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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露重霜寒约早茶

    陛下为南宫凰和季云深赐婚的事情,不用刻意宣扬,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几日百姓们津津乐道的,都是“三皇子不要的破鞋”南宫凰在回城的第二日就被退婚,当日又被赐婚于季王府,结果公主殿下圣旨都没接就去了宫中要求退婚。

    虽然没退成……但是人言素来可畏,一日之内差点儿被退了两次婚的南宫家大小姐,早就成了众人心中盛京城最嫁不出去的主儿。

    而这位主儿,自己全然不知,睡得悠哉哉地一直到福管家起来请她说是季王府来人了才皱着眉怡怡然起身。

    不得不说,虽然整个季王府对于这位陛下钦定的王妃很是不太满意,但是办事效率是真的高,这天还未亮的时候,管家就已经亲自过来递了拜帖,彼时门房小厮都还睡着,他也不敲门,就在门口站着等开门。

    递交了拜帖便询问了下南宫大小姐的作息时间,只是小厮们也不知,毕竟大小姐才回来没几日,季王府管家便约定了早朝结束的时间过来,就离开了。

    谁曾想,这位大小姐竟然还没有醒。

    ……

    有人抱着被子悍然睡到了深秋日色温软洒落枕间,也有人露重霜寒早早就在宫门口等候,因着期待和激动,搅皱了一方锦帕。

    这个人,就是程若璃。程若璃在昨日已经递了拜帖去了宫中,约了楚清雅。今日天际方亮,她便已经等候多时。

    昨日下了雨,宫门口的汉白玉路面干净的纤尘不染,一汪浅浅的水塘里,倒映着碧蓝的天空,飞檐入云的金黄色琉璃瓦是权势和身份的象征。

    她痴痴看着,脸上有种奇怪的笑意,仿若透过那深深高墙巍巍宫阙,看到了拾阶而上凤冠霞帔的自己。

    这种激动又压抑着的奇怪笑容,看得身边的小丫头不由得不寒而栗,伸头瞧了瞧堪堪升起的太阳,只觉得今日冷的很。

    “你何故大清早的约本公主吃早茶,和我三哥哥吵架了?”楚清雅的车辇姗姗来迟,人还未下车,声音就传了出来,带着隐约的不快。

    她和程若璃关系算不得好,大多数时候都是程若璃舔着脸凑上来讨好,但碍于楚兰轩的面子,她总不至于太不待见。但是皇室根植在血脉里的骄傲,让她如何也无法对着一个庶女亲近起来。

    何况,这今日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早早地约了早茶。

    程若璃被这一声拉回了思绪,赶紧掩了面上神色,娇娇笑着走下马车,走到车辇前微微弯了膝盖,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三皇子待若璃极好,若璃如何还能持宠而娇地和三皇子吵架。不过是昨日想念公主了,便递了拜帖。是若璃考虑不周唐突了,该约公主殿下用午膳的。”

    她笑地温软而柔和,带着点小心翼翼又恰到好处的讨好。

    车辇奢华至极,方才离得远倒也没有注意,这会儿靠近了才发现,那微风里轻轻摇曳的帘子都是深海蛟纱丝,而车辇中的少女,脊背笔直地坐着,目不斜视,微微抬起的下颌姿态优雅而骄傲,如同九天之上的凤凰。

    一袭鹅黄色富丽长裙,层层叠叠的铺展开来,质地轻盈飘逸,发间水晶翡翠发饰精美华丽,衬着少女明眸皓齿,眼波潋滟。

    程若璃微微低下了头。

    她天色未亮就起身梳洗打扮,翻出了衣柜平日里舍不得穿的衣服和首饰,只为了和这位极其受宠的公主殿下走在一起的时候不至于相形见绌。

    谁知道,终究是天壤之别。

    而这种天壤之别,才让人觉得那深深宫墙里的一切,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她再一次看向那帘子,骄阳初升,金芒暗闪。

    她能认得这丝,不过是幼时母亲抱着她无限感慨的时候她听到了。至于旁的,她却是瞧不出都是些什么材质了。

    只记得母亲说那话的时候,眼神微微抬着,无限神往。

    哦对,母亲是在南宫夫人身上见过那蛟纱。想到南宫,程若璃微微低了头,阖了眼睑,盖住情绪太过于外露的眼。

    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素来亲情淡漠不重子嗣,但是对于这位女儿确实喜欢的紧,连带着楚清雅的母妃都在这几年从一个小小才人一路走到了四妃之首。

    可见帝王爱宠。

    但凡清雅公主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而唯一的例外,就是季云深季王爷。

    数年前年宴之上,年少的楚清雅公主对着风尘仆仆刚从边境赶回来连盔甲都未来得及换下的季王爷,一见倾心。从此以后,季云深就是她生命里最净的那一方净土。

    楚清雅也懒得见她这般模样,很没有耐心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如今再说这些是在没甚意思,走开点,本公主要下辇。”也不知道三哥哥喜欢她什么,柔柔弱弱的没什么眼力见,看着也不大聪明的样子,盛京城里,比她漂亮的,比她温柔的一抓一大把。

    程若璃后退一步,伸出了手,准备搀扶楚清雅下车,楚清雅“啪”一下打开了她的手,有太监从后方过来,蹲下,保持背部与地面齐平,随后立马就有小丫头过来小心翼翼地搀扶了,让公主殿下踩着那太监的背下了车辇。

    一旁的程若璃尴尬地笑笑,若无其事地将手缩回了袖子里——公主殿下修剪地漂亮的小指指尖,有淡红色血迹,那是坚硬的指甲划过她的手背带起的血。

    整只手背火辣辣的,被指甲划过的地方明显的刺痛感。

    “还傻愣着做什么?不吃早茶了?”楚清雅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车,见程若璃站着不动,挑眉,语气有些冲,这深秋季节,早晨已有凉意,这一路行来,莫名就有了些脾气。

    程若璃素来最擅长隐藏和隐忍,手背痛极了,面上也没有露出半分,再次抬头的时候,又是带着并不惹人讨厌的讨好笑意,笑着将楚清雅往自己的马车上带,见了她的车辇,再见自己可以问父亲要的“家中最好的马车”,总有些抬不起头来。

    但总会有的。

    她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