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刘氏走到了天坛,有祭祀的女官先是用桃枝沾水,洒于刘氏周身,念念有词,令谨又偷偷打量了周围人的神情,只见鲜卑贵族们都是一副肃穆的神情,便是刘氏和拓跋圭也是一动也不动,想来这仪式对于他们是极为郑重的。
差不多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只见祭祀的女官终于停了下来,又对着刘氏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水容天色交光处本是清朗舒爽,却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将刘氏面前的帘子轻轻吹过,一晃之间,令谨只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她的一丝愁容,听得远处的呜呜风声,令谨的心底一阵乱跳。
这时刘氏已经抬步缓缓走向在不远处的一张案几。
茶几上上边摆着一个陶模,约莫一尺来高,约莫是一个女子的的形状。
掏模旁边放着一柄勺子,还有两块锦布,看材质并不是特别的厚实。刘氏见到这锦布似是有些吃惊,扭头看了看拓跋圭,却见他早已移步一旁坐下了,只得咬牙作罢。
两名工匠这时用铁钩将盛着金水的金锅移放到案几旁,金水炙热,在一旁还冒着热烟。
刘氏走到陶模前边,用两块锦包住小勺子的手柄,用双手轻轻的将满满一勺金水舀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浇入陶模里边去。
这一切都必须做得很连贯且细心,对手铸金人的刘氏心理素质要求也极高。
若是有半点手抖或是停顿,那倒入的金水则容易有泡,铸出的金人便不会完整光滑。
并且,金水炙热的温度能够极快地通过金勺传递到人的手里,因此对刘氏的忍耐度也是极大的挑战。
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刘氏,唯独令谨隐蔽地打量起了拓跋圭。
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一场手铸金人,刘氏并不会成功。在史书上,并无刘氏立后的记载。
拓跋圭只坐在一旁,静静犹如一座雕像,无喜无忧,竟让人看不出半分的喜怒哀乐。
令谨正在脑海里思索着,就在这时,一旁的丽美人轻轻的一声惊呼,让令谨不由地将视线转了回来,只见刘氏双手微微颤抖,丽美人轻声在令谨耳边道”刘夫人这一停,多半便是不成了。“
原来刚刚,刘氏竟然微微地停顿了半秒,虽然只是半秒,可也能让手铸金人失败了。
那便不是拓跋圭搞得鬼,令谨又在心中疑惑,难不成真的是刘氏自己倒霉?
却见刘氏继续小心翼翼的将金水倒满掏模以后,将勺子郑重地放回了茶几,又双手捧着将陶模的顶部盖上。
接下来便是等待一盏茶的时候,由刘氏亲手开模,将金人取出。
时辰一点一滴地过去,终于到了时辰,众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刘氏的一举一动。
刘氏小心翼翼地伸手将人像模具取出,缓缓转身,轻稳地放置在金人架一旁一方展台之上。
只见那是一个女子,衣玦偏偏,头戴九尾凤钗,身姿婀娜,正是刘氏的模样。
就在这时,那金人的九尾凤钗啪的一声断裂了开来,摔在地上,整个观礼现场竟是鸦雀无声,又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感。
刘氏的手铸金人,便是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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