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好了,师姐。”浮锦安静的说到。她看着师姐,眼里流露出自豪的目光。
“不愧是我的手艺,看我一梳就让师姐这么惊艳了。”浮锦笑着说,“师姐,走吧!”
“好!我们走吧!”玉儿笑着看着浮锦,扶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十一岁的少女,就这样,淡淡的奉献了自己将来一生么?命运,就是如此吗?浮锦想不明白,玉儿也想不明白。或许有朝一日,在她们能够触及世界的顶端,才能够知道真相吧!
“继任大典正式开始!”啸风大声的说到,“请师婆上祭坛!”
玉儿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向祭坛,眼角含着泪水。这每一步,都是在与过去和未来诀别。从此以后,她将是一个只有身份的人。其他的,都再不是她的。
“请师婆祭献!”啸风喊道,面目微笑着。新任师婆,意味着部落又有百年的平安。
全部落的人严肃地站在祭坛下面,低着头喊道“请师婆献祭。”
……
“阿爸,我也要守护部落!你就让我去吧!”
“玉儿,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屋!”
“不,阿爸!你从小和我说,图图对我们部落的好。阿爸的顶天立地的阿爸,我也要像阿爸一样顶天立地的!”
“你就听了啸阿爸的话,让我去吧!阿玉想学本领,像婆婆那样!”
“这丫头不得了啊!难怪大牛不肯送,这么聪明的女儿换我也不忍心。”
“得了吧,刚才还在那保卫部落呢!现在就替人心疼女儿了?”
“你们也真是的,别说风凉话,人家一个大男人自己带这个孩子就很不容易了……”
……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会像三岁那会吗?
阿爸,其实玉儿真的很想你。只是玉儿一直在修炼,渴望着变强,冲破自己的命运。
玉儿缓缓地割开自己的手掌,让鲜血流进一个瓦罐里。她撒上一把灰,血开始翻滚起来,逐渐的沸腾。月亮越来越亮,渐渐的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玉儿将所有的血都倒入面前的篝火,篝火砰的一声炸开了,火越烧越旺。玉儿又刻下一个龟甲,将祈福的卜问丢入篝火中。月亮渐渐搭起七彩的虹桥,一道光芒渡向篝火里。
“感谢图图的恩赐!”玉儿喊道。
“感谢图图的恩赐!”众人喊道。
“祭祀结束,感谢图图的恩赐。明日起,玉儿便是新任师婆。从今以后,人不可直呼其名!”啸风喊道。
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了吗?玉儿无奈的苦笑着,匆匆下了祭坛,离开了。
“是,谨遵图图古训。师婆慢走!”众人喊道。
树屋里,红色惹人刺眼,玉儿就坐在床上修炼着。她看着窗外的月亮,喃喃自语“当年,婆婆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图图,你是否记得这片小小的部落是你的子民。他们信仰你,爱戴你。甚至专门产生了师婆,来做你凡间的妻子。”
一夜无眠,只有淡淡的银辉落在玉儿的身上。她感受到所谓的信仰之力,这是部落与图图对她的反哺。可是对她来说,她宁可不要,因为这是用自由换来的。
浮锦难得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中,好在婆婆羽化后阿爸为了祭典住了回去,房子早就干净的很。啸风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颇有些感慨。锦儿长大了,阿雯,你看见了吗?如果你再撑几年,说不定锦儿已经有法子救你了。想到这里,啸风不禁叹了口气。
浮锦看见阿爸这个模样,问道“阿爸,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
啸风回到“没什么,只是见了你长得这么大,有些高兴。我们父女好久没有回家住过了。”
“是啊,阿爸!我们好些年不回家了。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是阿母长眠……”说到这里,浮锦话音渐渐低沉下去。阿母,锦儿好想你啊!今生今世,锦儿还能不能再见到阿母?
“阿爸,我想阿母了!呜呜呜……”浮锦哭了起来。
啸风眼里也渐渐泛红,在这个屋子,他看见了曾经与阿雯的一点一滴。那一夜的洞房花烛夜,那一夜锦儿的降生,以及那日的长眠……
啸风抱住浮锦,拍着浮锦的背,哄着浮锦“锦儿乖,锦儿不哭。锦儿知道阿母一直都在我们身边的,只是我们看不见罢了。”
浮锦哭的更凶了,这样的话,她一个修行之人怎会不知真假。这间屋子,早就没了阿母的气息。阿母,想来已经再去轮回了。
啸风见止不住浮锦的哭声,也就索性任她哭下去。自己的泪水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阿雯,你该让我拿你怎么办?说好的一起白头,说好看着锦儿平安渡劫。而你,却早了一步,先我而去。
“阿爸,如果锦儿没有渡劫成功怎么办?”浮锦哭着问道。她想起了婆婆留下的信,不管渡劫成功与否,她都不能留在阿爸身边了。
啸风两眉倒竖,喝道“说什么话呢?这么些年阿爸让你去师婆那里,为的就是渡劫成功。你在师婆那里什么都没学到吗?怎会不成功,现在说什么丧气话!”
浮锦委屈的抽泣道“我只是满问问嘛!阿爸为什么要这么凶锦儿……”
啸风也意识道自己语气有些凶了,便急忙安慰道“阿爸只是担心你,怕你胡思乱想。如今你只要认真修行,努力度过大劫便可。况且,阿爸相信,图图会保佑你的。”
说起图图,浮锦便想起玉儿说的那些话。她不解地问道“阿爸,师姐同我说。师婆就是图图凡间的妻,一旦做了师婆,终身只能与草药为伴。这是真的吗?”
啸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也就是为什么阿爸要阻止虎子与玉儿。”
“可是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我们学到的一切,都是婆婆教给我们的,与图图有什么关系。我们愿意为部落做奉献,可是不代表我们要为不存在的关系献出自由!”浮锦生气的说。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部落的人看着互相友爱,团结互助的,一到了这种事上就变得六亲不认起来。
“傻锦儿,你说的阿爸也觉得有理。但是这是祖先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规矩,你觉得能更改吗?”啸风无奈的摇了摇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什么不能改?堂堂阿爸,你不能改么?”浮锦反问道。
“自然是不能,我只是阿爸。阿爸只有一个头两只手,抵得过那些部落里的人吗?你要知道锦儿,阿爸在部落里也不是万能的。人们敬重我,爱戴我,只是因为阿爸是这部落里最强的人,可以带着大家走的更好。
可是在老祖宗面前,阿爸什么都不是。况且世人本就迷信,为了让自己找个心安的理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们不理解的东西,就要找个法子能理解。
你可知,最早的那任师婆曾经亲眼见过图图。她本是那任阿爸的妻子,因为图图的接见,便自立为师婆。从此,开创了师婆这一脉,而这恶毒的法子,只为了对付当时的阿爸。
当时的阿爸因为被部落里一个年轻的姑娘所吸引,便自作主张娶了她。谁知道那个姑娘竟然早就有了心上人,一头撞死在树上。而师婆也万念俱灰,设下这个法子,保护那些被阿爸看上的女子。但是,不知怎么的,后来流传下来,便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啸风为浮锦解释道。
浮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这初心本是不坏,但是却不知怎么被误传了。
浮锦认真的看着啸风,说“阿爸,既然你知道这其中因由,为什么不同大家讲呢?而且锦儿知道阿爸的为人,你心里只有阿母一人。”
啸风苦笑着说“自然是不能说,这是历代阿爸才能知道的。因为那任阿爸自从那个女子死后,便心生悔悟,任由师婆那般做。并且留下遗命,不得任何一代阿爸干扰此事。你要知道,每任阿爸都有一个临终的遗愿可以实现。况且当时部落众人觉得并无不妥,因为师婆收留的都是些苦命女子。”
“那阿爸你也可以等临终前说出遗愿来改变啊!”浮锦说到。
啸风看着浮锦,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并摇了摇头,说“阿爸的遗愿已经想好了。这件事不是我的遗愿。”其实阿爸心里的遗愿,就是想大家能够照护好锦儿,佑你一生平安。
浮锦倒是有些好奇起来阿爸的遗愿,但是又不好多问。毕竟愿望这种事,说出来就不灵了。
父女俩就这样一夜的聊着,直到天蒙蒙微亮时才感觉到睡意。各自回房后,便沉沉睡去。
“阿爸!起床啦!阿爸!起床啦!”浮锦摇了摇啸风。
啸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太阳都悬在头顶了!阿爸你快起来,下午锦儿还要修习去呢!”浮锦推着啸风道。
“什么?午时了?我今日还有事情呢!锦儿你去修习去吧!阿爸要出门去了,晚上便去树屋看你。”啸风匆匆忙忙的起了身,穿好衣服,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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