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是个在世家贵女们口中,谈都不愿谈起的地方。
清河郡中以南为尊,北街上的便热÷书集了大量的商贩走卒,三教九流无不甚有。
更在早年战乱之时,沦为难民热÷书集,骚动的地方,接连发生了好几起惨案和命案,因此更是让世家谈之色变。
安抚好外祖母之后,带上了若男,令谨便带了一队人马,又先派人去通知了杂货铺的林掌柜和住在北街上的狗肉屠夫,褚紫。这才套一辆驴车,起身去北街。
现在的北街上因靠着码头,热÷书集的是三教九流中下九流,以及各种五行八作。
所谓五行,是包括了车行、船行、店铺行、脚行、衙役行。
而八作则是金匠、银匠、铜匠、铁匠、锡匠、木匠、瓦匠、石匠。
只见街上,有缠着头巾的老头,坐在一张黑旧的小板凳上,正拿了一张镊子,面前放了一张黑黑稍高的凳子,上面坐着一个红脸略胖的伙夫。
伙夫身上的衣服很旧,带了些补丁,裤腿卷直膝盖,现在微闭了眼,长得嘴,脚趾不停地扭动,很是享受修脚的感受,临了,扔给老头一个铜板,老头裂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
等到伙夫走远,这才在他身后唾一口痰,骂声抠搜。
而稍稍前面的当铺,有人像个小鸡仔一样拎着,哐当一声,被丢了出来,可只见那人一咕噜爬起来,嘿嘿笑两声,歪七扭八地向前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撞上了一个卖蛐蛐的小贩,又被扇了两巴掌。
令谨坐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面前的若男坐立不安,她摸摸自己手中的小乌龟,好像这样可以让自己安静下来。
未到北街,先听到北街的声音,和东街的尘世烟火想必,北街便是嘈杂混乱的生机勃勃。里面不禁有商贩的叫卖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咒骂,听得令谨不自觉皱了皱眉。
正在听着这嘈杂的声音,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令谨,手中的小乌龟忽然咬了她一口。
小乌龟咬得不重,可令谨毕竟被养的是娇皮嫩肉,一惊之下,将小乌龟一甩,竟甩出了驴车。
“啊”令谨扔了之后,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让人停了车。
“怎么了?小姐?”驴车外传来阿巧的声音。
令谨心下异动,忽然觉得内心有一股冲动,要下车去看看,去捡回那只小乌龟,因此掀起了车帘,又在丫鬟的扶持下,下了驴车。
他们的驴车恰恰停在了一家酒馆面前,而那只调皮的小乌龟,四脚朝天躺在店门口,正挣扎着四肢,想让自己反过来。
就在这时,酒馆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公子,打扮的是俊儒文雅,捡起小乌龟,捡起的那一刻,小乌龟便停止了挣扎。
阿巧急急地上前,朝着公子行了个礼道“公子,这是我家小姐饲养的宠物,可否请您交还于我?”
公子越过阿巧,将视线锁定在令谨身上,看了有一会儿,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笑道“鄙人是这酒馆的东家,姓宋,可否请小姐们进来,喝一杯?”
令谨只觉得可笑,男子近乎轻浮的语言,怎么可能让她进去喝一杯,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令谨不得不站住
“小姐们若是想知道亲近之人的下落,不妨进来。”
令谨猛然回头,自称为宋公子的酒馆东家,已经拿了自己的小乌龟,飘飘然进了酒馆。
在马车的若男也听到了这句话,众人来不及阻止,只见她跳出马车,已经快步跟了进去。
令谨无法,只得跺跺脚,也跟了进去。
酒馆虽然开在北街,可倒也是整洁明亮,里面竟然空无一人,更微妙的是,一进酒馆,外面嘈杂的声音,竟然不知不觉地便减小了许多。
宋公子进了门,在旁边的柜子里,取出来一小坛酒,拍开来,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酒。
酒水清澈,带了点蜂蜜的甜味和梨花的清香,却无人端起来喝。
“你知道朱二公子的下落?”若男却不管酒水如何,眼睛死死盯着宋公子。
宋公子微微一笑,竟也不否认道“嗯,我知道。”
或许是他的态度莫名地让人信服,或许是若男内心已乱,她急急地问道“公子要什么才肯交换这个信息?”
宋公子目光流转,最后停留在令谨身上,看了几秒,笑道“我便要”
令谨忽的觉得呼吸急促,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般,又听宋公子后面接着道“这只乌龟”
听到这四个字,令谨这才觉得呼吸轻松了起来,接收到若男那灼灼目光,她不由深呼吸一口气,镇静下来道“敢问公子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确实知道他的下落?”
朱公子眯起眼睛,笑眯眯道“没有”
令谨仿佛被人一拳揍到了喉咙,半天说不出话来,思念及阿娘和自己的外家,这只乌龟反正也是五文钱被强行卖给她的,便妥协道“好吧,那只小龟给你了”
若男听到又急忙接道“宋公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
朱公子拍拍手,只见后厨出来了个微胖的男子,三十左右,不苟言笑,手上抱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朱二郎!
“小舅舅”
“朱二公子”
“公子”
此时众人惊叫声此起彼伏,若男激动的又哭了出来,谁也没注意到微胖的男子将朱二郎放在旁边的长桌上,便擦擦手,瞪了宋公子一眼,又回了后厨。
还是令谨首先回过神来,小舅舅这状态,不太对啊?
令谨抬眼看着宋公子,态度恭敬了很多道“请问公子,小舅舅这是?”
宋公子轻笑一声道“你们若把眼前的酒都喝了,我便告诉你们。”
若男先是端了起来,先干为敬,若是酒里有毒,那便让她先来试毒。
令谨看看守在酒馆门外,驴车前面的众人,又看了眼若男,脸上浮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摇摇头,手腕一翻,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竟也喝了。
两个主子都喝了,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将酒水喝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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