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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赋新词予愁

    京都士子让皇上处置云辞的呼声越来越高,沈梅依旧未曾见人,云辞躺在蓝拂衣的房间里,从早到晚一直未曾醒来,只是眉头越皱越紧,手上却越发无力。

    锦无进了院子,刚要闯进房间,就被门口坐着的蓝风沂拦住,他伸出一只手,声音温润雅致,“少主,你受了重伤,歇歇吧。”

    锦无是锦书少主,这件事这宅子里任何一个人知道他都不奇怪,可偏偏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坐着轮椅的男子,如果连他都知道,那便有些奇怪了。

    蓝风沂道“少主不必这么看着我,这房间里能说话的除了你我只有两个,你觉得是那个女子告诉了我还是别人?”

    星辰绝不可能告诉他,能告诉他的只有蓝拂衣,蓝拂衣这个人,做事向来尽在掌握之中,既然敢告诉他,那么这个人也一定是可以信任的。

    锦无便也自然的坐在他的身边,把手伸给了他,大大咧咧的说道“蓝大人身边的人医术一定也很高,麻烦帮我看一下了。”

    蓝风沂笑了笑,顺着锦无的手腕给他把脉,片刻后递给他一个药丸,问道“伤口处理过了?”

    锦无把衣袖掀开,胳膊上有明显的抓痕,几乎深可见骨,只是简简单单的包扎了一下,此时包扎早已经因为他的活动脱落,伤口还渗着血,看上去极其骇人。

    他脸色有些不好,依旧是笑了笑,“那怪物还挺凶,我差点儿死在那里。”

    “什么怪物?”蓝风沂帮他处理伤口,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锦无说道“你不知道?乾坤市旖旎苑,养了一群怪物。”

    “我为什么知道?”蓝风沂懒洋洋的问道。

    锦无轻嗤一声,说道“你是蓝大人的人,蓝大人那么神秘的人,我以为他无所不知呢。”

    蓝风沂手上忽然顿了一下,锦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蓝风沂继续给他上药,淡淡的说道“他不是无所不知,少主,他已经被囚禁了十七年了。”

    锦无愣了一下,蓝风沂似乎没打算让他说什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口中的蓝大人,也不是你想象中的什么魔头,他除了亏欠了月染衣,没亏欠过任何人。”

    “风沂,”蓝拂衣的声音忽然传来,锦无不自觉的单膝下跪,蓝拂衣瞥了他一眼,对蓝风沂说道“药可拿到了?”

    蓝风沂戏谑的看了一眼锦无,推着轮椅走到蓝拂衣身边,从袖子里掏出药,说道“于廉倒真是个老狐狸,他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不好收场,所以趁早离开了,这药是他托瑞亲王给我的。”

    蓝拂衣拿着药看了两眼,锦无心里惊了一下,问道“瑞亲王?”

    蓝风沂和蓝拂衣同时转头,仿佛有些惊讶于他竟然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蓝拂衣懒得同他解释,蓝风沂说道“阿辞应该和你说过,玄机阁少主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那个人想必你也知道。”

    锦无点点头,“我知道,他被我所伤,染月上有毒,是云辞下的经年,听说不容易被发现,只有他身上带了药引,闻到药引的味道才会毒发。”

    蓝风沂笑了一下,“倒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那点儿毒术赖以傍身了。”

    锦无点点头,又说道“他被我所伤之后就离开了,我去了乾坤市,他在锦书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蓝风沂笑了笑,“能在锦书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也确实难得了,若不是有皇室出手相助,锦书有不能伤害皇室的铁律,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在锦书手下离开?”

    “你说大殿下和玄机阁勾结?”锦无有些惊讶的说道。

    蓝风沂立刻摆摆手,“我可没有说过,也许大殿下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惜才而已呢?”

    “已经用云辞身上的毒药来威胁你了,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吧?”锦无冷哼了一声。

    蓝风沂淡笑不语,蓝拂衣说道“风沂,这些毒你可看过了?”

    蓝风沂点点头,“阿辞身上确实中了这些毒,个个凶险无比,下毒时每一种他都痛不欲生……玄机阁,怕是为了罚他……”

    “可有解法?”蓝拂衣问道。

    蓝风沂眸中沾了点点寒意,指尖轻轻在椅背上敲了两下,摇头说道“不是不会解,而是不能解,这每一种毒不说解毒,短时间内我都有办法压制,不过阿辞体内毒性很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会有生命危险。”

    蓝拂衣说道“我以内力相辅,他也撑不了几天,他选择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蓝风沂点点头,指尖微微握紧,即使说的风轻云淡,但锦无依旧听出了几分冰冷的感觉,“好。”

    三人刚走到房间,星辰便走了出来,先看了眼锦无,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锦无刚要告诉她乾坤市的事,蓝风沂便笑着看了一眼锦无,锦无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没事,去了一趟乾坤市,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收获。”

    星辰顾不得再和他计较什么,便随便的点点头,引着三人进去,说道“阿辞脉象越来越虚弱,再这样下去他今晚都熬不过。”

    蓝拂衣坐在床边,伸手给他把脉,片刻后皱了下眉,通过他的手腕又传了些内力给他。

    蓝风沂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蓝拂衣道“比我想象的还遭,别说几天了,他确实熬不过今晚。”

    星辰一下子心乱如麻,那双美艳的眸子里一瞬间有些失神,锦无愣了一下,立刻伸手扶着她,轻声说道“没事的。”

    蓝风沂不着痕迹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从一旁拿过一只空碗,用刀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了碗里。

    洁白的瓷碗里鲜血艳红,蓝风沂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他一只手按着桌子,似乎是在强撑着自己的身子不会倒下,手上青筋毕露,直到血流满了一碗,他才收了手,无力的说道“院子里的药我已经选好,麻烦叶姑娘,以我的血煎药。”

    星辰心知蓝风沂的用毒之术天下无双,却有些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蓝风沂一笑,“叶姑娘放心,我伤了谁也不会伤他的。”

    星辰点点头,端着那一碗血,走到了门口,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轻声说道“多谢。”

    蓝风沂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等星辰走后,他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拨弄几下,扶手上机关动了几下,露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银针有数百根,蓝风沂的手轻轻拂过,说道“劳烦家主和少主帮阿辞护法,我只能先压制毒性,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他的身子撑不住,劳烦二位以内力相助了。”

    蓝拂衣点点头,锦无虽受了重伤,可他清楚既然蓝风沂让蓝拂衣护法,可见云辞真的伤势沉重,非深厚的内力不可,他便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了,依蓝风沂的话坐在了云辞的身后。

    蓝风沂拆开云辞身上的各种包扎,他白皙的皮肤上累累伤痕,有些地方甚至还渗着血,胳膊上惨不忍睹,原本就极瘦的人如今似乎真的成了一具伤痕累累的骨架,蓝风沂心里微微疼了一下,随即给蓝拂衣和锦无二人使了眼色,二人刚调动内力,他便以银针刺在云辞身上。

    银针上泛着莹蓝色光芒,显然是用药淬过,刚刚刺入,云辞便忽然皱了下眉,锦无惊了一下,感觉到仅仅这一针之下他体内乱窜的气血,立刻屏息凝神,运起内力护着他的身体。

    蓝风沂下针很快,他体内原本已经微弱的脉象忽然变得躁动紊乱起来,仿佛所有的毒性一下子被激起,即便是蓝拂衣和锦无尽力相护,他还是忽然弯腰吐了一口鲜血。

    蓝风沂立刻停下针,伸手扶着他,见他虚弱的睁开眼睛,轻声说道“没事,再撑一会儿,阿辞,没事了……”

    云辞不认识眼前的人,他的记忆里几乎没见过这个人,可是当他对他说话时,他便莫名的相信,这种信任没有任何来源,甚至比星辰出现时还莫名其妙,他不需要觉得认识他,便已经足够信任他。

    蓝风沂轻轻握着他的手腕说道“我知道很痛,阿辞,撑过去,我带你回家。”

    他极微弱的点点头,回家这句话,仿佛他听过了千万次,蓝拂衣当初让他回忆起了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其中便有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对他说回家了,没事了。

    蓝拂衣忽然说道“风沂,这样下去他撑不住,你先把他的内力逼出来,我能强行干涉他的记忆,短时间内他能够熟练的用自己的内力,或许能撑下去。”

    蓝风沂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这样对你伤害太大了。”

    蓝拂衣抬头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他真的从不会担心一个人,他淡淡的说道“风沂,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不行,”蓝风沂果断的拒绝,他仿佛也丝毫没有将蓝拂衣的冰冷看在眼里,说道“用我的血吧。”

    蓝拂衣没来得及拒绝,他便拿刀划向自己刚刚包扎的手腕,锦无一时也无法抽手,云辞却忽然颤抖的握着他的手腕,摇了摇头,声音淡若云烟,“不要……”

    锦无焦急的说道“别争了,他早就可以自己用内力了,你先把他的内力逼出来便是了。”

    蓝风沂看了一眼云辞,云辞轻轻的点头,认同了锦无的话。

    “好,”蓝风沂也点了点头,放下云辞的手,同时将三根银针分别刺在他身上,他的手指没有丝毫力气,唇边早已被咬的血肉模糊,没有力气再抵抗痛苦,他刚要昏厥过去,蓝风沂带着担忧的声音传来,“阿辞,别睡……”

    云辞艰难的睁开眼,蓝风沂似乎微微咬了咬唇,“她回来了,一直在外面,她在等你……”

    云辞看着他,蓝风沂似乎轻轻眨了下眼,掩下自己所有的情绪,轻轻笑了一下,对他说道“她在等你,你好好的……”

    “阿辞,你如果死了,我绝不独活……”星辰离开时的话仿佛还在他耳边,那小道士一定会觉得他骗了她,她一定还在等着他的解释,她还会买了全京城最甜的桂花糕,含着眼泪笑的开心,告诉他她很喜欢他。

    蓝风沂见他似乎有了些精力,便立刻又用了几根针,他体内那一直被剧毒封印的,磅礴的内力,一下子冲开封印,冲着脆弱的筋脉而去,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无力的皱了皱眉,又一次咬破了嘴唇,微微抬起颤抖着的双手,用那个小道士带来的,仅剩的意志力缓缓调动这一身内力,轻柔的恢复五脏六腑的损伤,又抵抗着体内因为毒性乱窜的气血,倒是让蓝拂衣和锦无省力了不少。

    锦无竟有些欣慰的微微笑了一下,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打趣一句,“差点儿以为你死了,幸好你特意练过你的内力。”

    云辞连瞥他一眼都力气都没有,蓝风沂丝毫不敢懈怠,手上银针飞舞,云辞几次痛昏了又被逼醒,死去活来几次,终于被蓝风沂拔下所有银针,一口一口的呛着血,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锦无担心的看了一眼,蓝风沂脸色惨白,颤抖着双手去给他包扎,蓝拂衣却握着他的手,强硬的把他的手放下,自己拿起纱布,说道“你回去休息,医术你不如我,我来照顾便是。”

    蓝风沂无力的笑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同样苍白的锦无,仿佛闲不住一样问道“少主,你怎么样?”

    锦无出自锦书,自小就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只要伤的不致命,对他而言都算不得什么,他摆了摆手,大剌剌的说道“我没事,看你脸色不好,你得回去休息才是。”

    蓝拂衣也点了点头,蓝风沂推着轮椅走到云辞床边,轻声说道“家主,我不放心。”

    蓝拂衣看了一眼苍白的云辞,又看了看蓝风沂,竟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门口,示意蓝风沂也看了过去。

    星辰端着药站在门口,她一身白衣在灯火下有些朦胧,即使带着面纱,那双妖孽的眼眸依旧是美的逼人,她犹豫了片刻,走到近前将药放下,刚要转身离开,却被蓝风沂叫住,“叶姑娘,你留下吧。”

    蓝风沂推着轮椅走到门口,苦笑了一下,背对着星辰,说道“我也受了重伤,便先回去休息了,麻烦叶姑娘照顾阿辞了。”

    星辰几乎是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她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蓝风沂已经推着轮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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