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对待自家的态度跟其他人不一样啊。
方才她去其他村民家收粮食的时候,一直微笑着和蔼的跟他们说话的,她趴在墙头可都看见了,可是为什么一进自己家,全程就是寒着脸呢?
难道她知道了?
“姑娘?”胡氏压下心里的不安,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粮食都称好了,姑娘………”
话说到一半,突然对上洛可欣似笑非笑戏谑的眼神,她后面的话直接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洛可欣看着她,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只是眼神却是冰冷刺骨,无视胡氏的不安,洛可欣拿着丝帕漫不经心的擦着白玉修长的手指,突然说了一句“宋家婆娘,你知不知道,你胆子很大。”
胡氏心咯噔了一下,强扯出一抹笑“姑娘,您抬举了,农妇胆子不大,小的很。”
“哦!难道是我看错了?”洛可欣故作惊讶的看着她,突然一眯眼语气凌厉道“可是我看人一向最准了,你胆子不大的话,怎敢骗到我头上?嗯?”
见到洛五姑娘进了宋大山家久久不出来,村民们好奇便想进去看看,不想才刚到院门口,就听了这么一句话。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不敢置信。
这胡氏虽然为人不咋地,在村子里名声也不好,但不至于蠢到找死欺骗洛地主家的人吧,宋大山也不会任由着她吧?
要知道,欺骗洛地主家,那绝对是找死。
胡氏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响,犹如一道惊雷劈中,面露惶恐。
她心里害怕,支支吾吾欲图狡辩道“五……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没骗你什么啊!”
不见黄河不死心。
洛可欣也不着急,看了时问天一眼,他急忙把一本账本递到她手上。
她翻了几页朗声读了起来“宋大山,永和十九年九月份,租了六亩水田,八亩旱地,还有两亩山地。”话落,她又翻了几页“宋宝贵,四亩水田,缴了六百二十三斤。”
“宋强,三亩水地,缴了五百一十六斤。”
“宋小虎,水地五亩,缴了七百三十九斤”
“宋柱宋超家,水地九亩,缴了一千一百五十六斤”
……………
连着报上几家粮食缴纳情况后,洛可欣才看着胡氏道“你家六亩水地,缴上来的粮食过称也不过六百一十八斤,与其他家相比足足少了两百来斤。”话落,她冷笑的问道“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宋大山终于站不住,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万念俱灰,脑海里直想着,完了,这下完了。
宋二狗聪明,在洛可欣上报第一家缴纳的斤数时,他就猜到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听着她读了一大串,村民们都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但如今了然了恍然大悟,真相了。
他们宋家村的水田都是良田,不存在什么一等田二等田之分。
一般来说,水地里亩产量都是相当的,差的不会很大一般也就在几十斤左右。
宋大山家租了六亩水地,按照今年的情况,除去应留的部分,应该能缴八百多斤粮食的。
如今…………。
看见胡氏哆嗦的模样还有宋大山苍白无力后悔莫及的脸,他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大山是个胆小怕事的,但为人也算老实憨厚,所以这一定是胡氏出的馊主意。
她一定是看五姑娘年纪小,没经验就想骗她,但没想到却被五姑娘识破了。
胡氏的确是看洛可欣年纪小就想着骗一骗她,但没有想到,她什么都没有做就给发现了。
六年前她还没有嫁到宋家村,但那两户欺骗洛地主家后来被收回了田地到县城要饭的事当时传得沸沸扬扬,她也是听了好几个耳朵。
那两户人家的遭遇真的好惨,胡氏如今已然后悔,但还要垂死挣扎,脑子快速一转,深呼了一口气,僵硬的笑道“五姑娘,您是有所不知啊,我们家租了六亩水地不假,但地里的事都是我那继子在照料。”说着,她还指着宋二狗道“他年纪小又不会干活,伺候的不好,那收成自然就少了些了,收的少了,缴的自然就比别家的要少一些了,并不是我们骗你啊!”
村民们一听这话,鄙夷的看着胡氏,想,她脸皮可真是厚啊,睁着眼说瞎话,真以为洛五姑娘那么好骗吗?
宋二狗年纪还小这话说的不假,但他为人勤快,地里的杂草几乎是刚刚长出来他就给除了,干起活来认真又勤快,连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赶不上呢。
如此勤快,地里的庄稼会收成不好?
他们下地干活的时候,经过她家的水地,那地里的庄稼可是长的比他们的都要好呢。
想将宋二狗推出来顶罪?
洛可欣还是保持着微笑,只是她的微笑不再像以往那样,让人觉得亲近,相反的透着一股疏远、不耐烦、看好戏的味道。
她的笑让胡氏不安极了,她想再说些什么再做些什么让她相信她,可是身子好像被定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耳畔只传来她如黄鹂般清脆却又冰冷刺骨的声音“宋家婆娘说话可真是好笑了,莫非真的是我冤枉你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可得好好道歉才是。”
话落,在胡氏面容转喜的时候,洛可欣又给她当头一棒,悠悠道“六亩水地,就给一个孩子打理,难怪收成不好,不过我看你家人也挺多的,除去你那最小的儿子,你们三个人都不用下地干活的吗?把地里的事交给一个孩子打理,你们收多收少我不在乎,但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租了本姑娘家的地,却不好好伺候随意丢给一个孩子,那我一年下来要损失多少粮食呢?我洛家是做生意的,这亏本的买卖从不做,可能你们金贵地里的活计辛苦干不了,以至于要将那么多地交给一个孩子打理,既然如此,我便将地收回来,免得白白给你们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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