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坠下绝壁,眼瞅见白云翻卷,听到风在耳边呼啸,崖顶的叫嚣声瞬间淹没在云雾当中,脑中回荡的铃铛声也渐渐消失。
忽地身体一顿,崖壁上的枝桠杠在腰间,啪地一声枝桠断裂,清和脊背撕拉地疼,身体顿了顿又继续坠在下方不远的大树上。
这一剧痛,让清和缓过些神智,伸手抓住树枝,怎料枝桠不堪她的重量!眼看着又往下坠,清和脚尖轻踏树干,顺势借力即将断掉的枝桠,将自己甩在崖壁边,借着几块凸出山石,减缓自己失重下坠。
然而毕竟不是神,没有两步,神识尚未完全恢复的清和,眼睛发晕,在轻踏了几次枝端又翻了下去,直到摔到一块硬硬的地面,竟晕了过去。
日落西沉,不知名的飞鸟在山涧嘶鸣,声音凄厉又恐怖。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清和顿感浑身酸痛,难以动弹。眼睫微颤,使劲睁开眼眸。眼前却已是漆黑一片,背部阴冷,是风呼呼地吹,仰头一望,漆黑的夜幕星罗棋布。
清和微微一动,脚边的碎石坠下了崖底,这个声响在夜色中被放得格外得大,差点让她惊掉魂,原来她竟然还在半山腰!她所在的山石竟是山洞入口,这山洞竟然在半山腰处!
清和忍着浑身剧痛,战战兢兢地坐起身,却惊觉此刻坐的地方,发出了一阵阵嘣裂声。人总是这样,在不知觉的时候坠下,来不及恐惧。然而此时反倒有一阵惧怕涌上了心头。
缓缓后退,山石渐渐崩裂,清和渐渐下滑!嘣裂仅在一瞬间!
嘣!山石碎裂坠下深谷,在深幽的山底传来沉闷的落水声。
强忍手臂骨痛,奋力侧身一跃,十只手指扒在仅剩的一小块山石上。钻心刺骨的痛从手臂传遍全身!
“既然几次寻死和残害我都不能成,天不收我,我便不认命!”清和奋力抬脚,用尽全力勾住山石!
“呀啊!”
随着一声怒吼,终于翻身躺在了山洞口。清和喘着粗气,手臂已经没有知觉。看着那满天繁星,勾了勾嘴角,讽道“呵,不是说我天煞孤星么?你们这些又是什么星?”
精疲力尽的清和,往里翻了两圈,便再没了力气,瘫倒在山洞中,浑浑噩噩地沉沉睡去。
尽管暗夜中的绝壁山洞阴冷刺骨,昏睡的清和好像丝毫感觉不到一般。
直到山间中的飞鸟都开始啼叫,清和才渐渐醒来。
环顾四周,恍然觉得这山洞实在诡异。且不说它竟然在这断崖绝壁中,这山洞里竟然还有稻草和木块!
这分明是曾经有人在这待过!若非之前那树枝桠挡住,或许都看不见这个山洞!
现下树枝断裂,阳光照进山洞,里面全景看得更清晰了。这山洞不太大,清和按着自己的左手臂,蹒跚地靠近山洞内壁,惊愕地发现上面竟然有些图样。环着山洞走了一圈,顿觉上面的图样越看越是眼熟,总觉得似曾相识。
清和拨开上面的灰土,图样已经斑驳不堪,但远比刚才清晰多了。
只见得图案中几排小字,清和顿时手脚麻木,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
上面的字尽管斑驳,可还是让清和看清了,那是她阿娘哄她入睡时唱给她听的北苍北,白雪白,风雷天地破,翩翩惊鸿罗,天外天,山中山,东起照卧龙,漫漫万花红……
所以!这写的是北苍!这图样画的也是她的家乡北苍!
清和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图样,视线停留在了右侧那一片雪山图上,虽然画得壮丽巍峨,却远不及北苍雪山之万一!
若是没有猜错,这就是她生长过的地方,北苍密林!
这里是荆刹,怎么会有北苍部落的山河图?!清和喃喃自问,“记得当初海棠不是说,从未听说过北苍?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清和凝眸细看,伸出处处磨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石壁上的北苍图。这荆刹到底和北苍有什么关联?
围着山洞走了一圈,除了一些稻草和受湿的木块,并未能寻到什么。
清和实在是想不明白,在荆刹呆了这些时日从未听他们提到过北苍。这里的一切习性都与北苍不同,自己也是花了不少时间和海棠学习才得以适应。这里怎有北苍的山河图呢?莫非有人和他一样从北苍莫名来到了这里?况且这陡峭绝壁,又有谁会在这山洞石壁上刻上北苍的图?
另一块石壁上的高山陡峭险峻,也让清和觉得眼熟。莫非是现在自己站定的这座山?那些图连起来岂不就是此地与北苍对望?绘图的人有什么目的?
清和越想越是困惑,索性将这山洞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查看摸索一遍。清和捡起一根木棍,细细翻找。搬开一块大石,石缝中看见一点细长黑影动了几下,惊得清和摔落石头,退了两步,咽了咽唾沫,脊背一阵发冷酥麻,反倒惊得头脑更清晰了。
细长的黑影听见了动静,嗖地一下窜了出来。三角形的蛇头冲着清和方向伸着,嘶嘶嘶地朝清和吐着红信子!
清和瞪圆了眼睛看着这条腹面灰褐色带点黑斑的蛇。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倒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这蛇三角头,有颊窝,长得与她在北苍山碰见的雪蝮蛇相似,尽管体积小些,那也是毒物,而且反应敏捷,活动迅速。如今清和惊动了它,怕是要开始攻击了!
清和来不及去细想了,那短蝮蛇已经嘶嘶地朝她伸着身体。
清和背着的手袖中滑出一只锃亮的匕首。暗忖是死是活在此一举了!
毒蛇似乎也察觉到了,临近清和时又突然停下来,似有犹豫。清和也不敢轻举妄动,本以为会对峙一会儿。谁料毒蛇只是顿了顿,却忽地扑上来发起攻击!
清和一跃将手中的匕首也飞了出去!
蛇直直地摔下,七寸处插了一只锃亮的匕首。
清和喘着粗气,眼前发花,视物不清,小腿传来一阵阵痛。低头一看,腿腕处有几个洞眼,周围已经泛青紫!
不好!清和低呼一声。
瘫坐下地,平稳住气息,撕下一条白色锦袍的内里,紧紧地绑在腿腕上部,又用匕首扩创,将污血挤压排出,反复几遍。清和苏麻感似有减弱,这才敢靠在石壁上缓神,才惊觉此刻衣衫已经被冷汗渗透。
清和冷哼一声,想来在北苍上,有阿娘和阿英照顾着,就算碰到毒物和危险,心中都没有畏惧。再想来原来的辰晞月,一个名门闺秀,养尊处优,更是没有这样残酷的经历吧。虽传这辰家小姐,天煞孤星之命,却偏偏早早的稀里糊涂丧命,简直可笑。
“也是,若是你还活着,怕也只是个祭天火葬的下场,由不得自己。如今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你看,我命由我,不由天!”清和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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