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胡话哩。”
顾爷爷发话，其他人纷纷收了声，他们眼里都是疑惑的。谁都听得出来，他们说这话，就是打趣调侃的成分，从前也不是没说过，七叔也没这般认真的打断他们的话。
桌上一静。
顾老二指着顾小宝，将她往后要离开顾家村的事提了。
几人，“……”
他们不明白，就算是宝丫头要离开顾家村，和能不能买回来柴油，有啥关系的？
“宝丫头不也没在村里待着？”
买来的东西的，还不是照样能送回来的？
顾老二哼了声，又沉闷了，“这回，宝丫头出去，就不回来了。”
几人，“……”
琢磨明白顾老二说的话，几人大惊失色的看着顾小宝，让她给句准话。
顾小宝笑笑，“李瑜酒会留在顾家村，你们有问题，他都会帮忙的。”
李瑜酒喝了杯酒。
几人，“……”
顾柳生脱口就说，“那能一样？李公子也不能给咱们买包裹回来啊……婴……”
大家都是这想法。
顾带妹总算找到机会插话了，“不能买就甭要了。你们手里的钱不够你们霍霍这辈子的？哼！”
几人抓脑袋，讪笑。
他们自然不是只想着占顾小宝便宜的事，就是吧……顾柳生的话的意思，表达的没那般清楚……
顾带妹没好气，“我管你们啥意思，都是我堂叔伯啊，甭让我翻脸不认人。”
顾根生道，“带妹你说的话太重了，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是对宝丫头突然要离开以后不回来村里这件事，太突然了，没有接受过来。”
顾满生，“可不是……”
他愁着脸看顾小宝，“宝啊，能不走不？咱们家里顶好的……”
顾小宝微笑，“我知道。”
顾家村里的人，都知道。
顾家村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
如果可以，在这里待一辈子，会是不错的选择。
顾爷爷端着酒，闷了口，拿着筷子夹菜，“吃酒菜。”其他的话，都不必再说了。
其他人慢半拍的端着酒杯，将杯中的酒一口闷了，辛辣苦味在口中、咽喉不散。
喝完酒散场。
几个堂兄弟踉跄着脚步，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顾小宝和李瑜酒，在客厅泡茶。顾小宝继续教李瑜酒学习电脑，这一次，顾家五兄弟都坐着旁听。
顾家几兄弟都有属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顾小宝将电脑系统自带的软件、还是下载的软件，每个讲过去。各种APP功能，甚至有极个别的软件开发程序，也有涉及。
“软件程序、代码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看说明书就能涉及到的领域。你们……算了，你们也不可能弄懂代码来的。”
顾带弟去房间拿了两本书下来。
是编程和代码的书籍。
顾小宝惊讶，“我什么时候买的？”
顾带弟笑笑，“几年前。送来的时候，是一捆捆的书，你没拆封过。”
顾小宝看书本有翻动的痕迹，“你看得懂？”
顾带弟摇头，“看不懂。”
就算是有光碟视频教程，他也看不懂。对他们来说，涉及到的领域，是他们的严重知识盲区。
顾小宝失笑，“IT男，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没有让他们当IT的大环境。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顾草生带着两儿子来顾家，两小子现在是猫狗都嫌的年纪，顾草生将他们仍在院子，让他们自己去玩。
她去客厅，和顾小宝说话。
“从昨儿开始，我就发现不对劲了，鸡鸭都焉在了地上，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要死的样子。我就想着，这些鸡鸭是不是病了，可不能得了鸡瘟。让胡大夫去看过，只是，胡大夫说鸡鸭都是健康的……”
“你说，胡大夫是给人治病的，能给鸡鸭看病不？也不知他说的话准不准数。反正，那群鸡鸭就没见好，我都愁死了。”
顾小宝咯噔一下，“去看看。”
院子里，顾草生的两儿子哇哇大哭，几人出去后，又哭笑不得。顾家的看门鹅是超级凶悍的，除了顾家人，都是一副凶狠要啄人的姿势。
这就是村中一霸。
偏偏两娃还敢去惹村中霸王。
顾草生没好气的将他们拉走，“长记性了没有？鹅哥是你们能惹的？我瞧着你们下回还敢不敢……”
两娃的眼泪还挂在眼眶上，看着看门鹅不服气，有大人在，他们的气焰就上来了，“等窝下次来拔它的毛。”
看门鹅虎视眈眈。
顾草生赶紧将人拧走。
“去找你们哥哥玩去，娘去厂里。”
两兄弟滴溜溜的看着顾小宝和李瑜酒，顾小宝笑眯眯的从李瑜酒兜里掏出两个棒棒糖，递过去。两兄弟红着脸跑开了。
顾草生笑骂了一声‘臭小子’。
到了厂里，大半的鸡鸭都是没精神的蹲坐着，顾草生忧心忡忡，“昨儿还只是这些鸡鸭不对劲，今儿的兔子、小母猪也不成了。我每日都是把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照顾得精心，就怕它们得病了。”
顾小宝皱眉。
家禽厂里的味道，的确不算重。这里的卫生环境，也是干净的。
不应该会有这种情况才是。
顾小宝，“胡大夫说它们都是健康的？”
顾草生，“可不是。可你看它们要是健康的，能没精神的坐着不动？”
顾小宝去看李瑜酒。
李瑜酒摇头。
顾小宝隐约有些明白是哪里的问题，他们又去看了兔子、猪圈等，都是一群群的没精神躺着，就算顾草生给他们喂食，他们也没兴致没胃口。
顾小宝说，“回去吧。”
李瑜酒盯着她。
顾小宝笑笑，“回去吧，我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顾草生又惊又喜，“真的？能把它们救回来不？”心疼家禽是一回事，要是真是得了治不得的病，又是另一回事了。
回去的路上，顾小宝拉着李瑜酒，和顾草生分开走的。
昨天她开回来的拖拉机，顾带弟开去柳家村接了顾爷爷父子三人后，又停放在了小卖部门侧。
顾小宝带着李瑜酒往小卖部走。
李瑜酒面色冰冷。
顾小宝晃着两人牵着的手，“开心一点？”
李瑜酒冷笑。他的人要走，他还能开心一点？
顾小宝能说的、说过的，太多安慰和心里鸡汤的话了，她也不想多说。至少这一次，她离开的时候，李瑜酒是在她身边的。
她仰头，“你好好的吧。”
李瑜酒攥紧了她的手，有瞬间阴沉，“真想把你弄死，让你彻底留在我身边。”
顾小宝晃晃他的手，“别说狠话，不适合你。”
李瑜酒从喉咙里发出气音，“你怎知我说的是狠话？”而不是真话。
拖拉机就在眼前。
惊奇的是，这一次她靠近拖拉机，手腕上的表，开始间歇的闪烁着红光，越靠近拖拉机，闪烁的红光就越强。
李瑜酒盯着她的手腕。
顾小宝站在拖拉机车门前，“李瑜酒，该松手了。”
李瑜酒冷着脸没动。
顾小宝苦笑，“就算你不松手，它也能把我带走。”
手心一紧。
顾小宝没喊疼，由着他握紧。在离开前，她和李瑜酒说，“你好好的活着，活着……等我回来……”
李瑜酒眼睁睁的看着，顾小宝和拖拉机在他的眼前消失。
连着他的心，也被带走了。
***
顾小宝再次回到了她的包裹仓库。
她坐在拖拉机上，有些茫然。
‘咚咚’
顾小宝慢半拍的转头看向敲门的人，“……你”
男人，“喊组长。”
顾小宝张张嘴，气馁，“组长。”
男人将上下打量了一翻，也不知道该说她的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他的眼神太奇怪，顾小宝心里发毛，不动声色的往后缩了缩。
“组长，你有事？”
“啧！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你这样的情况。”
顾小宝如临大敌，小心点问，“什么情况？”
男人也是茫然，“朱八重没签收你送去的快递，按照规则，不是应该退回来仓库，然后走退货程序吗？”
他又打量顾小宝，“你居然还能带着那一车货回顾家村。”
顾小宝也茫然了一瞬，脑子里有跟绷紧的神经，她的心跳有些快，不确定的问，“……所以，只要我去送快递，朱八重没签收，我就能把快递送回顾家村？”
男人打断她做梦的想法，“你以为朱八重是傻子？”
有快递送过去，他不签收的？
至少他送出去的快递，从来就没被拒收过的。
说到这，男人看着顾小宝的眼神就不对味了，想当初他给顾小宝送快递的时候，顾小宝自身形式都没搞清楚，就收快递却比谁都执着……他也没体验过被拒收后是不是能回到他的世界去……
啧！
有点遗憾！
顾小宝，“……”她觉得朱八重可能还能做点傻事。
毕竟，现代环境，太多用快递包裹诈骗的事情了……
男人无情的打破她的幻想，“别做梦了。朱八重现在的灵魂就是学IT的，他搞明白手机APP和身处的环境后，得天天想着让你送快递，而不是拒收。”
顾小宝，“……”
想想这情况，真是太糟心了。
她从拖拉机上下来，跟在男人身后，“组长，你经验多。告诉我一个能跳出bug的办法啊，我感激不尽。”
男人语气发飘，“我要是能知道，还能在收你当我的组员？”
顾小宝继续挣扎，“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男人呵呵两声，办法？他在这上百年了，送了上百年的快递，要是能有办法，他早就离开了。
顾小宝呆滞脸。
上百年……？
被这个数据打击到心灵受创，顾小宝给朱八重送快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焉的。而且这回朱八重居然真如她组长说的，迫不及待非常麻利的和她签收了快递。
顾小宝气得瞪他，“你搞IT的，不怀疑这是病毒软件了吗？”
朱八重后悔莫及，“你能把上次退回去的快递，重新送回来给我吗？女侠，感激不尽！”
病毒？
能把时间退回到刚来这鬼地方的时间点吗？
他想给自己来两耳光！
顾小宝呵呵笑，你做梦呢。
她当快递员，不像她的组长，给她送快递还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见人影的。她还能和朱八重坐一起，聊聊天，交换彼此的信息。
顾小宝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他，“我看你在这个世界生活得也艰难，饿了两天肚子了吧？”
朱八重眼泪汪汪的点头。
顾小宝诱惑说，“这样，我跟你分享下我的生存经验，你……”
朱八重两眼都迸发出激动的光，“你不仅是我的金手指，你还是个大好人。你说，我听着。”
顾小宝眼皮抽，“金手指不是我给你的。这个我们不谈。朱八重啊，你看，你首先得让自己吃饱喝足，才能带着你的亲朋们一起吃饱喝足，才能开始扛大旗创业是吧？”
朱八重点头，没毛病。
想要把人喂饱，得先让自己吃饱。
顾小宝，“所以，你目前最需要的是食物，对吧？”
朱八重，“不仅食物，也可以来点种子，任何种子都是可以的。”
顾小宝指着他脚边的一堆包裹，“你看你买过的都是什么。都是和你专业有关的书籍吧？这些你不能吃不能用吧？”
朱八重惆怅。
他现在就后悔了。
从前是个IT宅男，但他这个宅男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他有个非常、非常勤快的女朋友。又超级喜欢做饭、做家务……他除了买和他专业相关的书籍外，就连外卖都没点过……
朱八重，“……”
现在想想，他是不是应该找个不会做饭的女朋友？
顾小宝翻白眼，你个IT男有个女朋友就躲起来笑吧；这个女朋友还是个会做饭、能做家务、把你伺候得样样都舒爽的，你还想咋样？
朱八重期待的看着顾小宝，“所以，你能帮我换书吗？”
顾小宝咳咳两声，正经道，“可以是可以，就是有点麻烦……”
朱八重，“我不嫌麻烦，只要能换。”
顾小宝迟疑，“这样的话，我下次给你送快递的时候，你直接拒签。我送回去给你换一车粮食？大米吧。”
朱八重激动，“就这么办。”
顾小宝悄咪咪的比了个耶。
朱八重指着脚边的包裹，“这两包书能退回去吗？换成大米。你看能换多少斤，我不挑的，先给我个二十斤吧。”
顾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