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们施药已经好几天了,一直都没事,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喝死人了?”萧明秋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金嬷嬷,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县主,奴婢是什么样的人,您心里清楚,奴婢是不会对您撒谎的。”金嬷嬷也被刚刚的一幕给吓到了,她脸色惨白,身上的袄子还有好几个脚印,是刚刚喝死了人以后,被那些村民推搡着,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后来便被人踩了好几脚,还有人看到她摔到了,趁机踢了她好几脚。
金嬷嬷现在浑身疼痛,可她不敢揉一下,她知道出大事了。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她和怡月县主怕是都有大麻烦。
怡月县主好歹还有县主的名头,可她不过是一介奴婢,有什么?出了事情,肯定是要她去顶包啊!
只要一想到这些,金嬷嬷浑身抖如筛子,这一刻如同置身于冰窟之中。
“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萧明秋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她完全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她知道不能任由事态发展,她花费了这么多银钱,为的自然是刷一个好名声,可她没有想到现在名声没有刷到,反而是惹了一身腥!
“县主,咱们不如去求王爷吧?反正不过是死了两个普通的老百姓,只要咱们给出了丰厚的赔偿,想必这件事也就过去了。”金嬷嬷出主意道。
萧明秋摇摇头道“瑾王爷是不会帮我们的,他这些天都无视我,他又怎么会帮我呢?”
金嬷嬷垂眸思索了一下,惊喜道“县主,咱们不一定要找瑾王爷,咱们可以去找简王爷。您忘了您现在跟简王爷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只要简王爷没有得到长宁公主,那么他就不能失去您这个助力!”
闻言,萧明秋眼眸一亮,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突然看到了被救助的希望一样。
她慌忙跳了起来,欢喜道“金嬷嬷,你说得对,我不一定要依靠瑾王爷,我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还有那些朝中的官员,他们可都得到过我给的好处,现在也该偿还了。”
本来这些官员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去找他们,朝廷律法虽然有明文规定不让官员狎妓,她用这个去威胁朝中官员自然是有所奏效,但是效果如何,她心里没底。
所以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去找这些人,总觉得这些底牌总要留到最后,可是她现在已经有点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再不用,她怕是以后也用不上了。
萧明秋匆匆换了一身娇艳的衣裳,连忙坐着属于她的朱轮车离开了瑾王府。
萧明秋离开时,萧弈良刚好回来,他翻身下马,看到远处的朱轮车,皱了皱眉,倒也没有让人去拦截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箱子,进了门以后直接带着箱子去了梨花坞。
这些天萧弈良一回来必定就是来梨花坞报道,不是跟顾南乔在一起用晚膳就是跟顾南乔聊聊天,增进父女之间的感情。
“乔妹,你看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来!”萧弈良一进门就高兴地喊道。
顾南乔迎了出来,给萧弈良请了安,这才请萧弈良去了客厅里,萧弈良欢喜的让桑榆把箱子抬了进来,又让人打开。
只见里面是两套冬天的衣裙,衣裙的款式不同,但是颜色也不一样,一件是火红色,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海棠花,一朵连着一朵,红白相间,很是亮眼。
另一件则是荷绿色的衣裙,款式简单不繁杂,上面绣着一朵朵的荷花和荷叶,相互交映,其中荷花还用上了金色的绣线,在阳光下更是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搭配着两套衣裳而来的还有一件雪白色的披风,据说这件披风是用白狐狸的毛一块一块拼接起来的,珍贵非常!
除此之外箱子里还有一个小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首饰,都是京城里现下最流行的首饰。
顾南乔摆弄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萧弈良,俏皮道“爹爹,这些东西应该不是你给我准备的,是祖母对不对?”
“你还挺聪明的,确实是你祖母给你准备的,你喜欢吗?”萧弈良失笑道。
顾南乔重重的点了点头“喜欢,我很喜欢,只是这太贵重了我收下会不会不太好?”
没有女子会不喜欢漂亮的衣裳和精美的首饰,更别说皇后娘娘准备的东西都是其中楚翘,更是难寻,里面随便一件首饰不说价值连城,那也不菲。
顾南乔觉得自己无功受禄,心中有愧。
“她是你祖母,给你送东西你手下就是了,你要是真的想要感谢她,不如多给她做些药丸,你上次给她的药丸她服用了以后说是效果很不错。”萧弈良笑眯眯道“她年轻时候脚上落了毛病,春夏秋的时候还好,可一到冬天就会犯病,整个脚踝都浮肿了起来,下不了地,也疼的她整宿整宿睡不着。”
“今年用了你给的药丸,她的病情倒是减轻了不少。”
“脚上的问题可不容小觑,我改天亲自进宫去给祖母看看。”顾南乔说着,又蹙了蹙眉“宫里太医颇多,他们就没有办法么?”
“自然是也有这方面的楚翘,只不过你祖母的脚疾是老毛病了,他们看了以后也顶多就是开点药,不是热敷就是服用,你祖母最是怕喝药了,时不时就把药倒了,不过你给她的药丸她倒是很喜欢,说是甜甜的。”
说起皇后娘娘,萧弈良也颇为无奈,他的母后啊,别看是一国之后,可性子有时候还是跟小孩儿一样。
怕喝药,直接把药给倒了,大家看到了除了再去熬一碗之外,也别无他法。
有时候她病的严重,就只能楚皇和他们兄弟盯着她服用,不然皇后娘娘一准在他们转头的时候就把药给倒了!
“祖母既然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就多给她做一些常备药。”顾南乔笑眯眯道“不是我自夸,我做的药丸那还真的是天下第一好!”
“对对对,乔妹说得对,你做的药丸自然是最好的。”萧弈良拍马屁道,“对了乔妹你的朱轮车已经做好了,明天内务府就会送来,你可需要我给你配个车夫?跟你说哦,我身边的桑誉和桑榆都挺能干的,你看看喜欢哪个?我把他送来给你。”
面对自己唯一的闺女,萧弈良那是毫无原则,只要女儿喜欢,他是连命都可以给自家女儿,最怕的就是自家闺女拒绝。
跟在萧弈良身边的桑榆嘴角抽了抽,对于自家王爷经常要把他们给送人的行为早就了如指掌了,他们又不能反抗,还不如就遵循着王爷的安排。
想起上一次,王爷要把桑誉送人,桑誉那时候是哭天喊地就是不走,抱着王爷的腿不撒手,最后自然是没送成,大家都知道桑誉和桑榆是萧弈良的心腹,哪个人这么没眼色敢要?
就算要了也不敢使用啊,谁知道前主人会不会给他们下达什么命令呢?
桑誉是留下来了,但是每当他惹王爷生气的时候,便会重提旧事,这让桑誉颇为没面子,直言后悔。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桑榆可是很淡定,就算是去给公主当车夫,他也不亏,还更轻松。
公主脾气好,对待下人如沐春风,王府里不知道多少小丫头暗戳戳想着要来梨花坞当差呢,只是公主习惯了亲力亲为,除了她带来的人,也就只留下了梨花坞中原先的婢女。
“不用,桑誉和桑榆叔叔可都忙着呢,他们常年跟在爹爹身边,对爹爹可谓是忠心耿耿,离了他们,爹爹肯定也很不习惯,我身边的人够用,也没必要多添几个了。”顾南乔笑着拒绝道“我也很少出去,车夫便让华天他们顶替就行了。”
闻言,萧弈良也没多说什么,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刚刚萧明秋离开王府时的事情,忍不住跟顾南乔说了起来。
顾南乔听罢,笑了笑“爹爹,您今儿一整天都不在家,估计不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儿一早,桑誉叔叔便拿着当票去找怡月县主了,说是要她把典当出来的银钱都交出来,她肯定是不甘愿就这么交出来,后来还是桑誉叔叔硬逼着她把凝香楼的地契给交出来了。”
顺便桑誉还把萧明秋的首饰全都给搜罗走了。
不过这句话,顾南乔没有说。
“桑誉还算是没有白吃干饭,总算是做了一件事。”萧弈良颇感欣慰道。
顾南乔和桑榆对视一眼,心疼起了正在卖力干活的桑誉,碰到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主子,实在是太悲催了。
桑榆突然有了个念头,他要不还是来给自家公主当车夫吧,肯定比在王爷身边好,在王爷身边累死累活,还没有奖金绩效,这也就罢了,王爷的嘴也太毒了,他们累死累活的干了这么多的活计,在他眼中,他们却是吃干饭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这么卖力用心,就得了这么一个评语,心塞塞。
想是这么想,但是桑榆可不敢真把心里话说出来。
“那萧明秋她急匆匆出门是为了什么?”萧弈良终于想起了自己要问什么事情,连忙问道。
“应该是去借钱吧!”顾南乔有些不确定道,顺便把今天萧明秋来梨花坞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通。
萧弈良听完之后,唇边溢出一抹冷笑,嘲讽道“她还真是聪明啊,想空手套白狼,拿着别人的钱给自己刷名声。”
萧明秋为什么要刷名声,萧弈良能猜出一二,就是因为心里有数,对于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他更觉得心寒。
萧弈良也知道是自己找到了亲生女儿的原因导致萧明秋敏感多变,他那时候一心就想着把自己的女儿找回来,并没有过多的考虑其他问题,至于找回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后,萧明秋要如何安排,萧弈良还真的想过。
本来他是打算认萧明秋为义女,这样在她身份公布之后,也不至于让她在京城过活不下去,只可惜萧明秋太令他失望了。
她的一举一动直接磨灭了萧弈良对她存在的那一丝丝父女情分,特别是在知道凝香楼出自萧明秋的手笔之后,萧弈良对她心底的些许愧疚荡然无存!
还有就是萧明秋把兰清芜留下的东西基本上都典当干净了,这也更加让萧弈良心寒。
兰清芜确实不是萧明秋的娘亲,可在南域的长老们没有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怀疑过萧明秋的身份,萧明秋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可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把兰清芜,自己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给典当了个干净。
拿着那笔钱财去创办凝香楼,萧弈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萧明秋是没脑子,还是应该说她精于算计了。
好在桑誉办事靠谱,直接出手,把凝香楼的地契拿到手了。
对于这件事,萧弈良觉得桑誉办得漂亮,不过他心里隐隐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萧明秋典当古董字画外加从王府时不时拿走的银两足足有三十万两呢,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么多钱,她究竟都花费去了哪里?
难不成她背地里还做了什么事情吗?
萧弈良不由得多思多虑了起来,等离开梨花坞之后,他立刻就派人前去调查。
事情从开始到现在,长达三年时间,想要快速把情况查实有些困难,而且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结果的,萧弈良也不着急,让人好好查,仔细查,一定要知道这三年来,萧明秋究竟背着他们所有人都干了什么事!
此时的萧明秋可不知道有人去查她了,对于她而言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筹钱,把眼前这一关给度过,只是她来得不巧,简王爷昨儿便带着最喜欢的侍妾去城外的温泉庄子里泡温泉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据说他得去城外待好几天。
萧明秋见不到简王爷,很是失望,她现在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着急、太重要了,等不到简王爷回来以后再处理,找不到帮手,萧明秋也只能让车夫驾车先去城门口。
此时的城门口一片混乱,施药的摊子已经被砸的七零八落,煮汤药的大锅也被人掀翻在地,小梅还有一众帮手全都瑟瑟发抖的站在周围。
萧明秋的马车过来时,就看到两个大汉站在摊子前大放厥词“你们这还真是黑心呐,说是免费施药,怎么地,免费的就能以次充好?现在出了问题,你们就不解决了吗?喊你们的主子出来,今儿不给我们一个公道,那咱们就衙门见!”
“放肆,你知不知道这摊子是怡月县主的,怡月县主明明就是做好事,她自己花钱买药材,就是为了让你们少得病,她是真心实意为大家做好事!”
小梅振振有词道“你说我们的汤药有毒,那怎么这么多人喝了,别人都没事,单单就他们两个出了问题,你说是我们汤药有问题,我看是你们故意来我们这里找茬吧!”
目的自然是为了敲诈一笔!
小梅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不然为什么别人喝了都没有丝毫问题,独独这两个人来喝了一碗就出了事?
再说了,他们施药也施了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有出现问题,倒是今天这几位陌生人一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梅觉得应该是他们故意来闹事!
“什么话?”大汉怒了,他双目圆瞪,恶狠狠的瞪着小梅,眼里充斥着滔天怒火“我们虽然是穷人,但是人穷志不穷,我们是清苦,家境是不好,但是也绝对不容许你们这样欺辱于我,这可是两条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你们就这么视而不见?”
“报官,必须报官,今天这事儿咱们不掰扯清楚,我老蒋就没脸活下去了。”汉子倔强道,连忙让一起来的人拉着两具尸体去京兆府报官。
小梅一看汉子的架势,有些懊恼,她刚刚不过是一时嘴快,才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他们在这里施药了好些时间了,一直都没有出现问题,没想到今天却出现了这个意外。
“我们再商量商量如何?能别报官吗?”小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她却知道这件事一定不能惊动京兆府,到时候她家县主的名声还要不要啊?
可小梅这话一出,汉子就像是抓到了小梅的把柄一样,他叫嚣道“我就说嘛,你们的汤药果然有问题,所以你们才不敢让我们去报官,不报官也可以,但是得给我们赔偿,我这两个兄弟可不能白死了。”
这是实话,死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劳力,对这两位死者的家人来说那是最痛心的事情了,特别是在这个朝代,一切都以人力为基础,顶梁柱死了,那么这个家也就散了!
“”小梅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答,答应下来太憋屈了,他们施药了好几天了,人人喝了也没事儿,谁知道就这两人喝出了事情。
“怎么地,你们家的汤药喝死了人,还不打算负责任?连赔偿都不愿赔偿?”人称老蒋的汉子咄咄逼人,那双牛眼睛,更是闪烁着杀意,让小梅头皮发麻。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萧明秋从朱轮车上下来了,她从容的走到小梅面前,开口道“既然你们要去报官那就去报官吧!我的汤药没有问题!”
刚刚是她太过于慌乱了,前世这个时候萧明秋并没有来城门口施药施粥,来的人是顾南乔,那时候她自己都三餐不济,哪还有精力做这些沽名钓誉的事儿?
不过她依稀记得那时候也发生了汤药喝死人的事情,不过因为顾南乔自己就是大夫,她不过是过来看了几眼就断定死去的人并不是汤药所致,而是他本身就有旧疾。
那时候死者的家人也是不依不饶,不相信顾南乔的诊断,顾南乔也是个狠人,她直接就让他们去报了官,自己也没有出面,任由京兆府的人查案,很快事情就清楚了,确实是死者自身有问题,跟顾南乔的汤药是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本来大家都在指责顾南乔,很多穷苦人压根就不敢来城门口讨要这些汤药,可是经过这件事以后,顾南乔的名声更好了,周围的百姓对她很是维护。
她那时候气不过,忍不住说了几句酸话,都被百姓们呛声了好久,还有人拿着烂菜叶打了她一顿!
想起前世的事情,萧明秋心情差了许多,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相信,今生她绝对不会再过跟前世那样的日子,她一定会狠狠的把顾南乔踩在脚下,把当初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你是谁?”老蒋并不认识怡月县主,萧明秋最近在城里名气很旺,但确实是没有人见过她,所以她一出现,大家并没有把她跟传说中的怡月县主联系起来,特别是萧明秋此时衣着素雅,头上的发饰也唯有一个簪子点缀。
可以说连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不如。
“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地上的这两个人。”萧明秋从容道“倘若他们真的是因为喝了这些汤药而亡,那么这件事摊主自然会承担到底,可要是不是,那么你们也不能把污水泼到别人头上。”
“京城里多的是有钱有权人家,可他们都没有为百姓们做些好事的想法,唯独只有怡月县主才想着百姓们不容易,想出一份力。”金嬷嬷连忙说道“这摊子在这里跑不了,怡月县主也在京城里,跑不了,你们只管去报官,这要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全权负责。”
“好话坏话你们自己全都说了,谁不知道怡月县主是瑾王爷以前的女儿,虽不是亲父女,但是十几年下来,保不齐他会站在你们那头,还有怡月县主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她可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呢!你们能保证京兆府的人不会偏向你们?”
老蒋不相信的看着他们。
都说官官相护,他们不过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哪里斗得过这些权贵世家、皇勋贵胄?
就怕他们前脚进了京兆府,后脚人家就传个口谕进去了,到时候他们没能为自己的老乡伸冤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怎么办?
周围的百姓一听,连连点头,老蒋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们住在天子脚下、京畿重地按理来说应该是能够给他们带来安全感,可是他们却并不觉得有多安全,京城里大官多,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压根就惹不起,时常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言语。
去找官府的人报案?那是没用的,官官相护从古至今都存在,他们这头去闹事,轻则一顿板子,重则性命不保。
他们没命了那倒是没有什么,可会连累家里人,这就是他们不愿看到的了。
“这样好了,你们去报案,不管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我们绝对不为难你们。”萧明秋保证道,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她现在忍气吞声算什么呢?只要真相一公布,她的嫌疑就洗清了。
“你说的是真的?”老蒋不信任的看着她“你能保证?”
“我能。”萧明秋重重点头。
“你凭什么保证?”
面对老蒋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萧明秋只得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就凭我是萧明秋,是怡月县主,我虽是女子之躯,但是我说话算话,我说了,绝对不为难你们,就一定不会为难你们,我们都想知道他们突然去世的真相,请相信我的诚意。”
萧明秋说的恳切,态度诚恳,老蒋有些愣住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跟萧明秋这么好脾气的贵人,倒是他身边的人忍不住提醒道“老蒋,这些贵人都是话说的漂亮,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好,转过头来,谁管刚刚说过了什么啊,肯定立马就对咱们发难了。”
“好了,我心中有数,怡月县主这么说了,想必也不会哄骗我们。”老蒋看着怡月县主那素雅的姿容,觉得她跟京城里那些穿金戴银的大家闺秀都不同,隐隐对她还有了几分好感。
萧明秋历经两世,如何会不懂老蒋对她的欣赏,不过她不在意,老蒋不过是一个老百姓而已,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没有用的人,她不屑结交!
可她却不知道后来她会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人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倘若她这时候能预知后面的事情,怕是她也不会这样对待老蒋了。
老蒋很快就让人去京兆府报了案,在京城里大白天的发生了命案,京兆府尹立刻就派了衙役和仵作过来。
京城里发生了命案可不是小事情,特别是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不一会儿这件事就闹得沸沸扬扬,连在梨花坞的顾南乔都听到了外面的风声。
“乔姐姐,你说这件事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是汤药的问题还是那两个人本身就有问题?”苏玉宁好奇道,她语气很是兴奋“也不知道那位怡月县主会如何处置,是私了还是直接上公堂!”
“她应该会选择上公堂。”顾南乔压根都不用想,就知道萧明秋会选择哪一条路!
“乔姐姐,这话怎么说?”苏玉宁不解。
“她花费了这么多的心力,为的是什么?总不至于是真的为了给老百姓做好事吧?”顾南乔一一分析“倘若她只是想做好事,那么她就不会用自己手底下的人,我可听姚冰说了,她把她身边的金嬷嬷给派了出去,金嬷嬷是什么人?那可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通身的气派自然不是别人可比的。”
虽然她没有见过金嬷嬷,但想来金嬷嬷应该也跟她身边的魏嬷嬷相差无几。
“乔姐姐的意思是,她是故意的?”
“嗯,否则不会刚刚开始施药,她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顾南乔对于萧明秋的做法看不上,但是也不屑与之交流,她只是说着自己的观点“她迫切希望能有一个好名声,有好名声以后她做事什么的都比较方便,她现在除了怡月县主这个头衔,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萧明秋以前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一切,一夕之间全数散尽,这种事情换成顾南乔,她会有些难过,不过名誉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也不屑占有,只是她是这么想,可对于萧明秋就不是这么想了,否则的话,萧明秋也不会在失去了郡主的头衔之后上跳下窜。
不过萧明秋做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顾南乔并没有过多关注。
正在此时,魏嬷嬷走了进来,给顾南乔福了福身之后说道“公主,映月族的盈娘和兰漪长老过来了。”
魏嬷嬷声音还有些颤抖,对于映月族的人,他们楚国人还是有些害怕的,倒不是楚国比不上南域,而是南域的人都善于用蛊毒,这就让人惧怕不已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然后被人下了这些东西。
顾南乔连忙站了起来道“他们怎么来了,快快把人请进来,秀香你去端几杯白茶过来。”
秀香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魏嬷嬷也离开了客厅,跟守门的婆子吱了一声之后,守门的婆子快步离开,不一会儿盈娘和兰漪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梨花坞。
走过了弯弯曲曲的小道,盈娘看着梨花坞里的一切,眼眶微微泛红“这里跟姑娘当年在世时一模一样。”
她是兰清芜的奶娘,当年兰清芜嫁到这里来的时候,她自然也是跟着来了,要不是后面因为她家中有私事要处理,兰清芜放她归家,她也不会回去,倘若当年她没有回去,那么她家姑娘的孩子也不会被换走,遭了这么多罪!
兰漪见盈娘又要流泪了,连忙安抚道“当年的我们谁又能想到还有这么坏的人呢?我总觉得他们换走小主人可不是一个意外,这里面说不定还牵扯了不少的事情,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兰漪说着,眼神一变,这里面或许是楚国朝中内乱,但那又不像,毕竟瑾王爷无心皇位,他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游山玩水了。
若是要让太子殿下登不上皇位,直接把太子殿下的孩子换走了事。
对方既然没有动这个念头,那么就说明对方是不是冲着楚国皇室而来。
顾南乔是瑾王爷的嫡女,同时也是他们映月族下一任的族长,这要是南域的人搞鬼
想到这里,兰漪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这要真的如同她所想那样,那就是他们映月族连累了小主人了。
映月族在南域地位贵重,南域地广人稀,部落又多,但是说到底最有影响力的部落也不过是只有映月族、金焰族、苍炎族。
映月族已经掌管了南域这片土地将近千年了,南域的人不论男女老少提起映月族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姿态,映月族为了南域的发展也做出了巨大贡献。
映月族是深得人心,但是其余两个规模和实力与映月族相差不大的金焰族和苍炎族他们就没有掌控南域这片土地的私心?
兰漪是映月族的长老,对于映月族和其余两族之间的关系,她心情清楚着呢。
这一路行走而来,路上就遇到了三次意外,看起来都是山匪、水匪见财起意,可真的是这样么?兰漪现在却不敢打包票。
她在没有往南域这方面想的时候她确实是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还以为一切都是意外,可是当她往这里思索的时候,她才明白恍然明白,这个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在兰漪神情恍惚的时候,她们已经走到了桥上,过了桥就看到一个写着梨花坞的匾额,进了门,往西跨院走去。
有婢女婆子在一旁引路,兰漪和盈娘只需跟着走就行了。
两人走到了客厅里,给顾南乔见了礼,顾南乔连忙招呼她们坐下喝茶,还给她们上了不少大齐那边才有的美食。
盈娘看着小主人神采飞扬的模样,心里熨帖不已,想来姑娘在天有灵看到小主人这般模样,心中想必也是欢喜的。
双方寒暄了一会儿,她们都不熟,对于双方而言都是陌生人,还真的没有什么话好聊的。
顾南乔来到这个朝代不久,出门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她所知道的东西不是墨玉珩告诉她的,就是看书得知,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获取渠道。
兰漪见识不凡,毕竟能够当上长老,协助族长干活的人都不是那等没有能力之人,她侃侃而谈,从南域以前的一些趣事说起,点点滴滴的故事串联在一起就是南域的整个成长史。
兰漪说的轻松快意,可是顾南乔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人,自然能从她的言语之中窥探出南域的现状。
如果说楚国和大齐正处于夺嫡之中,那么南域也差不了多少。
甚至因为南域各个部落都拥有自己的兵马,他们相争地盘更是激烈。
兰漪虽然没有提映月族多少事情,但是顾南乔还是从她的只字片语中窥探到了映月族内部也是挺乱的。
兰漪和盈娘也不过是来这里坐坐,跟顾南乔说说话,盈娘是纯粹来看看顾南乔,想要知道她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兰漪则是多了几分的考察之意,虽然顾南乔确实是他们映月族的小主人,可是单单靠血缘关系上位那是没用的。
顾南乔要是没有掌管映月族的能力,那么她还不如提早退位,把这个位置让给有能力的那些人。
好在顾南乔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就她那敏锐度,已经很让兰漪满意了。
顾南乔不愧是他们族长钦点的下一任族长,虽然没有成长于映月族,也没有瑾王爷的悉心教导,但是她依旧那么优秀,不过寥寥几句话,就能看出顾南乔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不过单单有想法可不行,手腕不厉害,她依旧坐不稳族长的位子。
兰漪想到这里,愈发忧心忡忡了起来。
等她回了客院,兰漪思索了一会儿,直接写了一封密信用飞鸽寄了出去。
就在顾南乔招待兰漪和盈娘的时候,城门口的事件也有了定论。
经过仵作验尸之后,查明这两位是因为喝了汤药的原因发生了意外,才突然死亡的。
金嬷嬷听到这话,第一个感觉是不敢相信,她连忙道“你们胡说,这里这么多人都喝了汤药他们怎么就没事?唯独他们两人出了事情?肯定是他们自身的问题,跟我们家的汤药可没有关系。”
仵作一脸正色道“他们自身确实是有点问题,他们最近是不是老有心口闷的毛病?而且还去开了药吃?”
老蒋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这两个兄弟因为心口闷疼,好几天都起不来床干活,后来还是一个路过的赤脚大夫给开了一个药方,喝了药以后身体才渐渐好转,只是那药精贵,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天天也喝不起,只能是有钱的时候抓点药吃。”
“这就对了,最近他们心口闷疼的毛病又发作了,他们也没有再去找大夫看,自己便抓了药,炖了喝,本来嘛,那药喝了也没啥问题,可偏偏他们节俭习惯了,把药渣也给吃了。”仵作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药材道“这里面有味药跟这汤药里面的药融合在一起如同砒霜,这才夺了他们的命。”
仵作这话有理有据,他说话之后便站到一边去了,老蒋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倒是金嬷嬷和萧明秋一脸灰败之色,虽说是两种药材相克才导致了这一出事情,可归根究底,萧明秋还是得负一定的责任。
毕竟死了人。
衙役们也就是过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在了解事情真相之后,一方是怡月县主一方是平头百姓,衙役们把结果呈上给京兆府尹,能当京兆府尹的人自然不会是蠢人,自然是判怡月县主无责,可怡月县主却依旧提出要给这两位去世的人赔偿,说是她的过失。
一时之间,大家看着怡月县主的眼神都变得崇拜了,觉得怡月县主不愧是当朝县主,有县主风范不说,还对他们这些老百姓的遭遇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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