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凰似乎还有些醉意,抱着猫儿站地歪歪扭扭的,眼中雾气迷蒙,面色微红,边上站着清清冷冷的季云深,握着她的手,不曾说话,倒是南宫凰,饶有兴趣地垫着脚尖似乎想要越过人群看向屋子里,满脸的兴味盎然。
“小姐!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了!”司琴第一个反应过来,抱着披风就冲了过去了,小心翼翼替她披好,满脸委屈的模样。
“这不是就回来了么……”她也不说去了哪里,只呵呵笑着安抚自己心急的小丫鬟,一副其乐融融完全就在状况之外的模样……
临风探头看了看里面的情况,轻声在季云深耳边说了几句,南宫凰没听清,很是好奇,拉着季云深的手就要上前去凑热闹,“里面怎么了?本小姐也要看看……”
带着醉意的模样,没了半点往日的桀骜和清冷,笑容可爱的很……
“凰儿……”他唤,很宠溺的模样,将已经走出去的人又拉了回来,动作轻柔,却很坚决,“非礼勿视。”
南宫凰似乎不明白,回头歪着脑袋看他,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嗯?”
楚清雅悄悄移开了眼,总是心中想着要放下,可是看着心中那个人对着另一个女子展现他从未展现过的温柔,心中还是宛若被刀锋拉扯过的钝痛,那刀锋不利甚至生着锈,一刀划拉过去也没伤几分,并未鲜血淋漓的,只是这样来回拉扯着疼痛,然后慢慢浸润出血珠,混着铁锈的腥味,伤口一点点被撕拉着扩大。
也许,季云深自己都不知道,他唤南宫凰“凰儿”时候的表情,有多么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就像是冰山初融般……
她转了视线,对上程若璃诧异又愤怒到恨不得将南宫凰生吞活剥的眼神,低声叹息,她对此深有同感……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似乎什么都不曾做过便囊括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人……
运气好得令人嫉妒。
但她不是程若璃,也不想让自己变成程若璃,她可以放下公主的骄傲与尊严追季云深追成了整个盛京城公开的秘密,也可以在之前为难南宫凰想要季云深看清南宫凰的真面目去退婚,可既然她喜欢的那个人注定了这一生都不会回应自己、注定了要吊死在那棵叫做南宫凰的歪脖子树上,那即便是那生锈的钝刀如何拉扯,她也该放下了。
她不愿失了季云深,还让自己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
不值得……
她微微闭了眼,再看歪着脑袋装酒醉的歪脖子树,叹气,季云深就是眼瞎,怎么看上了这么个顽劣成性的腹黑猴子……程若璃还想设计南宫凰?呵!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
这种伎俩楚清雅如何看不清,着实腌臜地很……她嗤笑一声,看着已经整理好衣衫一脸阴沉地站在室内的楚兰轩,呵!她三哥比季云深还瞎!
“我……”程若璃都快哭出来了,这次是半点没有假装作秀,是真的哭了,小梨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小姐们都是大家出身,几乎都有一些姨娘庶女姊妹的,对于这些手段多少也了解,当下看三皇子和公主的反应,就知道其中必然有诡谲之处。
如今一道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脊背上,程若璃觉得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脸上的伤口一阵阵刺痛,楚兰轩的态度更让她如坠冰窖……她知道,这一次若是脱不了罪,她就真的完了……
纷繁杂乱的脚步声在院子外响起,是下人偷偷禀报了程夫人,程夫人脸色一黑,一边着人去请了程问天,一边带了人急匆匆赶来,走到里面一看,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就勃然大怒道,“来人呐,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梨一听,浑身一颤,哀嚎道,“夫人……奴婢冤枉!”她除了冤枉什么都不敢说,有些令人心寒的猜测隐隐让人绝望,可是她是一个奴婢、一个下人……
“冤枉?!你看看你如今这模样,多少人亲眼看到了?你在程家对三皇子做出如此肮脏下贱的事情,我程家若是包庇了你,还如何向三皇子、向陛下交代?!”
取舍之间的权衡,几乎是下意识的,今日三皇子动怒,不见血平息不了!
程母明知道其中必然会有自己女儿的影子,这时候只有快刀斩乱麻,来个死无对证才是上策,当下回头呵斥自己身后老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她给我绑了拖出去?!难道要本夫人亲自动手么?!”
“是……”身后老嬷嬷低着头领命上前。
“慢着……”
却有女子声音清丽,在这乱成一团的现场显得突兀到格格不入,那声音来自于院子门口,方才程夫人急匆匆进来加之院中都是少女,也不曾细看,这会儿才发现是南宫凰,当下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客气和拘谨,道,“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下贱胚子,让南宫大小姐见笑了……也着实污了在场各位大小姐的眼。”
言下之意,一来,这是程家私事旁人不便干预,二来,你们一群未出阁的少女们便不要掺和了顾惜着点儿自己的羽毛罢……
在场少女们都有些尴尬地后退了几步,甚至有一些几次机会行礼告辞了,言行间自然还隐晦地保证对这事儿半点不会泄露出去的,如此,程夫人便客客气气得命人送了出去……
一时间,因着包围圈退开,南宫凰才得以真切地看到了屋子里的一幕,当下“哟!”地一声感慨,没脸没皮地笑意盎然,季云深无奈摇头,紧了紧她的手,重申道,“凰儿……非礼勿视。”
楚清雅默默抚额,这棵歪脖子树,已经没得救了。
歪脖子树却是半点不介意旁人言行,甚至似乎压根儿没听出程夫人的画外音,玩味地说道,“夫人,总该给当事人一点儿辩白的空间不是?人家说了……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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