上,淡定的喝茶,但是态度却十分强硬!
定王妃都快被气笑了,她的婢女被绑,她还没说要说法,绑人的倒是先讨说法的来了。
她冷声道“要说说法,也应该是沈夫人和沈小姐先给我一个说法吧!”
“我派我的侍女出去找找我儿子,好端端的,人不见了,才知道,原来是被沈小姐给绑起来了。”
“不知道,我的婢女犯了什么事?沈小姐要绑着她!”
孙玉娘也完全不知道自家女儿打的什么主意,只是见双方这样剑拔弩张的,互相讨要说法,有些担心自家女儿到底是晚辈,沈家又比不过定王府,怕她受到欺负。
沈时卿却像是不知道孙玉娘的担忧似的,还慢悠悠的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这才在定王妃冷厉的眼神中,缓缓的说道“因为,她不但鬼鬼祟祟的窥探我的院中,还假传消息,毁我名节!”
“她对我的未婚夫洛阳王说,定王世子在我的院中欲对我行不轨!”
“定王妃,这件事情,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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