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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7 一眼万年

    这女人,说话阴嗖嗖的,一边笑、一边冷冷地瞥,显然是自己这样不经过她的同意便登门拜访的举动令她不悦,甚至可能因此对南宫凰也有些微词。

    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觉得能令她为了自己生了恼意也是好的,不管是什么情绪,生气也好、喜悦也罢,只要是因自己而起的情绪,都是好的。

    总好过于连情绪都无半分波澜的好……

    上天何其优待于他,在这茫茫人海万千众生里,还能令他找回她。思及此,便无限欢喜从心底滋滋冒着泡儿,连带着往日清心寡欲吃斋念佛的矜贵模样,生生有了几分风情万种的飘然。

    他轻捻佛珠,走上前来,对着管家含笑致谢,“麻烦福管家了,您且去忙吧。”

    也知道这般场合并不适合自己呆着,这俩孩子之间倒是耐人寻味的很,要说言希姑娘不喜欢吧……似乎也不至于,更多的倒像是无措之后的恼意……福管家寻思着,含笑告退。

    自始至终,言希都抱着胳膊没什么好脸色地斜睨着,燕兆修也不在意,仿若未曾发觉,只笑呵呵地偏头看她,“言姑娘,一起用个早膳呗?”

    “本姑娘用过了。”抱着胳膊的言姑娘冷眼看天,丝毫不觉得这个天还未大亮的深冬清晨,后厨厨娘根本连早膳还没做出来,所谓“用过了”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燕兆修眉眼含笑,又上前一步,眼神紧紧盯着言希不放,“那,我们就在说?”

    被盯地混身不舒坦,言希下意识退了一步,才发现自己竟然怂了,又僵着脖颈,呵斥一声,“退开些!又话就说,凑那么近做什么?”

    像极了虚张声势的老虎幼崽,明明爪子还不够锋利、牙齿还未长齐,却龇牙咧嘴地冲着人学着成年猛虎的模样呜呜嘶吼着,看起来奶凶奶凶地可爱极了……

    燕兆修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言希有些凌乱的发,言希瞬间又往后一退,呵斥道,“你干什么呢?说了别动手动脚的!”

    “昨儿个没睡好?”燕兆修还是一脸明媚的笑意,温柔地能滴出水来,对于言希的退缩根本没放在心上,继续上前一步,好脾气地柔声问道。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她再退,他便再进,总有一日,她累了,不愿退了,到那时候,自己再进一步,不就站在一起了么?

    身后,已经是一堵墙,退无可退,言希有些恼,四下里来往的下人们渐渐多了起来,路过的时候总悄悄看几眼,露出一个暧昧的、带着点恍然大悟的眼神……言希便愈发的羞恼了,伸手推了推燕兆修,一下子没推动,暗自纳闷,这男人看着清瘦却并不羸弱,当下只能继续呵斥,“退开!”

    还是奶凶奶凶的。

    她一推没推动,便收手准备从边上绕着走,人越来越多,她可不想被一群人当成猴子一般地围观。谁知道刚一转身,手就被抓住了,一愣,转身,手上就被套了什么,低头一看,珊瑚佛珠串。

    莹白的肌肤上,一颗颗红得耀眼而纯正的珊瑚珠串绕了许多圈,熨帖地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莹白与深红之间的缠绕,有种触目惊心的华丽感。珊瑚珠之间似乎少了一颗,看起来有些松……言希竟是微微看地有些出神,端详片刻之后才恍然惊觉这串佛珠是燕兆修从未离身的佛珠!

    便是寻常百姓,但凡对燕家有所了解,都知这位爷是个心狠手辣却吃斋念佛地主,手持佛珠兵不刃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些尚且不说,便是从中就能知道这串佛珠几乎是燕兆修的身份象征!

    哪里能拿?!

    当下手忙脚乱地就要退下,燕兆修却是比她反应还要快上几分,一把拉住她的手,温柔却不容拒绝,敛着眉眼看着手中纤细的手腕,温柔说道,“收着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怎么可能不值钱!燕家富甲天下,你燕二少时时不离身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值钱?以为她是个没见识的小丫头骗呢?

    她“气势汹汹”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燕兆修笑了笑,才解释,“真的,没骗你。那些年,我总睡不好,精力一日不如一日,有一次出门做生意途中偶遇一佛寺,进去添了些香火,方丈感念,便将这串佛珠赠予了我,说是念过经、开过光,助眠的。”

    他三言两语,说得清浅,也不算假话,只是其中曲折却是半字不提,将一串价值连城的珊瑚珠佛串说成了寺庙方丈随手相赠般,他不说,言希却也知道这些话至多也就是说了十分之一罢了,她看着眼神格外认真地燕兆修,坚持着,“我不能收。”

    燕兆修却是根本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着,“既是佛串,自是一百零八颗才算,只是前阵子不经意间碎了一颗,一直也不曾去修补,如今倒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佛珠了。你若是介意,也不必忧心,我去找一颗成色极像的,令人重新串了,再拿去开个光即可。”

    这人是不听人说话的么?言希有些恼怒,加重了声音,“燕兆修!”

    连名带姓地叫,抬头却是一愣……他自说自话的样子,固执、却又忐忑,仿佛生怕自己一再拒绝一般,拒绝的话,竟是生生堵在喉咙口,言希张了张嘴,终究是只吐出一个字来,“你……”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只是一面之缘,却像是深植骨血、融入生命了一般,有时候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得不到的执念,还是真的一眼万年的喜欢。”无端的,突然低落下来的燕兆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脆弱,脆弱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如同从高空坠落的上好瓷器一般,瞬间碎裂……

    “我试了许多人,母亲将许多适龄姑娘的画像一副一副给我看……可越看,才越是明白……不是那个人,就是不行!”

    他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说给言希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