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老夫人身子不适让各房不必晨昏定省,沈若华正用着早膳,杨氏就匆匆赶来。
“娘。”沈若华轻唤了一声,刚离开绣墩就被按了回去,杨氏沉着脸屏退了屋里的下人,上前撩起沈若华的衣袖仔仔细细的查探,沈若华哭笑不得的任她检查,大约也知道为什么,便温柔说了句“娘您慢点看,我没什么事儿。”
杨氏手上的动作一顿,扬眸瞪了她一眼,抬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没有一日让我省心的。你说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告诉我,要不是陈嬷嬷出门采买听见了,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瞒着?”
沈若华拉她坐下,盛了碗粥给她,笑着说道“又没伤到哪里,做什么告诉娘,让娘平白担心。”
“你不说我更担心。”杨氏微恼的把手里的粥搁在了桌上,“还有,这次出事,云锦对你很是庇护,我可是听陈嬷嬷说了,危难关头她可是挡在了你前面,这天大的恩情,你可要记在心里头。”
沈若华笑容不变,“娘说的是,云锦的恩,我谨记于心,莫不敢忘。”
杨氏听着话觉得有些怪异,还不待她细想,外头突然一阵嘈杂之声,陈嬷嬷推门而进,高声说道“夫人,小姐,太后娘娘身边的高公公来了!”
杨氏顾不得细想刚才的事,急忙拉着沈若华出了厢房。
高公公领着两个小太监远远走来,行礼说道“奴才见过沈夫人、沈小姐。”
“公公客气了。”杨氏虚扶他起身,“公公今日来所为何事?”
“太后召夫人和大小姐入宫呢。”高公公看了一眼沈若华,“是为了清河县主的事。”
高公公取出太后懿旨高声宣读,杨氏起身接过懿旨,让陈嬷嬷塞了些金瓜子给高公公,便领着沈若华回院换了命妇朝服。
杨氏替她挑了件体面的衣裳让她换上,叮嘱她道“届时到了太后宫中,切记不可与白云星发生争执,太后待白云星宽厚,这时请你入宫,怕是故意给白云星撑腰,你可别一时昏头顶撞了太后。”
沈若华站在屏风后更换小衫,笑着应道“女儿不会的。”沈若华半点不担忧太后请她入宫的事,她好歹也是活过一辈子的人,太后是怎样的人她还是通透的,白云星犯了这事,就为了皇家颜面,她也不会给白云星撑腰。
母女俩心怀各异的踏上了太后赐下的轿子,一步步往皇宫行去。
轿子在宫墙外被御林军拦下,沈若华和杨氏搭着丫鬟的手走下轿子。
高公公来到二人身侧躬身说道“接下来的路,就要夫人和小姐走着去了。”
“有劳公公。”杨氏颔首谢了声,跟上高公公往宫墙内走去。
太后的寿康宫离宫门较远,怕耽搁了拜见太后的时辰,高公公的步子格外快些,等到了寿康宫门外,杨氏已经微微有些出汗,手中持着绢帕暗暗抹了抹额。
高公公进去禀报,不多晌便出来说道“太后请沈夫人和沈大小姐进去。”
杨氏看了一眼沈若华,提着步子迈入寿康宫内。
二人在殿外跪下行礼,“臣妇杨氏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臣女沈若华叩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年纪不大,面色也温和,抬手说道“进来吧。来人,赐座。”
沈若华提着裙摆站起身,随杨氏走进殿内,在太后下首坐下。
“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清河县主的事,想必高公公和沈小姐说了吧。”太后问道。
沈若华起身福礼,“回太后,是。”
“你也别误会,哀家没有要替清河求情的意思。”太后先表了个态度,“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清河前几日进宫找了哀家,说赔罪的十万两白银已经备好,哀家就索性召了你来,让你二人当哀家的面,把此事解决了。”
“多谢太后娘娘。”沈若华福身谢礼。
杨氏知道太后不是为了白云星问罪沈若华,脸上紧张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太后让沈若华坐下,询问身边的姑姑道“清河那丫头还没来吗?”
“县主方才让人传话,说是在御花园撞见了太子和四殿下,要晚些时候到。”安怡姑姑颔首回道。
太后颦了颦眉,有些不悦,“这清河愈发没规矩了。”她低声嘀咕了一句。
安姑姑了然,即刻找了太监去寻白云星,直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太监才进殿禀道“娘娘,清河县主、太子殿下和四殿下到了。”
太后有些讶异,等三人进殿行了礼便问道“你们兄弟俩怎么也来了?”
太子颔首笑道“一是为了给皇祖母请安,二是听说了清河和沈大小姐的事,我和四弟想来凑个热闹。”
公孙荀笑着点点头。
太后忍俊不禁,喊人给二人赐了座。
白云星没坐,昂着首看向沈若华,“那十万两白银,我让人备好了。斐玟,让人捧上来。”
太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沈若华并未起身,但看着白云星一言不发。
片刻后,斐玟引着几个太监,抬着三个木箱进了殿中。
打开那木箱,入目都是白花花的银两,白云星随手执起一个掂了掂,看向沈若华道“这些银子足够十万两了。我还特地让人多往里头搁了一百两,算是赏你的。知道你爱钱,我把银票换成了银两,一会儿让人抬到你府上去。”
沈若华不言。
太后抬手扶额,低垂的眸中已被不悦充满。
坐在后头喝茶的兄弟俩也抬了茶杯,掩住嘴角的讽笑。
沈若华轻笑了声,打破了寿康宫内的静谧,她悠悠起身,来到那三箱银两前,随手执起几个掂量。
白云星站在边上,讽笑着说“怎么,你还怕我诓你不成!守财奴。”白云星嘀咕着骂了一声。
沈若华波澜不惊的笑了笑,朗声回说“那是自然了,毕竟是家传至宝,就算东西修复不来了,这赔罪的银两总不能也黄了,我观县主如此桀骜,还当真后怕,县主唬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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