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一走,气氛才稍微轻松一些。
先前他们都怕,怕贞元帝忽然发火,天子之威,岂容挑衅,即便他这帝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可如今是他坐在金銮殿上。
也就老亲王这样的长辈,才敢下贞元帝的面子。
而他们,虽有心思,但贞元帝真要收拾他们,他们也只有被收拾的份,反抗不得,也容不得反抗,毕竟贞元帝如今是君。
“哼!”老亲王冷哼一声,看着那牌位,不免有些感慨,“若你还活着,想来是极其高兴的,你那宝贝儿子,今儿娶媳妇了!”
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不少晚辈连忙去劝,老亲王笑着摇摇头,“无碍无碍,你们赶紧去看看,迎亲队伍到哪儿了?事儿都打点妥当了没有?”
贞元帝出了镇南王府,便上了辇车,皇后跟着上来,便瞧见了马车上的碎片,默默坐在一边。
“怎么,你也来看朕笑话?”贞元帝沉声。
黑着的脸,堪比锅底。
皇后微微抿唇,“我们是夫妻,老亲王为难你,难道我又有体面了?”
“那你先前为何不与老亲王争执?任由他如此数落朕?”
皇后闻言差点气笑了。
这脾气,倒是跟年少时一模一样,自己没本事,在外面遭受欺负,倒是忍得住,回到家里却拿她出气,逞威风。
好生丢人现眼,让人嗤笑不齿。
又让人啼笑皆非。
“皇上为何不反驳呢?那遗诏皇上为何不捡起来打开瞧瞧?皇上自己都心虚了……”
“你闭嘴!”贞元帝沉声怒喝,双眸恶狠狠瞪着皇后,似要将她活活撕碎,大卸八块。
里面恶毒让人背脊生寒。
也让皇后彻底寒心。
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垂眸不语。
夫妻两人,本就最熟知彼此,却渐渐越行越远,最后刀剑相向,阴谋上场。
不是你死,便是我死,再谈不上丝毫情分,当年结发时的诺言,早就烟消云散了。
皇后忽地落下了泪来。
想到自己的一生可笑可悲,想到自己死去的儿子,心中瞬间溢满了恨、怨,和即将冲破出来名叫报复的野兽。
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刺破手心,亦察觉不到疼。
贞元帝只淡淡扫了皇后一眼,便挪开,好似多看一眼都嫌弃。
南希坐在大轿上,起先还四平八稳,只是渐渐的便晃荡起来,晃的她晕头转向,手紧紧抓住玉如意,就怕玉如意掉下去,坏了好寓意。
且这晃轿也有深意,轿子晃动的时候,外面红绸翻飞,寓意红红火火,也有驱邪意义在。
凤秉御回眸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怕晃动太甚,颠簸了南希,沉眸看了轿夫一眼,示意他们点到即止,不可太过。
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凤秉御心情好,也不计较,跟着温柔一笑,当真好容貌。
也当真好得意和欢喜。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凤秉御看着百姓祝贺,眉目温和,沉沉有力低喝,“赏!”
铜钱一把一把撒出去,还有人源源不断送来。
迎亲队伍绕城一圈,路面上红布铺地,引得多少未嫁闺秀钦羡。
为何那花轿内的女子就不是自己呢?
却是生不出嫉妒,南希那般美貌,那般才情,那般仁善,世间万般美好积于一身,家中父兄称赞推崇,她们亦心生向往,想活成南姑娘这般惊世绝艳的才女。
可是上只有一个南希,就跟星星可以众多,那太阳、月亮独一无二,世上再难寻。
迎亲队伍还未到镇南王府,鞭炮便响了起来,只听得噼里啪啦声不断,和唢呐声混杂。
南希只觉得这是世上顶顶好听的声儿,亦是通往幸福路上,最最动人的曲儿。
花轿停下,喜婆在花轿边道,“一会王爷回来踢花轿,姑娘可得狠狠踢回去才是!”
“……”
南希抿唇。
她知道这个缘由。
凤秉御踢轿,是说他以后不惧内,她回踢亦是表露自己不好欺。
但,她和凤秉御能在一起,本就经历波折,差点此生无缘。
凤秉御先拿了剑,往花轿上射了三箭,用来驱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气,才上前去踢轿门。
他也没用力,只是轻轻踢了一下,引得来吃喜宴的人大笑不止。
南希也轻轻回了一脚,便感觉面前一亮,竟是凤秉御掀了花轿帘子,“我牵你下轿!”
都说爱与不爱,别看嘴巴说的是否动听,要看他做的时候旁枝末节。
凤秉御很少对谢知暖说爱,但却从行动告诉谢知暖,他爱她,胜过爱自己性命。
南风一手捏着玉如意,伸出染了大红丹蔻的手。
只见那手白皙如玉,丹蔻红艳似火,与那大红嫁衣一般,红霞翻飞,艳丽无边,奢华绝顶。
凤秉御牵着人小心翼翼出了花轿,才把红绸一头放在南希手中,低声道,“人有些多,莫怕,我在的!”
“嗯!”南希轻轻应声。
捏着玉如意、红绸跟着凤秉御,跨了火盆,只听得身边喜婆声音敞亮,好话一堆一堆的,她只听到了“以后日子红红火火!”
进了王府大门,到了礼堂。
老亲王抚摸着胡须,“好好好,拜堂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君父!”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老亲王年纪大了,嗓门却极大,喊完后,老脸红彤彤,格外喜庆。
不少人跟着去喜房,想瞧瞧新娘子什么个模样。
这边去喜院,有些路,凤秉御怕南希走着累,索性拦腰抱起人,引得南希惊了一声,身后是一叠狂笑。
她害羞极了,缩在凤秉御怀中,不敢抬头。
凤秉御心跳的很快,噗通噗通。
能这般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抱着心爱的姑娘,只有他知晓,此刻是多么的欢喜,多么激动。
到了喜房,把人放在喜床上。
喜婆拿了玉雕的秤杆过来,“王爷掀盖头了!”
凤秉御接过,轻轻的掀起红盖头。
心爱的姑娘露出一个圆润的下巴,嫣红的唇含笑,盈盈眸光含情,抬眸含羞带怯看了他一眼,又快速低头。
当真美到极致,美到他只恨不得此生跪伏在她身边,只求她一世荣安。
“王爷、王爷,喝合卺酒了!”
凤秉御应声,接过酒杯,亲自递给南希,双眸痴痴缠缠的看着她。
南希伸手接过,与他共饮合卺酒,眸光交汇,亦是浓浓情意,缱绻缠绵。
她不胜酒力,这么一杯,面容便嫣红起来,双眸亦染上妩媚,勾魂摄魄风情万种,不可言喻。
凤秉御不欲更多人瞧见南希娇媚模样,大手一挥,“凤城,请诸位客人去吃酒宴、听曲、赏花!”
这是裸的撵人。
众人虽来凑热闹,但也知晓,凤秉御抱得美人归不易,可不敢这个当下触其霉头,少不得被他记恨,秋后算账。
笑着打趣几句,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便剩下两人,凤秉御跪到喜床上,给南希取凤冠,南希双眸追随着他,看着他笑。
“累么?”凤秉御问。
南希摇摇头,又点点头。
待凤冠取下,她只觉得浑身都轻了,伸手拽住凤秉御衣裳,眨着眼看他,柔柔低声,“本来是很累的,看想到嫁与你,便是累也甘之如饴,这会子好似又不累了!”
南希说完,便低低笑了出声。
轻轻的靠在凤秉御怀中,“能嫁你,我满心欢喜!”
凤秉御伸手抱紧怀中娇妻。
是了,以后便是娇妻、爱妻,再不是南家姑娘,见一面还得偷偷摸摸,他可以名正言顺对她好。
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跟前,只求她展颜欢笑。
“我亦然!”
昨夜整宿睡不着,今日依旧精神抖擞。
------题外话------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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