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碧云也不知道自己后来让人送去的食盒有没有哄到凌盛,现在她一门心思都扑在选秀的事情上,还有肚子里越发安稳的孩子。
她恩威并施,从问题源头治理的做法,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选秀的事情虽然好像还任重而道远,但安碧云早已没有一开始那么劳累了,甚至闲下来的时候还会拉上熙春手谈几局,对方自然敌不过她,只能在输了之后鼓着嘴气她都不手下留情,却又是被一通调笑。
熙春只觉得自家娘娘的性子烈了许多,安碧云倒是轻松惬意,好像回到了闺中的时光,入宫之后压抑了许久,现在反而又活得逍遥自在了。
所以说这宫廷啊,待久了连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安碧云只见捏着颗白棋子,又看了眼对面一脸紧张的熙春,手在棋盘上来回晃了几下解释道“下在这里,你这一片就都死了;下在这里,就不用我说了吧…”
熙春有些赌气地将棋子扔回盒子里,嘴巴一瞥道“娘娘欺负人,奴婢都说了下不过您了,不愿意和您下。”
“本宫是在教你!你看桃宣现在都能与我下个有来有回了,你啊,就是静不下来心!”安碧云戳了戳她的脑袋,一时也没了兴致,便让熙春将棋盘收了起来。
她一垂眼,心里盘算着这有些日子没见到苏澈了,自从自己没有守约完成任务,好像对方就此就没了音讯。安碧云摸了摸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自己现在倒是过得安逸了,若是苏澈因为自己遭遇了什么事情,不就是她安碧云恩将仇报了吗?
看来自己还是要主动联系苏澈一趟。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现在才刚过正午,看样子还来得及,只是如今这凝春阁解了禁,自己出去是方便了不少,但是来往的闲杂下人也变多了些。人多眼杂,自己想安静地同苏澈谈一谈还真要好好想个法子。
安碧云想了想,先是吩咐桃宣去取些梅子肉来,又对熙春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一阵子。
“啊?娘娘这是要做什么?”熙春神色里带了几分不解地看过去。
“你别多想,到时候看我的眼色行事就好。”安碧云拍拍她的手,正好桃宣回来了,她赶紧正色过来,从对方手里接过盘子,就挑了几块梅子放进嘴里,以前没有身孕的时候,安碧云看到这梅子都觉得牙齿酸痛,如今吃起来却只觉得爽口开胃。
“这些酸梅奴婢都拿去浸了姜汁,娘娘多吃一些也不会觉得胃寒。”桃宣倒是贴心,做事也合安碧云的意,但苏澈这件事牵连太大,安碧云想了想,还是暂时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于是安碧云对着熙春挑了挑眉毛,对方的神色里虽然又几分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往旁边一斜,就像是脚伤复发一样地往地上倒去。
桃宣眼疾手快地就去扶,却还是没有扶住,熙春就已经苦着脸躺在了地上,捂着腿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熙春姐姐?你没事吧?”桃宣也是吓坏了,赶紧甩下手里的东西就去拉对方。
熙春看了一眼安碧云,故意小声说道“娘娘,奴婢的腿疾好像又犯了。”
“怎么回事?上次不都好的差不都了吗?一定是这段时间又多操劳了。”虽然这是安碧云设计好的,但这句话倒是她的真心,“桃宣,你快些带着杏月,将熙春扶去给太医看看,就说是本宫让你们去的,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们。”
桃宣心里有些疑问,往常遇到这种情况安碧云都是直接借故自己身体不适,直接将太医喊来凝春阁的,今日反常必定事出有因,但既然安碧云不说,她就不问,只是顺着对方的话问道“那娘娘身边不就没有人伺候了?”
“无妨,你出去的时候暂且将门关上,就说宫内暂时无人,怕有闲杂人等进来冒犯了本宫。”安碧云微微一笑,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桃宣应了声,扶着熙春就走了出去,安碧云则是慢悠悠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目送着桃宣将凝春阁里的人都拢了拢,一同带了出去。她心下了然,知道桃宣已经察觉到自己要做些什么了,就不禁对她更为满意了几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安碧云从房间里端着茶盘走出来,上面大大小小放了不少的东西,原先都是由熙春和桃宣一起拿的,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又不想在这烈日下多跑几趟,现在一把抱过来还真有几分沉重。
她小心翼翼地不敢压着肚子,只是这茶盘实在太大,已经有些挡着她的视线了,她就不得不走得更小心些,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子可经不得摔。
只是,等下若是苏澈来了,自己又要怎么同他说上次的事情呢?现在想来,当时自己信誓旦旦地同对方下保证,却还是没有完成,苏澈会不会因此怀疑自己合作的诚意呢?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来了就还好,就怕对方根本不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安碧云心里想着,又抬起头看了眼头上的烈日骄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好像没有止境的夏季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刚把视线移开,就感觉眼前一片刺眼的明亮。
她心里暗呼一声不好,手上的茶盘也端不住了,茶具全都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传来有些刺耳的碰撞声。门口的侍卫听到了,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看看怎么回事,却因为桃宣方才的话也不敢贸然闯进去。
安碧云低下头努力定了定神,想要维持住身体的平衡,这周围都是些石块,自己若是现在摔倒,肯定会摔了自己不说,怕是…
她不敢再去细想,这个头晕目眩来得有些古怪,自从皇后没再送药过来后,这个症状明明已经消失了,却不知道为何现在又突然复发了。
难道又是有人要害她?
这个认识让她手脚发凉,苦苦支撑着的身体也终于到了极限,她眼前一黑,就往后头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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