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碧云的目光在俞秀女和兰嫔之间来回了几次,众人鸦雀无声,目光却都集中在了安碧云的身上,等着看她到底要如何判断解决这次的事件。
她稍稍偏过头,见旁边的兰嫔好像也有几分心虚,忍不住悄悄打量着自己的表情。安碧云忽然就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微微屈下身子将俞秀女从地上扶了起来。
“本宫既然选择了相信你,自然就会信任到底。”安碧云拍拍她的手,同时轻描淡写地对着她身边的安秀女道,“你也起来吧,难得这宫里还有你们这样相互扶持的姐妹,本宫看了甚是欣慰。”
“贵妃娘娘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兰嫔自从安碧云扶起俞秀女,脸色就一直铁青着,此时更是直接抓住了把柄一个劲儿的讽刺道,“娘娘是贵妃,家中庶姐又是皇后娘娘,想来二位在宫中也是相互扶持着的。”
安碧云怎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干脆没接话等着她说完。果不其然,只见兰嫔斜着眼睛撇过来,嗤笑一声继续道道“哎哟,妹妹怎么忘了,贵妃娘娘的这个贵妃,怕是也有皇后娘娘不少功劳在里头吧…你们二人可好好学着些,若是将来谁先位列贵妃,也别忘了提携下自家姐妹,呵呵。”
“兰嫔!你是嫔位,娘娘是贵妃,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太过放肆了吧!”熙春冷着脸上前一步,直接朝着兰嫔呵斥道,“在贵妃娘娘面前,说话可别失了分寸!”
“哼。妹妹不敢,自然是姐姐贤良淑德聪明伶俐,宁愿相信一个刚入宫的秀女,也不相信妹妹我。”兰嫔冷哼一声,果然还是为了刚才的事情心里头堵着,不吐不快。
“兰嫔,就是因为她们刚进宫,与这宫中种种繁杂纠缠的少,本宫才选择相信她。”安碧云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语气还是一样的心平气和,她朝着俞秀女温和一笑,眼见对方不自觉地又往自己的方向靠了些,在心里暗笑一声,接着说道,“妹妹也不必太过着急,本宫也没说不惩罚这个秀女,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又如何容的她如此放肆!”
顾秀女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安碧云,却在她的眼底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戏谑和残忍,但这丝不寻常的情绪又很快消失不见,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贵妃娘娘这么说,妹妹就放心了。”兰嫔的神色终于松范了几分,自己今日可是带着淑妃娘娘的任务来的,务必要将这顾嫣然的选秀之路斩断在这里。
她嫌弃似的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的顾秀女,这样蠢钝嚣张的人,也难怪淑妃娘娘不希望她进宫,成为她们的阻碍。
“不知妹妹原先打算如何处置这秀女?”安碧云无视顾秀女愤恨的目光,朝着兰嫔轻飘飘地问道。
“自然是拖出去杖责二十,今生永不得选秀。”
二十杖正好打得她破皮而不伤筋骨,又永远不得选秀,这样的惩罚程度刚好,也算是对淑妃有了个交代。
兰嫔的目光瞟向安碧云,见对方没说话,眉头紧皱的样子,还以为要开口替她向自己求情。没想到安碧云思忖了片刻,像是犹豫着开口道“妹妹这样的处罚,会不会太轻了些?”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连已经站在安碧云身后的俞秀女都没忍住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怎么这苏贵妃从方才开始一副温和柔弱的样子,一开口说出来的话确实要加重人的刑罚。
兰嫔不怒反笑,这样才像是这位贵妃娘娘的真面目,能用一张绣品就害得自己在皇上面前犯了如此大错的女人,怎么可能真的是良善之辈?
“那依贵妃娘娘看,妹妹应该如何惩罚这个秀女呢?”
安碧云收回方才的神色,脸上又变回了那副柔和的笑容,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顾嫣然,淡淡道“本宫看这秀女喜欢滋事,怕是放出宫去也不得安宁,不如直接扔进辛者库里做个洗衣宫女,让宫里的规矩好好管束着,妹妹看如何啊?”
兰嫔眉毛一皱,这怎么行?淑妃可是叮嘱了自己,一定要将顾嫣然送出宫去的,这苏贵妃倒好,直接让人留在宫里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表情却露出几分为难来“姐姐宅心仁厚,妹妹自然是想不到这样的法子了。只是这秀女好歹是淑妃娘娘的堂妹,若是留在宫里…将来…”
兰嫔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安碧云却稍稍捂了嘴,故作惊讶道“原来这顾秀女是淑妃的堂妹妹啊!本宫是真真的不知道了。既然是淑妃的家事,那本宫也不好插手,不过妹妹一向与淑妃交好,怎会与这顾秀女计较上了?”
“…”兰嫔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总不能告诉对方这件事就是淑妃授意的,一是这安碧云狡诈,若是让她听取了,怕是又要生出许多风波来,对自己和淑妃不利;二是这许多秀女看着,自然不能让她们全都知道了。
“呵,既然如此,不如由本宫来做个好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论妹妹有没有被冒犯,就将这事掀过去。”安碧云做势就要去扶顾秀女,“既然是淑妃的妹妹,那宫外滋事的事情,看在淑妃的面子上,本宫就不与你多计较了。只是以后莫再做这急躁之事,明白了吗?”
顾秀女前一秒还在记恨这安碧云,谁知现在峰回路转,对方看似落井下石,其实是用淑妃的话将对方驳了回去,一时间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朝着安碧云轻声应了声是,心里倒还真起了几分反思之意。
兰嫔心里焦急着,又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去辩驳她,一时间搭着侍女的手捏紧了些,侍女的脸都皱到了一起,却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妹妹,你说本宫这样处置可好?”安碧云朝她温和一笑,兰嫔眼见着顾嫣然居然往她身后缩了缩,眼神一凛忍不住在心里冷笑道。
好一个安碧云,红脸白脸一个人全唱了,真不愧是盛宠一时的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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