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绾没搭理他。
她的男人与她之间自然用不上这样的小伎俩,但是她为什么要和他解释。
刘轶显然也没搭理他,只看了眼慕容绾,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慕容绾同样扫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屋里,坐在屋里的妆台后面,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拿起银梳向上拢了拢乱了的头发。
“夫人似乎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而来?”刘轶的声音传过来,他已经进了房间,坐在一旁转过头去看她。
铜镜中倒映出他的样子,那张脸上带着笑,满足还是其他?
慕容绾将头上的玉簪重新戴好,临着窗户吹进来一阵花香,她眼底闪了闪,拿着梳子打理自己鬓角留下的两丝长发“看来将军也有看人笑话的兴趣。”
“我只是很期待夫人听到消息的表情。”刘轶看她悠闲地把玩头发,眼中带着笑。
慕容绾道“无论是好是坏我又出不去,也不能亲眼所见,怎么能够分辨真假?”
“传闻夫人冰雪聪明自然可以判断不是吗?”
慕容绾自嘲而笑“我若是冰雪聪明又怎么会被困于此?将军高估我了。”
刘轶脸上笑意不减,他道“顾北辰认为你到了秦楼手中,秦楼半数被他的人连根拔起,秦风险些被顾北辰杀了,当然他也讨不了好处。我就在边儿上看着医正把脉,满身伤口,脸色发白,你觉得他挺不挺得过去?”
慕容绾手指收紧,脸色也不大好了,她看着铜镜重新绽开笑容,温婉如水“他的修为和武艺我清楚得很,区区秦风能把他伤成这样,将军也太低估了我,你觉得我会信?”
“冲出京师重围,一路突破各路阻碍来到这里,他周边隐卫都所剩无几,他也重伤连连。夫人应该不知道,秦风是雪域顶级杀手,曾经击杀过的顶尖高手不下百位,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他看向铜镜,慕容绾的神色有着强忍着的冷静,他移开视线道“其实,这倒是其次,毕竟我没想让他这么死,我很好奇接下来他还会作出怎样疯狂之事。毕竟,有夫人在手,他如何疯狂的对待魔族就会如何对待墨轩吧!”
他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像是对顾北辰恨之入骨,让人实在无法理解。
他与顾北辰算是师出同门,感情应该很好,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对顾北辰表达出恨意来?
慕容绾放下银梳,转身去看他“他与你无仇。”
“无仇?”刘轶仰头大笑,看着慕容绾“你能知道一个人始终被踩在脚下的滋味吗?他是谁?他是战神,他是爹最骄傲的孩子,他是雪域的大将军,我是什么,我只是一个副将,到头来别人都叫我刘副将,刘副将,刘副将。提起我,谁知道我才是刘老将军的儿子?谁知道我是谁?我叫什么?”
他将耳朵捂上,脸上狰狞无比“我讨厌这个称呼。”
“可他从来没这么想?你说你被人叫做刘副将,后来他人已经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何尝不是被人叫了这么多年的顾将军,军中谁在意你叫什么名字,在意的只是你的功勋。”慕容绾冷声道“你如果是为了这个就要至他于死地,我反倒是看不上你。”
刘轶冷笑“是因为慕容小姐也是和他一样的人,你们这些人从一开始就被人称赞,从一开始就是天之骄子。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被他踩在脚!我活该是吗?”
他摔门而出,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关上。
慕容绾想要站起来,却晃了晃身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重伤?
重伤!
她知道,他一定是又没有好好养伤就没日没夜地奔过来。
顾北辰的疯性,她是知道的。
他能够放弃这么长时间的谋划,说反就反,又能够不顾前方战局跑到雪芜城来,如今又灭了秦楼。
这个人每次都这么不计后果,都这么让人不省心!
即使,她与他因为这个闹了这么久的脾气,他还是一点都不曾改变半分。
刘轶说得很对,他接下来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肯定会比如今的可怕千倍百倍,她想都不敢想。
慕容绾此刻倒是希望他现在昏迷不醒到什么都动不了了。
可是,她手脚发凉,忍不住会去想他伤得到底有多重,重伤连连到底是什么程度?伤到哪里了?
这样的想法只要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只要被撕开一个口子,又怎么能够轻易止得住。
思念,担忧,重重情绪全部缠绕到她心头,最后统统化作那个人的名字。
顾北辰,顾北辰,顾北辰!
她指甲狠狠地嵌入手心。
太阳西斜,她身上的衣服都带着透骨的冷意,她呆滞的眼睛也回过神来。
她得离开!
慕容绾此刻眼底只有这一个想法。
只要她离开,出现在顾北辰的面前,哪怕是什么场景,只要她出现了,她就一定能够阻止得了他,一定!
她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打开房门,看着此时院中,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那时候窗外有花香吹过来,清冽而冷,那是梅花的冷香。
刘轶作为雪芜城的守将,他不可能离开雪芜城,不然必定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丫鬟在刘轶离开后,就重新进了院子,慕容绾看了她们一眼,沿着院子角落偶尔在某一处停留。
她这些日子一直寻找离开的方法,她很清楚这些丫头即使看到了也不会去告诉刘轶。因为,那个时候刘轶只是嗤之以鼻,他并不相信自己能够找到出路回去。
那就说明这个地方很隐蔽。
停在一株树旁,她手指抚摸上这株树。
这个方向,每次都会传来梅香。
只可惜,她对雪芜城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不怎么清楚这究竟什么方向。
当然不排除这只是他人院子里种的梅树,但是她必须得试一试。
慕容绾摩挲着掌心里的如意扣,眼底染上几分坚决。
那个男人如果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如果不好好养伤,如果不好好照顾自己,那他就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