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乔跟着萧弈良往院子里走去,笑道“爹爹,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些吃食,这些天你忙着修缮梨花坞,都没有好好用膳、休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我看着都心疼。”
萧弈良听着顾南乔贴心的话语,傻乐道“这没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好,是应该的。”
他亏欠了顾南乔十五年,别说是修缮院子了,就是顾南乔要他这条命,他也都二话不说就能把这条命交给她。
他就是希望能弥补顾南乔一些,让她在府里过得自在一些,让她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人对她好、心疼她。
萧弈良的想法,顾南乔怎么会不懂?就是因为懂,她心里才越发难受,今天她所享受的一切本属于另外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再也看不到了,而她不是原来那个人,心里对萧弈良的付出不是不感动,可是她再怎么感动,对于萧弈良,她却始终没法敞开心扉的接纳他。
在她的生命中,有一个人早已经占据了父亲这个伟大的角色,哪怕他们此生不复相见,可他一直都活在顾南乔的记忆中。
那个人陪着她长大,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让她有了一个愉快的童年,还教了不少人生道理,顾南乔每次想起‘父亲’二字,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前世的父母。
所以她能感觉到萧弈良补偿的心情,也知道他极力的对她好,可是不管萧弈良做了多少事情,顾南乔感动归感动,也把萧弈良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但是他的分量没有前世的父亲那般重。
“没有谁对谁好是应该的,爹爹,我给你做了点饭菜,还给你熬了一碗补汤。”顾南乔看着萧弈良眼底的乌青,很是心疼“我上次开给你的药方,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喝药?”
萧弈良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了头,轻咳嗽了一声道“事儿多,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顾南乔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不敢苟同道“您这样可不行,身体是自己,您自己都不在乎,别人再在乎又有什么用?别看您现在还年轻,觉得什么都能扛着,可是您别忘了,您以前就不注意保养,这么多年过去了,再不保养,可就迟了。”
萧弈良笑了笑,知道顾南乔要说的是他身体中毒了的事情,他爽朗一笑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早点从宫里搬出来么?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一定好好吃药。”
他还没有看着自己的闺女出嫁呢!
一想到这里,萧弈良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墨玉珩那张欠扁的脸,他对他是又感激又有点恨。
感激他救了顾南乔一命,可是也恨他不声不响就把他闺女给拐跑了。
唉,这都是命啊,只能说顾南乔命中跟他有缘,不然的话,怎么就被他给捡了去?
“嗯,那你先吃饭吧,吃完了就喝药,我在你院子里走走,等会儿再过来找你。”顾南乔看了看周围,笑着道。
按照桑誉和萧弈良的说法,他们已经很注意府里的情况了,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妥,可萧弈良刚刚回来,却又中了毒,这府里定有不妥之处,只不过是他们还没有发现罢了。
萧弈良知道顾南乔是为了找毒源,他笑着道“我书房里有好几本珍藏的医药古籍,你不是对医药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吗?要不要去书房看看?”
“不着急,爹爹,您先吃饭,吃完饭以后再说吧!我在这里看看。”顾南乔不甚在意道。
萧弈良见她坚持,也只能坐下吃饭。
饶是如此也让在出云阁伺候的下人跌破了眼,要知道自家王爷的院子以前可是除了怡月县主以外,别的异性从来都不能踏入半步,就是王妃也都是只能站在门口等王爷召见。
王爷心情好,自然会见她,要是心情不好,她就是在院门口站一天一夜,王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特别是书房重地,那可是连怡月县主以前也没能进去的地方。
没想到长宁公主一来,王爷居然邀请长宁公主去书房,实在是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顾南乔厨艺极好,简简单单的菜色经过她的手之后也变成了美味佳肴,萧弈良吃着饭菜,眼眶泛红,眼泪差点都落了下来。
哽咽着把饭吃完,又喝了药,顾南乔也已经把客厅里的所有物件都打量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萧弈良吃完了饭,便邀请顾南乔去书房看书,顾南乔欣然同往。
书房重地,萧弈良不愿意除了顾南乔以外的人进去,雪薇和雪兰便只能留在门外,顾南乔跟着萧弈良进了书房,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幽幽的花香。
“好香啊,这是百合花的香味?”顾南乔努力吸了吸鼻子道。
萧弈良也学着她的动作,努力的闻了闻,肯定道“确实是百合花的香味。”
“冬天里怎么会有百合花香?”顾南乔好奇问道,眼睛不住的在书房里扫着,却没有看见半朵百合花。
萧弈良见她对这百合花的香味很是好奇,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这花香是百合花精油散发出来的,百合花精油是采用春天的百合花提炼而成,所以这香味才这么浓郁。”
“府里的府医说百合花有宁心安神的功效,所以一到春夏的时候,府里的花匠便会日日送过来,后来府里的管事见我每年都用,以为我喜欢百合花,这不就给我找来了百合花的精油,让我天天都能闻到。”
也不知道是百合花还真有奇效,亦或者是心理作用,萧弈良觉得闻着百合花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有时候书房里没有百合花香,他还有点不习惯。
顾南乔皱眉,认真闻了闻百合花香,并未闻出这百合花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好好的书房里,多了一抹花香,总是让人觉得怪异。
萧弈良的书房很大,一排排的书架上都摆满了各种书籍,其中还有不少市面上已经绝版的古籍,他也用心去找了医书,一到书房里,就熟门熟路的找出了三本厚厚的医书给顾南乔。
顾南乔一看到古籍,眼眸一亮,爱不释手的翻阅起来。
翻了好几页,顾南乔这才念念不舍的合上了书页,感激道“多谢爹爹。”
萧弈良为了找到这三本古籍,肯定花费了不少心思,顾南乔心中感动不已。
萧弈良摆摆手,欢喜道“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那我就算没白忙活。”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忙活一场,到最后才发现顾南乔不喜欢,现在见顾南乔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萧弈良觉得自己付出再多,那也是值得了。
顾南乔道“我很喜欢。”这三本书可谓是雪中送炭,这里面记载着各种药材还有偏方,最让顾南乔惊喜的还是这里面居然有边陲小国的各种方子,边陲小国一直都是令人头疼的存在,而且边陲小国的文化和生活习惯哪怕是医药方面都跟中原大有不同。
他们这些小国跟南域又不同,南域是以部落为基点,好几个部落联合在一起才形成了如今的南域,他们不跟中原人抢地盘,但是中原人敢打南域的主意,他们也不会手下留情,该怎么整死你,就怎么整死你。
南域人很是团结,部落之间也没有摩擦,大家相互友爱,最是让人羡慕。
而其他的边陲小国则不同了,他们最大的目标就是入主中原,想要得到中原那些肥沃的土地,想要得到中原那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顾南乔就一直都呆在邻水县那么一个小小的地方,没有长见识的机会,她本来想着等年龄大一些之后便跟着墨玉珩闯荡江湖去,只是现在来了楚国,这个愿望估计也很难实现了。
她想要去楚国、辽国的边境走一走、看一看,听说那边有很多令人瞪目结舌的药方和病例,不过现在她不需要去了,看着手里的古籍就够了。
父女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就在顾南乔要离开时,门外传来了小厮的通报声,说是王妃和怡月县主求见王爷。
萧弈良不耐烦见这两个人,好不容易他才拥有了跟自家闺女独处的时间,谁知道又有这些阿猫阿狗过来打搅。
顾南乔见萧弈良脸色不好,浅笑道“爹爹,按理来说我确实是应该去静心居见见王妃,她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去给她请安是应该的,刚好我还未曾见过她,不如趁此机会见见如何?”
萧弈良听到顾南乔这么说,有些不情愿道“乔妹,你别怕她,你是正一品公主,她不过是从一品王妃,你的身份比她贵重,再说了,她不过是个摆设,你是我女儿,她要是敢给你气受,给你使脸色,看我不休了她!”
见萧弈良怒火冲天,顾南乔只能劝道“爹爹,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御史知道了,定会参你一本,我虽然品级比她高,但是她是你的正妃,是我的继母,于情于理,我都得让她几分。”
“那我就休了她,反正你回来了,以后府里的事情全都交给你掌管就是了。”萧弈良本来就很不待见陈氏,从她算计他开始,萧弈良就厌恶她到不行,只是他毕竟是王爷,正妃的位子不可能一直都空着,总是得娶一个人进门。
他那时候就想着,陈氏不是一心想要嫁给他么?
那就如她所愿,让她进门,让她尝尝冷板凳的滋味!
“爹,有些话我不好说,但是我现在却想跟你说说,你既然这么不喜欢陈氏,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进门,这样不仅仅是耽误了她,也耽误了你。”顾南乔知道萧弈良对兰清芜感情很是深厚,但是人生在世,总是有诸多的意外和不可能。
萧弈良满心满眼都只有兰清芜,顾南乔都明白,可有朝一日,万一萧弈良又碰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到那时候他有着名义上的正妃,府里还有侧妃,又该把他喜欢的女子置身于何地?
“爹爹,人生那么漫长,若是你将来遇到了情投意合的女子”
顾南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弈良给打断了。
“别说了,我这辈子只喜欢清芜,除了她,我谁也不要。”萧弈良看着顾南乔,目光温柔“乔妹,你不懂,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当你满心满眼都只有她的时候,哪怕她已经远处,你的心也跟着她,随之远处了。”
“我忘不了清芜,她虽然不在了,但是她活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活着,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一直都在。”萧弈良抬头看着夜空“我相信她一直都在我身边陪伴着我,要是我移情别恋了,清芜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满腔的爱全都给了兰清芜,他早已经没有了爱上别人的能力。
兰清芜没有遵守他们相伴一世的诺言,但是他不能不遵守,哪怕此生到生命的尽头,他都只有自己一人,他也要遵守这个承诺。
顾南乔知道萧弈良跟兰清芜之间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她也明白,能够让萧弈良一心一意爱着,哪怕她都离开十五年了,萧弈良依旧对她念念不忘,就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好了。
世上最折磨人的事情,莫过于此。
顾南乔不在劝,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打动萧弈良的心,他的心在兰清芜逝世的时候已经跟着一块儿走了,她能做的无非就是往后余生多陪陪他、照顾他。
讨论到了这个话题,萧弈良也没心情跟顾南乔说陈氏的事情,不过他还是陪着顾南乔一起去了院子门口,陈氏跟萧明秋站在门口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萧弈良走在前面,顾南乔跟在后面,天色太黑,烛火太暗,倒是让陈氏和萧明秋一时之间没有看到她。
陈氏见萧弈良出来了,请了安,这才道“王爷,臣妾听说长宁公主下榻咱们王府了,臣妾是不是应该前去拜见?”
闻言,萧弈良理所当然道“理应如此。”
在他心里,几百个陈氏加起来也没有顾南乔一个手指头重要,让顾南乔去见陈氏?那是不可能的,顾南乔是皇家血脉,陈氏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摆件罢了!
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摆件!
陈氏没想到萧弈良会这么说,听到这话,脸色有些扭曲,好在这里灯光暗,并不明显,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有些不情愿道“那臣妾等会儿就去。”
她心痛如绞,没有想到萧弈良会这样说,她是瑾王府的王妃、当家主母,长宁公主虽是公主,但是她也是萧弈良的女儿,那也等于是她晚辈。
晚辈不来拜见长辈,还要她一个长辈前去拜见,实在是太折辱她了。
怡月县主说的没错,长宁公主就是个不知礼数的人,她但凡知道些礼数,就应该来拜见她,而不是仗着自己是公主,就轻视她这个王妃!
想到这里,陈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在京城里的地位还真是十分尴尬,皇家王妃那么多,她的品级不上不下,每次热÷书会的时候,她都得先给别的王妃见礼,毕竟人家是正一品的王妃,而她不过是从一品。
明明是亲王妃,可是品级却是郡王妃的品级,陈氏想到这一点,脸色能好看就奇怪了。
“不用了,刚好长宁公主就在这里,你们就在这里认识一下,对了长宁喜欢安静,以后你没事就别去梨花坞打搅她,有什么事情让婢女婆子去通报就行。”萧弈良不客气道。
言下之意就是以后你别有事没事就去找长宁公主的麻烦,有什么事情,直接让婢女婆子代为转达,就差明晃晃说你别跟本王的嫡女接触了。
“王爷的教会,臣妾铭记于心,定不敢忘。”陈氏咬牙切齿答应了下来。
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他居然就这么羞辱她!
难怪怡月县主会说这里面定有文章,指不定这个长宁公主就是萧弈良从外面带回来见不得光的女人,为了跟她在一起,才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身份。
陈氏有些怨恨的想着。
她却不想想,皇家公主岂是那么容易封的,要不是确定了顾南乔是萧弈良的女儿,楚皇怎么会这么大方?二话不说就直接封了一个公主。
而且萧弈良要真的带回来了一个真爱,那陈氏哪还有存在的必要,直接就被休弃了,连理由都很正当,她进门十二年,没有诞下一儿半女,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没有诞下孩子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萧弈良要是执意要休妻的话,这个理由还是行得通的。
楚皇和皇后娘娘可期盼着抱孙子呢,他们可不会嫌弃孙子多,萧弈良要是真的又有了喜欢的人,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萧弈良可不管陈氏是高兴也好还是不高兴,直接介绍陈氏和顾南乔认识,也是这个时候陈氏和萧明秋才察觉到在几步开外的竹影下站着一个倩影。
顾南乔和陈氏相互见了礼,陈氏这才看清了顾南乔的容貌,没见到以前她还能脑补、幻想长宁公主肯定是个丑八怪,可见到之后,陈氏咬了咬唇,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南乔的脸,恨不得把她这张脸给划花。
女人见到比自己漂亮的女子,总是会嫉妒的,特别是这个女子比她年轻比她漂亮,还跟她的相公走得近,陈氏看着顾南乔的容颜,一口银牙差点都咬碎了。
“父王,王妃是您的妻子,是长宁的母亲,每天去给王妃晨昏定省那是应该的,您可不能阻拦,只是今天长宁刚刚搬出宫,院子里一团乱,倒是给忘记了,不过明天开始,长宁定会天天准时去给王妃请安。”顾南乔不愿意落人口实。
请安这点小事难不倒她,陈氏是萧弈良的正妃,去给她请安是应该的,今天她是忘记了,不过明天开始,定然会早早就去请安。
能做到的事情她自然要做到,就跟皇后娘娘说的一样,人言可畏,她是有公主的身份,但是陈氏的身份也不低,她还是瑾王爷的正妃,不过是品级比她低一点。
她去请安又不是要她去伺候陈氏用膳什么的,而且因为她是公主,陈氏也不能责罚、为难她,顾南乔觉得,陈氏每天见到自己,才会被自己给气死。
谁也不会喜欢王府里还有一个品级比自己高的小辈,特别是这个小辈跟她还不熟,明显就不是一路人。
“长宁公主真是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咱们没必要讲这些虚礼。”陈氏勉强笑了笑,笑容比哭还难看。
顾南乔一脸真挚道“这是应该的,去给王妃请安,本来就是小辈应该做的事情,今天是长宁的不对,还请王妃见谅。”
顾南乔都道歉了,陈氏也不能抓着不放,毕竟她可是‘善解人意’的好王妃呢,自然是连连说不敢当。
萧弈良倒是被顾南乔刚刚的一声‘父王’给吓到了,顾南乔一直都喊他爹爹,从那次在船上他帮她挡了一箭之后,顾南乔一直都是这么喊他,没想到今晚她突然改了口,喊他‘父王’,这让他心里有点别扭,总觉得‘父王’这个称呼没有‘爹爹’来得亲昵。
陈氏跟顾南乔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记起站在一旁的萧明秋,连忙介绍道“这是怡月县主,她暂时借居在瑾王府,等县主府邸建好了以后,便会搬走。”
顾南乔客气的跟萧明秋打了一声招呼,只是萧明秋脸色僵硬到不行,看到顾南乔时,眼里更是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见顾南乔跟她打招呼,她却跟见到了鬼一样,脸色苍白,语气飘忽不定,额头上冷汗不停的往下落。
顾南乔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觉得萧明秋实在是太奇怪了。
打完了招呼,陈氏这才说明了来意“王爷,臣妾今天来找王爷主要是想跟王爷商量一下十一月初八的事情,那天是怡月县主的生辰,可她毕竟不是瑾王府的郡主了,这生辰宴是否还要大办?”
萧弈良皱眉道“十一月初八的生辰宴自然是要大办,本王大办生辰宴并不是为怡月县主所办,而是为乔妹办,你记住了,一定要热闹,一定要大办,所有的事情一定要精益求精,不能有一丝马虎。”
陈氏点头道“臣妾明白了。”
又说了几句话,陈氏这才带着萧明秋一同离开,陈氏走时,挥了挥袖子,一股清香从她袖子里飘出来,顾南乔闻到这股香气,皱了皱眉。
等到陈氏和萧明秋消失在了夜色中,顾南乔这才皱着眉头道“爹,你有没有闻到王妃身上有一股香味?这香味跟你书房的百合花香很是相近。”
“是吗?我从来没注意到这些。”萧弈良对这些事情满不在乎,从来也没有放在心上。
你问他别的事情他还略知一二,可跟他说香料,抱歉,他还真是一窍不通。
顾南乔总觉得陈氏的动作太过于刻意了一些,也不知道她刚刚甩袖子究竟是有何用意。
她想不明白,也只能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她叮嘱了萧弈良几句注意身体的话,这才离开。
静心居中,陈氏刚刚回到了偏殿里,让婢女上了茶水之后,便让她们先离开了,她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道“这个萧明泽还真是不容小觑,不是个简单的人。”
萧弈良护着她,萧明泽也不是简单的人,本来她还想拿着今天萧明泽没有来请安的事情做文章,败坏她的名声,给她扣上一顶不尊长辈的帽子,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得打水漂了。
萧明泽是从民间找回来的,刚刚才学了礼仪,她忘记了,或者是做错了事情,那都情有可原,并且萧明泽她还亲自给她道了歉,她要是再咄咄逼人,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大家也会说她刻薄,故意争对嫡女。
而且萧明泽还表态了,以后会日日都来给她晨昏定省,一想到以后天天都得看见那张容颜,陈氏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母亲,我都跟你说了,她不是简单的人。”到了静心居,萧明秋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她恶狠狠道“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别看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可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母亲,你可别被她这副容颜给骗过了。”
想到陈氏上辈子的结局,萧明秋很是想跟她好好说说,可那是上辈子的事情,陈氏又没有那时候的记忆,她就是说了,陈氏也未必会相信她说的。
前世,她刚刚离开瑾王府不久,陈氏也倒了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氏直接被发配到边关去了。
女子边关,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军中红帐了,萧明秋那时候想找机会去见见陈氏,可是她一直都没找到机会,等到她再次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是陈氏病死在了边关。
“我知道,明秋,你可别去招惹她,她是王爷的亲生女儿,皇上已经下了旨意,王爷要给她办生辰宴,还是大办,看来是想借机介绍她跟权贵们认识,她是王爷的亲生女儿,本来就让人瞩目,现在被封为了公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跟她结交。”
陈氏满心苦涩道。
“我知道,不过母亲,这次生辰宴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机会,她一进门就那么高调,还不给母亲面子,您小小惩戒她一番也是应该的。”萧明秋想要让顾南乔身败名裂,可是她现在做不到,但是让陈氏给顾南乔找点麻烦也还是可以的。
只是她这话一出,就被陈氏给拒绝了“不行,王爷把生辰宴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我来办,要是出了意外,让生辰宴不完美,王爷一准会迁怒于我,觉得我没能力打理好王府,说不定还会趁机剥夺了我的掌家权。”
陈氏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她心里明白,她在王府一来不得王爷的喜欢,二来又没有个子嗣傍身,本来以前还觉得萧明秋能依靠,谁知道讨好了十几年,却是一场空。
她现在要是敢给萧明泽下绊子,那绝对是活得不耐烦了,她是不聪明,但是也不傻,这种事情她不干!
萧明秋也回过了神,她知道以陈氏的胆子别说在生辰宴会上动手脚给顾南乔使绊子了,怕是她会比以前更加卖力的打理好生辰宴会的一切,哪怕是为了掌家权,她也绝对不会允许生辰宴出一点差错。
陈氏靠不住,那她能依靠的也唯有自己了。
好在她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陈氏不敢给顾南乔找麻烦,不代表别人不行。
她眼眸里掠过一抹快意的光芒,只要她把那个人请了过来,想必以后的事情都不需要她出手了,顾南乔就会被那个人给盯上。
“母亲,不知道生辰宴会那天王府打算邀请多少宾客?”萧明秋问道。
陈氏拿出了一份宾客名单,萧明秋快速看了一圈,而后轻笑道“这里面怎么没有简王爷?”
“简王爷来这里不合适,他是鳏夫,他的王妃刚刚去世不久,还没有过孝期呢!”陈氏说道“请他来的话,怕是有些不吉利。”
“母亲,这话可就不对了,简王爷是皇上的堂兄弟,也是皇上最信任的王爷,别看简王爷不管朝中事,但是他对皇上还是有一定的影响,这么重大的生辰宴,不请他那不就是落人口实么?要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怕是还会挑拨了我们两府之间的关系。”
萧明秋纯纯善诱道,一心都为瑾王府的将来着想。
陈氏一听,觉得萧明秋言之有理,提笔把简王爷的名字写了上去。
萧明秋看着红纸上面的名字,眼眸微闪,眼里的笑容更甚。
她已经帮着搭好了桥,牵好了线,至于后续的事情,那就看他们两人的造化了。
也不知道简王爷会不会跟前世一样,为了顾南乔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举动,甚至不顾顾南乔是她侄女的关系,一心想要把她娶回去。
啧啧,不管简王爷见到顾南乔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但是只要他们两人靠近一些,就会流传出不好的传闻,他们两人可是长辈跟晚辈的关系,一个是皇上的堂弟,一个是皇上的孙女,可都是至亲骨肉呢,这两人要是闹出了传闻,不管真假,顾南乔的名声都臭了。
大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可私底下,怕是对顾南乔厌恶到不行。
萧明秋想到这里,心情愈发好了,陪着陈氏说了一会儿的话,她这才脚步轻快的离开。
此时离十一月初八不过只有三天的时间了,顾南乔搬进了王府的第二天,她一大早便去静心居给陈氏请了安,又请示了她之后便出了门。
这是顾南乔来到楚国之后第一次自己出门。
十一月出的楚国,气温低到吓人,特别是昨儿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雪,此时外面入目之处都是一片雪白,红妆绿瓦也都全被白雪给覆盖住了。
顾南乔要出门,陈氏自然是让府里给备了马车,专属于顾南乔的朱轮车还没有打造好,所以她只能先用王府出行的马车。
陈氏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大度与和善,自然不会为难顾南乔,给她准备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临出门前,还让她身边的婢女给顾南乔送来了一件大氅,说是楚国严寒,怕顾南乔不适应,所以让她多带一件衣裳。
长者赐不敢辞,顾南乔不见得会穿陈氏给的东西,但是也不能拒绝,让雪薇收下,给兰草赏了碎银子,又道了谢,便笑吟吟的出门了。
兰草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觉得这位长宁公主出手还挺大方的,不过是给她送了一件大氅,她随手就赏了她二两银子。
昨儿下了半夜的大雪,路面早已经被积雪给覆盖住了,不过在内城,早已经有训练有素的侍卫在清扫大街,主街和一些重要的街道积雪已经清扫干净了。
青石板的路面上湿漉漉的,车夫驾驶着马车很是小心,生怕车轮打滑,到时候就麻烦了。
马车一路很是顺畅的走到了主街上,车夫悬着的心这才松懈了下来,因着下了大雪,主街上行人也少了很多,大家出行不是坐马车就是坐轿子,车夫驾着马车小心的停在了一处茶庄前面。
顾南乔下了马车,她对雪薇和雪兰道“你们就在马车上等我,我去茶庄买点茶叶就出来。”
雪薇和雪兰想要跟上去,但是对上顾南乔不赞同的眼神时,两人心中顿时一颤,雪薇立刻道“公姑娘,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顾南乔满意的点了点头,戴上了面纱,转身往茶庄走去。
就在进门时,发生了意外,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突然从旁边跑了出来,看到顾南乔时,眼睛一亮,登时跑到了顾南乔跟前,伸手就要去掀开顾南乔脸上的面纱“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怎么还带着面纱呢,赶紧掀开,给本大爷瞧瞧。”
顾南乔在醉汉出现的时候就一个闪身避开了他,谁知道醉汉一看她避开了,顿时不依不饶叫嚣了起来,顾南乔见他口出恶言,直接出手点了他的哑穴。
醉汉恶狠狠的瞪着顾南乔,顾南乔却丝毫不惧,她往前走了一步,冷声道“你看起来确实是喝醉了的模样,不过我知道你没喝酒,只不过是把酒洒在了衣裳上,让人觉得你身上酒味大,以为你喝醉了。”
醉汉听到这话,诧异的看着顾南乔,眼睛一闪一闪的,似乎是在问她,怎么知道他是装醉的。
顾南乔却不欲多说,抬头看向了旁边的一座酒楼,在她抬头的瞬间,酒楼二楼的一个窗户,突然关闭了。
“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人,别玩这些幼稚的小把戏,本姑娘可没有这么多耐心陪你们玩儿,下一次要是在开这种玩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拿他没办法,但我要是想要你的命,那还是轻而易举。”顾南乔冷声道,眼神凌厉,让眼前的人浑身一抖。
顾南乔丢下这段话转身进了茶庄,倒是醉汉在顾南乔离开以后,差点没有跌倒在地,刚刚那个眼神太吓人了,毫无疑问,这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女子能够轻而易举就要了他的命。
等到茶庄传来了伙计的招呼声,醉汉这才抹着额头上不断溢出的汗水离开。
茶庄里,伙计端着一张笑脸给顾南乔介绍茶叶,顾南乔听了一会儿,道“我听说你们这个茶庄有供应闽州那边的白茶,不知道现在可还有售卖?”
“姑娘来得太巧了,我们店铺前段时间刚好来了十斤闽州白茶,不知道姑娘是全部都要,还是”伙计笑着道。
“全都包起来吧。”顾南乔漫不经心道“伙计,你说我要买茶叶送人,要买哪种茶比较好?”
“这送人的茶叶可多了,像是铁观音、大红袍、太平猴魁、普陀佛茶、君山银针茶那可都是送礼的上上品。”伙计介绍道。
“那就再给我包一些太平猴魁和君山银针茶吧!”顾南乔点了两种茶之后,便站在一旁看着伙计忙活。
等到伙计称好了茶叶,顾南乔付了钱,这才离开。
顾南乔离开一会儿后,伙计这才转身去往了内室,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推开了内室的暗门,看到里面躺在榻上的主子,嘴角抽了抽。
“主子,顾姑娘过来了。”
“顾姑娘来了?她人呢?”裴长泾一听到顾姑娘三个字,一扫刚刚萎靡的姿态,精神抖擞的问道。
伙计道“顾姑娘已经离开了。”
闻言,裴长泾整个人又没了精神,懒洋洋的倒回了榻上,他不满道“顾姑娘实在是不够意思,都来茶庄了,怎么就不进来见见老友呢!亏我还那么想她。”
伙计忍不住嘴角又抽了抽,这能怪顾姑娘么?谁让主子太高调,先是把大齐的权贵得罪了,来了楚国,也不知收敛一些,惹了不少麻烦。
现在他们都被洛城里的权贵们盯着呢,谁敢跟他们靠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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