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人端坐,看着眼前的沙盘,又看了看远处北边的位置,眼眸子眯了眯,淡淡道“当初我说过迟早要你们付出代价。”
少年冷着面孔问道“那边荆刹皇城有什么消息?”
“据说素若公主会出嫁到西戎来,安王也传来了话。”
“去告诉父皇,将聘礼好好准备。”少年抿了一口酒,“安王什么态度?”
“安王说希望殿下能履行诺言,助他一臂之力。”
少年不语,挥手打发奴才下去。
“那就让你尝点甜头咯。”少年邪魅一笑。
“钟奇风,就让你先把你妹妹的尸体领回去吧。若不是看在清和的面子上,岂会让你如此轻易。”
待西戎军撤退。
荆甲军将先前的将士们遗体纷纷运回平城中,足足运了近一天。
钟奇风看着那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躺在地上,泪水在眼中肆意流淌。
“将军这是小姐的”
钟奇风盯着那盖着白布尸体,颤抖着的双手伸向前去,为了忍住自己不在将士面前痛哭,压抑得肩膀直颤。
白布轻轻掀开,那苍白的脸颊上全是血渍,盔甲早已破败,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哥。“
耳边响起小时候岚衣的呼唤。
小时候的岚衣总是跟在自己的身后,而他们男孩子总不想带着她一起玩。每每这个时候,岚衣总会努起嘴,喊了几声哥哥,便自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如果能回到小时候,我带你一起玩啊,绝对不丢下你。
好啊,你说的。
仿佛看见了岚衣语笑嫣然的模样。
“我再差劲!那也好过你那样对待兄弟!换个忠勇大将军的荣耀!”
“若是身为钟家人就要因此不分仁义,那我情愿不是!”
那日凌冽入牢,岚衣声泪俱下。自己还甩了她一个耳光。
钟奇风轻轻拂过岚衣毫无血色的脸颊。
痛么?哥错了。
哥何止错那一回?!当初就不该逼着你跟我一起来西境!风餐露宿,如今马革裹尸!你本应该待在闺阁中,像那些名门闺秀一样绣花抚琴。
钟奇风拂过岚衣的手,手臂上还有断箭扎的血窟窿,手掌上面满是粗粗的厚茧。
小时候,你跟在我身后学着练剑,爹总拿竹签子揍你,说你马步不稳,说你挥剑无力。
其实你本就不应该承受这些的,不是么?
爹走了,而我却也认为身为钟家后人,就该承担那份使命。可是,自己竟忘记你不过是个姑娘,早就该好好的选个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钟奇风的泪滴在岚衣冰冷的铁甲上,渐渐散开滑落。
如今再说这些已是多余,轻轻盖上白布,看着残血在白布上绽放出一朵朵血红。
“奇风”
人群中留出了一条道,渐渐往后靠去。
一行人惊讶地望着眼前满地的尸体。
跟在凌冽身后的清和,双眉微蹙,薄唇轻启,“岚衣呢?”
众将士纷纷低下头。
“奇风”凌冽奔上前,抓住钟奇风的手。
“岚衣呢?怎么回事?”
却只见钟奇风眼眸含泪,沉默不语地盯着面前的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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