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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 会面

    “听说,你要大婚了。”

    “嗯。”

    一侧小炉子之上温着热水,滋滋冒着泡儿,氤氲的雾气里,茶香淡洌,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

    相对而坐的两个人,除了最初的这两句对话之外,便再无其他,剩下的便是长久的沉默,南宫凰没有喝推到面前的茶水,只抬了头看对面的人,眸光淡淡,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对面坐着的,是个陌生的男人,中年之姿,气度风华皆属上乘,举手投足带着久居上位的锐气,便是刻意收敛之后,也不同于寻常人。

    上官家族的族长,上官井的父亲。

    她料到他会来,却不曾想比预料之中快了许多。

    “这一路我常常在想,你是什么模样的,是不是像极了她。”男人端着茶杯,明明是规规矩矩正襟危坐的姿势,却无端有种霸气凛然的感觉。他看着南宫凰,同南宫凰由内而外的戒备不同,他的眼神可以说得上是慈爱,像极了看着一个心爱的小辈,“你同她不同,比她多了几分英气,应是同你父亲一般。”

    她不作声。

    果然,他自顾自喝了口茶,又含笑说道,“你的婚事,我不同意。”

    原以为还要寒暄许久,没成想,这么没有耐心。无声的笑意在嘴角淡淡绽开,却未达眼底,南宫凰抱着胳膊玩味地笑,“哦?理由呢?”

    “你该是我上官家族尊贵无双的圣女,你该同我回去,站在风云回廊的祭坛之上,与上天对话,传达众神旨意,你该同我族下一任族长成婚,我上官家族的血脉,容不得旁人染指。”男人收了笑意,满脸理所当然地认真,丝毫不觉得自己如此强加于人的决断有何不对的地方,一看就是早已习以为常。

    “我的母亲叫阿婉,姓南宫。”她淡淡说道,每每说及已逝的母亲便换了神色,认真而虔诚的样子,“当然,你大可以告诉我阿婉就是你上官家族离家出走的圣女,毕竟,没有人能证明她不是。”

    “她本来就是……”

    “她是或不是,于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南宫凰出声打断了他,“母亲生前半字不提来自哪里,在这权贵云集的盛京城,狗眼都能看人低,她却宁可当着一个无门的孤女也不愿告知背后庞大的家族,可见,她并不以您口中尊贵无双的圣女身份为荣,甚至,这么多年半个字都不曾对我提及,可见,这么多年,她从未后悔出来,更从未想过让我回去。”

    “既然如此,母亲是不是你上官家族尊贵无上的圣女殿下,我都不会跟您回风云回廊。”

    少女眸色淡淡,在氤氲的雾气后,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明明如同花朵一般美丽的容颜,好看、年轻、蓬勃的生命力,可她看过来的眼神,有种历经沧桑的厚重感和看破红尘的淡泊,令人心惊的透彻和笃定。

    这个眼神,仿若穿过历史的尘埃,照进记忆中已经尘封多年的另一个眸光。

    那光来自另一个女子,她有一张相似的容颜,有同源的血脉,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面前的这个,冷静自持、淡然笃定,有着超脱于这个年纪的通透……

    多少年了,已经没有人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自己?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哪怕是欲拒还迎也不喜欢,他喜欢高高在上的权利与主宰,喜欢绝对的掌控,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如此。

    可眼前的女孩……是她的女儿。

    他似乎更多了一份耐心,“你母亲即便已经离开了风云回廊,可她仍旧是我上官家的圣女,这一次前来,我也会将你母亲的棺椁运回风云回廊……至于你母亲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我定会调查清楚。”

    像是宽慰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带着不自知的施恩情绪。

    低着头的少女眉目微敛,额间碎发滑落遮住了眼,只看得到抿着的嘴角绷地紧紧的。他还要说话,却听少女开口,“族长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情?”

    “什么?”他下意识反问。

    “我的母亲,先且不管之前叫做什么,本小姐权当族长说得都是真的,我母亲来自庞大的百年、千年底蕴的世家,有着尊贵无双的血统,但即便如此,她嫁予我的父亲,便已冠以我父亲之姓,南宫。如今,既然人不已经不在了,那么她的排位,也该受我南宫家族世代供奉,哪有带走的道理?您如此行径,是要母亲不得安宁么?”

    “你父亲配不上她。”那男人皱眉,说得理所当然。

    “呵!”少女抬头看来的眼神,仿若瞬间燃起了火苗,那火苗犹如燎原之势,在眼底升腾,“我父亲配不上,何人配得上?您么?”

    “我……”自然是他。他想这么说,却不知道为何,在那双眼睛之下竟是半点说不出口,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反倒有些欲盖弥彰一般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喝了,大家族族长从来都优雅无俦的动作间,多了几分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仓皇。

    “贵公子也曾与我说过上官家族的一些传统,按照贵族传统,我母亲该是嫁予你为妻……但是,我便斗胆问了,我母亲身怀六甲、即将临盆却惨遭屠戮死于非命,这件事……族长可调查过?”

    “我……”

    自然是没有的。

    上官井渐渐脱离了掌控,手中势力也隐隐有被他掌握的趋势,他在忙着与自己的儿子周旋,分不出心思来管上官馨的事情。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早已经尘埃落定,再如何调查也已经改变不了事实,可上官井却是一个随时可能会发生地变故。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可这样原本觉得再正常不过的权衡,如今在这少女的眼中,却总显得有些不够理直气壮。

    “当年,族长没有关心过母亲的死因,这些年,您也没有调查过这场明显不正常的变故……如今,却要端着深情意重的模样来我这里说要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