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王爷的声音,“等等。”
临风依言转身,“王爷还有何吩咐?”
没有听到吩咐,临风有些意外,诧异地抬头,就见他们家王爷已经转了身面对着自己,那双闭着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嘴唇抿着,下颌线条精致美好不可方物,肌肤瓷白浸润在漫天色彩中。唯有眼中一闪而逝精锐的光、带着戾气。
那锐利,令临风只觉得浑身一紧,就听他们家王爷用一种回忆地、迷茫地、似乎有些不确定、但仍旧让人不敢掉以轻心的模样说道,“本王记得……大相国寺之上,程泽熙是不是打了本王……?”
这让他怎么回答?!
王爷这辈子第一次被打,到底要他记得还是不记得?!不管怎么回答都是必死的局!临风心惊胆战地想着有没有不死的选项,可是在季云深锐利的眼神下,他赶紧收腹、低头,“是……是的。”
程小爷啊!你要害死我了啊!王妃啊!快来救我啊!
临风正在心底为自己上香祈祷,就听他家王爷淡淡哼了声,那哼声令他浑身犯冷,冷得腿都软了大气都不敢出!
“你倒是……记得牢啊……”
季王爷幽幽说着,似乎还带着轻笑,那笑意却令临风毛骨悚然,临风求生爆棚,赶紧保证道,“不不不!属下早就已经忘了!若非王爷提起,属下都已经不记得这个事情了!”
……怎么自己手下竟是这种傻子,相比之下,司竹就比这家伙顺眼的多……
季云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吧!”
“是!”
临风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就走,手刚触及门扉,就听见他家王爷幽幽地自言自语,“总该找个理由打回来才是……”
临风吓了一跳,赶紧逃出门去。他就说嘛,王爷怎么可能半点都不吃醋,明显是在这里等着呢!想想他家王爷自从有了王妃之后,愈发地腹黑了,明明心里不痛快,还要装得毫不在意地大度,然后暗搓搓里地下黑手,绕着道儿地报复回来……
黑,太黑了!怕是即便程泽熙真的被打了,也半点不知道根本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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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掉在醋缸里的季王爷惦记上了的程小爷程泽熙,正在寻芳阁后花园左拥右抱着。寻芳阁今夜被他包了场子,自然所有的姑娘都伺候在侧了。
南宫凰大小姐今日似乎格外金贵,命人搬了三层软垫四层丝绸铺就在楠木大椅子上,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歪歪扭扭地很没形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自斟自饮,笑看着这帮子二世祖拼酒、划拳、调笑小姑娘。
凌烟早就暗地里敲打过了,不想要惹恼了季王爷,就别往南宫大小姐身边凑,是以,往日里最受欢迎的南宫大小姐今夜总显得有些冷清……
她也不在意,毕竟如今也算是寻芳阁的后台老板,若要她现在还去调戏这些个姑娘总觉得奇怪的很,是以她便自顾自喝着酒,倒是还有一个人也在喝闷酒,赵元勋。
南宫凰随手对着最近的一个小丫头招了招,那小丫头一惊,左右看了看,确定被叫的就是自己,一想到凌烟妈妈的叮嘱,总有些担心害怕,期期艾艾地不愿起身。
“怎么地,屁股长在凳子上了?”南宫凰挑眉,玩心忽起,故意冷了脸,故作生气地说道,“还是说知道今日不是本大小姐付银子,便不愿伺候了?”
“没……没有。”那小丫头果然有些被南宫凰冷冷的表情吓住了。
“嘿!这丫头不懂事,明儿找你们妈妈罚你!知道这是谁不,这是本小爷今晚的贵客!你们要是怠慢了明儿个一个个挨罚挨打!”程小爷已经被灌了不少酒,说话都有些大了舌头,他今儿是真的开心,所以半点没有收敛,喝得极猛,连带着放的话也极狠。
那小姑娘吓得脸色都一白,赶紧期期艾艾地上前来。
南宫凰看着他那模样,失笑,“你少喝点,小厮带了么?”
“带什么小厮?!这种时候带小厮做什么?还怕小爷我回不了府啊?”大了舌头的程泽熙,虎头虎脑的,探了身子过来咬耳朵,“南宫凰,你阿是很好奇为什么今夜皇宫里也会有焰火?”
“嗯。”她含笑应着,按理说今夜皇宫里是不应该有焰火的,除非……
“嘿嘿,我、我跟你讲,我偷偷去、去找了楚清雅,那丫头虽然平日里跋扈了些,但是这一次倒是上路,很大方地就答、答应了……”程泽熙眉眼间都是满满地邀功一样的骄傲,一脸“快夸我吧”的表情。
南宫凰看着这般虎头虎脑的程泽熙,微微沉默,程泽熙最讨厌求人,更讨厌求皇室,清醒的时候总说楚清雅那种女人最是麻烦,能让他去开口求人帮忙……
南宫凰敛了眉眼,有些微微的落寞,偏头跟凑上来的小丫头吩咐道,“你去程家,跟门房小厮说让他们派人来接自家少爷。”
“是……”
“南、南宫凰,今夜的焰火,你可喜欢?”程泽熙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椅子,眼看着椅子的两只脚都翘了起来,身边俩姑娘赶紧扶住了那椅子,他却觉得碍事,将杵在他和南宫凰之间的丫头推开,坚持要一个喜不喜欢的答案。
“喜欢。”南宫凰点点头。
程泽熙顿时开心了,又问,“是、是不是比三、三年前的焰火更好看?”
“嗯,更好看。”
“可我怎么、怎么就觉得……三、年前的更好看呢……那是我觉得这一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焰火。”
“你这一生才过了多久,就觉得那是最好看的了?”
“我就是知道!”程泽熙恶狠狠地回头怒目而视,说完自己坚定地点了点头,又回头找宋杰喝酒,“来!喝酒!今夜小爷开心,咱们喝上一整夜!不到天亮一个都不准走!”
这一生……最好看的焰火啊……南宫凰低眉浅笑,若是如此,便不枉费她彼时的心意了。
这就够了,程泽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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