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着脸等着的季云深倏忽间露出一个格外和煦的笑意,风光霁月的模样,宛若邻家大男孩般的亲切,即便是蒙着个眼睛,也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极好,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多了几分明显地惬意,“如此便好,既然是阁下家中长辈和令弟,那本王便念了阁下恩情……如此,也不必日日想着如何替王妃还了这情。”
……
好你个季云深!原来你在这里埋着坑呢?
上官井暗暗磨牙,却又觉得好笑,只是没想到,季云深你也有今日,醋了就醋了,如此大费周章的要切断南宫凰和他之间的任何一星半点的联系,幼不幼稚?
呵……
“季王爷客气了,在下和南宫大小姐之间既是以友相称,这点小事自然不足挂齿,彼时我相助与她,往后她自会相助于我。哪里值得王爷您亲自登门道谢。”他故意将两人关系说得密切,可劲儿的膈应季云深。
季云深却是淡淡冷哼了声,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劳阁下费心了,季王妃的事情自然由我季王府,再不济还有南宫府。”
“好了……再不走,是准备再点一壶茶么?那茶很好喝?”南宫凰看着两个大男人站在这里耍嘴皮子,楼下寥寥无几的客人都在往上探头探脑地,有一些自然认出了季云深,已经起身朝上走来,提着衣摆诚惶诚恐疾步走来的模样一看就是要来行礼的,彼时又是好一番折腾人仰马翻的。南宫凰最是不喜这一套,顿时有些烦躁,于是催促道。
季云深好脾气地笑笑,侧头安抚道,“好……这就回去,厨娘已经备好了点心,都是你往日爱吃的。”
南宫凰闻言,嘴角微抽,被握在他掌心里的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嘿,好了啊……演过了啊!落日城的厨娘根本做不出她爱吃的点心好么?听说也就是做的鸡比较好吃,令司竹念念不忘的要吃鸡,甚至还要求回去的时候带着那厨娘一起走。
至于那鸡……她倒是没吃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山珍海味。
季云深感受到掌心微痒,知道是这丫头没耐心了,当下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转身对上官井说道,“阁下,本王便先行一步了。”
上官井闻言,收回落在那只抚摸着少女发顶的手上的目光,含笑点头,“请。”
他不会承认,他嫉妒那只手,却也不得不承认,南宫凰对季云深是不同的。那种不同,不是简简单单的爱慕、是比之更深层的东西,谓之,依赖……
从心底发出的,下意识地依赖,仿佛收起全身的防备,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呈现,以一种毫不设防地模样。这样仿佛只剩下一层柔软的里层的南宫凰,上官井从未见过。
南宫凰之人,素来都是带着点清贵、疏离的气息,无论面对谁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易觉察的防备,唯独面对季云深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娇态。
像极了小女儿家般的模样。
这样的认知,令他有些说不大清的情绪,像是将沸未沸的水,滋滋冒着不甚明显的小气泡,怏怏地有些难受,连带着也提不大起劲来怼季云深了。
他看着他们相携离开,便又转身回了屋子枯坐着坐了许久,店小二来来回回在虚掩的门口转悠了好几回,口中嘟囔之声带着明显不友好的情绪,上官井闻言,却只当做未曾听见。
他一直到日落西山、夜色笼上天空,才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那些怏怏地不得劲郁郁寡欢,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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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后话,而彼时季云深牵着南宫凰一路出了客栈,那些诚惶诚恐想要上来请安的百姓都被流火给挡了,他知道他们家王妃最是不喜欢这一套虚礼,当下就劝住了百姓们。
季云深似乎心情极好,难得地带上了格外明显的笑意,南宫凰看着只觉得无奈,这么幼稚的季云深,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当下笑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姓上官的?”
这一点,她也很好奇,她总觉得季云深藏得很深,也许是因为看不到他的眼睛,所以,他总显得有些看不懂,但她知道季云深背后有他自己的势力,一个……也许和自己一般,并不能为皇室所容的势力。
“问的。”谁知,季云深只淡淡说了两个字,然后便带着些得意地笑,季云深今日心情看来真的是极好,想来,方才难得一见的孩子气令他很是开心,他虽有些故作神秘,但对着南宫凰却终究没有打哑谜,说道,“城主府的厨娘做的鸡很好吃……”
“啊?”
“我答应了司竹,这儿事结束了之后,将这厨娘带回盛京城,于是……”
于是,司竹就很爽快地把他认为“一点都不重要的”事情交代了出去。的确,对于司竹而言,上官井叫什么名字和后面很多只鸡的价值相比,显然,后面的价值更高……甚至很显然的,为了显得自己的消息和那些鸡能够勉强划上相同的价值,司竹还一定说了一些名字以外的消息……只要与南宫凰无关的事情,对他而言,也都是无关的。
更何况,他也知道,相比于来历成谜、目的不明的上官井,还是季云深更可靠一些。
所以,这个是否告知的选择,几乎是不需要考虑的。
南宫凰嘴角微抽,怕是上官井此刻心中都有些震撼于季云深的消息网,却不知道季云深不过是随口为了一句她身边的司竹罢了……
“我并未想要调查于你,只是……”见南宫凰并未说话,隔着绸缎也只依稀看得到一个轮廓,细微的表情却是观察不到,季云深生怕她误会,解释道,“只是这落日城比不得盛京城,我担心你,是以过问了一句,正好临风来报,说是有人酒楼闹事,于是才去调查了一下。”
“我晓得。”南宫凰微微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暗自觉得好笑,上官井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你竟是用这样的方法得知了他的身份,他必然绞尽了脑汁在想自己如何暴露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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