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宝带着顾小弟咯咯笑跑。
顾带妹被张野菜拧去了厨房，塞了两个鸡爪，眉梢倒竖，“顾带妹，今天我就不收拾你，等明儿大年初一你给老娘老实点，敢闹腾，过完初一，我打瘸你的腿。”
顾带妹拿了鸡爪瞬间跑没影。
亲娘的话，听多了直接是耳旁风。
他娘总说打断他的腿，他的腿还不是好好的？
吓唬谁呢！
和顾三弟一人一个鸡爪，啃得两眼放光。
又跑回去磨他亲娘，“娘，给我两个鸡爪，给我两个鸡爪……”
张野菜无情的把他扔出院子。
顾带妹气嘟嘟的跑去找顾小宝算账，有好吃的都不叫上他，太可恶了。以后还是他的婆娘呢，都不想着他点好。
下晌的时候，顾爷爷顾大郎从造纸厂回来，两人杀了七只小母鸡，一只大公鸡，两只鸭子。公鸡是要在拜土地灶的，得用水煮，还不能把鸡皮煮烂。
杀完父子两又去了造纸厂忙活。
今天忙完，明天初一停工一天，初二在动工。
得把今天下料都忙活完。
顾奶奶和柳阿婆帮着拔鸡毛，顾大嫂张野菜开膛破肚，剁鸡腿。现在家里有条件，孩子们也想吃鸡腿，就留了出来，按着顾小宝的要求，年初一大清早一家都吃。
顾老三的孙子跑来问，顾家要杀猪不。
张野菜扬声喊，“杀一头，回去跟你爷说，用不上帮忙。”
顾老三的孙子跑回家跟他爷爷说，顾家杀一头猪不用去帮忙，然后伸手要花生吃。花生是顾爷爷带去造纸厂给兄弟几个分的，顾老三用花生逗着他孙子帮他干活。
上回顾家弄了三头猪在村里分，家家户户都藏着肉，在过年吃。
顾家说不用帮忙，顾老三转头就同其他兄弟们说了，打算忙完厂里的事，早些回家准备过年。
顾家父子三人是提前走的。
之前就看好了猪，是上回赶回来的，被顾带妹养得肥膘体壮，估摸着得快有四百斤重，用顾小宝的话来说，这是头灵活的胖猪，顾家父子三人齐上阵，都花费了不少力气，才把这头肥猪给绑了。
杀猪的时候，猪嚎声，半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
年轻一辈的，跑来围观。
到挂在横梁上的猪跟门梁那么大，还长，大家伙看得啧啧称奇，直夸顾带妹会养猪。
顾带妹贼骄傲。
猪血接了得有两大盆，张野菜招呼来看热闹的，让他们都回家拿盆子来装猪血，手快有手慢无。
看热闹的年轻人眨眼跑个光。
这时候，住的离顾家远的，就急上了。都是一个村的，都知道大家的尿性，等他们跑回家在跑回来，哪还有他们的份。
直拉上关系好的，去他们家借盘子去。
一群人笑骂，但脚底能生风。
家里人知道张野菜要分给他们猪血，挑了家里最大的盆，自己跑去顾家，舔着脸，“野菜，你给多打点。我家里十几口，嗷嗷的等着我做好吃的。”
“谁家不是？”
婆娘们多了，就是口水多。张野菜大吼，“都甭吵，我说了手快有，来的都照着五婆婶往后面排，到门框的地儿就用不着排了，后面的没得有。”
嗖嗖嗖！
排得可利索了。
排到门里头的都是庆幸脸，排到后头，甚至还在急匆匆赶来的人悔得直拍腿，这顿猪血是吃不上了。
刮毛破膛。
顾大嫂端着簸盘装猪肠，得有二十几斤重，柳阿婆搭把手才将将端住没撒地上去。这猪的下水多，顾奶奶柳阿婆顾大嫂收拾，顾家父子三个砍肉，张野菜炸猪油。
油膏就得好几十斤。
张野菜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一忙活，到了晚上点了油灯，又是一通忙活，才吃上饭。
顾家的除夕菜，是丰盛的，老小都是吃得嘴里流油，面色红润。张野菜感叹，她都不记得从前她们是如何过年的了。
当姑娘的时候在娘家也好，嫁到顾家来也好。
拢共加起来，也没有这个除夕吃的好。
顾大嫂何尝不是，忍不住酸了喉咙眼眶有泪。
顾大郎握住她的手，跟她保证，“我们以后会一年比一年好的，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顾二郎点头。
顾奶奶笑着说，“大过年的，都甭想过去不开心的。吃完饭都收拾着，早些洗澡把衣服洗上，宝说年初一初二都不兴洗衣服的。”
年前，张野菜到镇上，也不知道是跟谁换来的，拿了好几块粗布回来，顾奶娘和柳阿婆给家里人都做了身衣服，就是没有塞绵。
顾小宝有她姥姥曾经寄给她的衣服包裹。
但……年龄不对啊。
衣服得是她岁时候穿的，就她现在这小身板，太大穿不下。
顾奶奶说她改改再穿，顾小宝摇头，指着顾带弟顾带妹，“让他们两个试试看。”
顾带弟穿着太小，顾带妹穿着大了些，但好在勉勉强强能穿上。顾带妹也不嫌弃这是娘们穿的，衣服新，又漂亮，高兴得他直蹦跶。
顾三弟好羡慕。
顾带妹迫不及待的想穿着新衣服出去跟小伙伴们炫耀，被张野菜拧了耳朵，让他把新衣服脱下来明天才给穿。
顾带妹摁耐不住往外骚动的心，“娘，我就出门跑一圈就回来，就跑一圈。”
张野菜冷酷无情，“你敢踏出这院门，明儿这衣服就给三弟穿。”
顾带妹着急，“衣服太大三弟穿不下的。”
张野菜冷笑，“你奶能改小。”
顾带妹转身跑去屋子不出来，逗得一家人大笑。顾小宝看着顾家老小，兴致不高，她垂着头，想家了。
顾带弟给她瓜子。
“你吃吧。”
顾小宝摇头，“我去睡觉了。”
也没理突然安静下来的顾家，回到房间，顾带妹在臭美，看到进来的顾小宝，他振奋的喊，“小宝，衣服上有两个兔子，你帮我拍照成不成？等明天我给黍子和尾巴看。”
他们准羡慕他的。
顾小宝有个手机，顾家四兄弟都知道。
他们睡在一个屋子，手机响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也看到了。第一回知道手机的时候，顾家四兄弟被吓懵了半晌，然后就是兴奋，他们还是孩子，对任何东西都存着好奇心，只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手机……
顾小宝跟他们说过，手机的事情就连爹娘都不能说，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们家现在能吃上肉的好日子就没了，还得像从前一样挖树根吃树虫……
顾家四兄弟齐齐摇头，打死不把手机的事情说个第六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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