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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上官之族(一更)

    夜色沁凉,天际飘起了细碎的雪。

    那雪并不大,却细密,很快,肩头就落了薄薄的一层,睫毛上也凉凉的。

    南宫凰没有撑伞,孤身一人走在空旷又寂寥的长街,街头空无一人,遥远的小巷子里传来更夫的打更声,这条街往日里并不繁华,只是小摊小贩的热÷书集地,素来一入了夜便没了灯火,暗得很。

    她在唯一燃着一小截烛火的铺面跟前站定了,拢了拢衣襟,走到门前,敲了三声,稍稍停顿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又敲了三声,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屋子里也只有一小截烛火幽幽燃着,昏暗地很,开门的男子一袭月白长衫,背对着烛光,带着银色面具,只看得到身材颀长。

    “来了。”他随意侧了身,打着招呼,仿若多年老友。

    南宫凰点点头,也很随意地走了进去,空气中有淡淡香味,甚是好闻。她在桌边坐了,自顾自倒了茶,抿了一口,茶香清冽,口感却带涩,并非好茶。

    她扫了一眼对方的银质面具,面具华丽好看,繁复的纹路宛若古老的咒语,露出的下颌肤色胜雪,温润如玉,比女子更精致。

    一个……比女子还好看的男人。

    莫名想起这句话,当日云雾中摸不着的真相突然就云开雾散,“平洲县,林可儿,亦是阁下您的手笔?”

    “是。”他毫不避讳,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对着她摇了摇,说道,“知你喝不惯那茶,要换一壶么?”

    “不必了,说正事吧。”南宫凰瞅着他,“这大费周章的,将我唤来此处,到底有何贵干。”

    消息是一个小乞儿传来的,大费周章的守在自己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小小的纸条毫不起眼,乞儿匆忙行走间差点儿撞到她,破旧的外衣衣襟散落间,露出短短信息,只约了这是时辰这个地方,落款,上官。

    于是她来了。半点没有犹豫。

    对于旁人来说可能不甚有意义的几句话,因着“上官”二字,于她而言却宛若雷霆炸响。

    男子见她不甚有耐心的模样,微微笑着,温润微红的唇角缓缓上扬,带着点宠溺的味道,在桌边坐了,耐心地自我介绍道,“我姓上官,单名一个井字,按照族中规矩,你该是我的妻。”

    “族?那个族?”南宫凰蹙眉,问道。

    她说不用换茶,他便也不换,替她重新斟满,才拢了袖子看着她说道,“自是上官家族,看来圣女姑姑对你什么都不曾说过。”

    他看着南宫凰蹙眉,淡笑着,也不必她开口询问,便交代了,“你母亲本名叫做上官馨,是上官家族的圣女。按照族中规矩,圣女年方十八便应嫁与族长为妻,这是历代不曾变更的规矩,而在此之前,也的确是这样的。一直到了你母亲这里。”

    上官家族是隐世数百年的大家族,族中规矩繁冗复杂,虽说也有入世的族人,甚至族中经济大多都靠族人在外的产业,但出山的大多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旁支罢了,对于组长一脉和圣女而言,那一片族人隐居的山林便是此生唯一的天地。

    年轻的少女自是对外界有着不同寻常的好奇,日日捆缚在族中祭坛之内的日子单调而枯燥,宛若一汪死水了无生气,于是,趁着某一日族中守卫松懈,逃了出去。

    之后的故事便很好猜了。

    南宫凰看着眼前的瓷杯,杯中茶水清冽,必然是泡过了好多壶了,味道极淡,这么一个看似讲究的人,喝茶竟半点不讲究。

    她沉默,许久,才抬了头直直看向对方,问道,“那三年前的事情,与你有关?”眼神中带着凛冽,一闪而逝的杀气,手悄悄握上黑色柳叶匕首,但凡对方有一丝一毫地犹豫,今晚必定见血!

    上官井摇头,很笃定,“没有。”

    “那和你们那个什么劳什子家族呢?”

    上官井还是摇头,沉吟,却是,“不知道。”

    “你在里面是什么身份?”他方才似乎说了自己应该是他的妻?

    闻言,上官井似乎是淡淡笑了声,说道,“上官家族少主,下一任族长,而你,该是上官家下一任圣女,我的妻。”

    “为什么?因为我母亲是圣女,所以我也要是圣女?但若我母亲当初嫁给了你们的族长,那么我们不应该是兄妹?”这上面劳什子家族,弄得这么玄乎。虽说是母亲母族,但就是半点好感也无。

    “理应是这样没错,按照族中规矩,圣女并非承袭,只是族中挑选最有灵性的女孩子,从小养在祭坛之内,诵经祈福。只是你母亲逃离,使得族中多年不曾再有圣女,祭祀夜观星象,直言你就是下一任的圣女,所以我才有机会走出家族隐居的风云回廊。”

    “祭祀?”

    “对。族中三方势力,族长、圣女、祭祀。圣女嫁与族长后,祭祀就开始挑选下一任圣女,这个挑选过程一般会很漫长,通常会有好几年的时间。”

    上官井对她出奇的耐心,一点点解释着,宛若当日在大相国寺山脚下遇到的那个儒雅大夫。

    南宫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说道,“所以……你们祭祀选来选去,选了我这么一个……”什么眼神?灵性?她若是最有灵性的那一个,那他们族中也真是……惨不忍睹。

    “那你之前暗杀、绑架,甚至到了平洲县做那些个小动作,如今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是个什么道理?”早点自报家门不是更好?

    残烛愈发暗淡,男子微笑着看来,面具之后的眼神在烛火中明明灭灭的,看上去诡谲的很,闻言,他低低笑着,笑声沉醉而愉悦,他起身,拿起柜子上的剪子将烛芯剪去,他的动作优雅而迷人,他看着那亮堂些许的烛火,呢喃道,“因为啊……族中只有我知道,你的母亲便是当年的圣女上官馨。”

    也就是只有我知道,你才是祭祀一直在找寻的那个下一任圣女,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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