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雨水断断续续个没完,顾南乔和墨玉珩可没有因为下雨就歇在家里。
顾南乔早早就买了一大包的谷种回来,眼看天气放暖,她把谷种全都泡在了水里,又让墨荣几人去蒲秀夫家里牵了水牛和犁过来,关于犁地,墨玉珩和顾南乔都是一窍不通。
好在墨荣以前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有他在,这些事情交给他就行了。
田犁好了,顾南乔让墨幸在一块水田里种了莲藕,其他的水田则是用来种水稻,至于靠近河的那块荒地,则是用来种药材。
荒地太多,靠家里这几个人锄地是来不及了,顾南乔在村里请了十个人来帮忙。
开出的工钱是一天三十文钱。
这个价钱不低了,所以刚刚传出消息,就有二十多个人来报名。
顾南乔不需要这么多人,从中选了十个老实本分的,然后就开始种药材大计。
墨荣和墨幸种完了莲藕,秧苗也还没有长大,他们便也加入了种药材的队伍。
桑枝、徐长卿、独活、大黄、白薇、连翘等等,这片荒地,起码种植了差不多五十多种的药材。
见大家忙得热火朝天,伍林氏倒是站在屋檐下,悠哉悠哉的看着他们忙活。
伍木涛看见了,说道“你也别站在这里看,乔妹他们正需要人手,你去帮帮忙。”
伍林氏撇嘴,不以为然“要你多管闲事,我乐意站在这里,碍着你了?你想帮忙,自己去,我可不去。”
“你懂不懂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怎么写?乔妹她救了金良一命,一文钱没要,咱们现在吃住都在墨家,你良心上过得去?”伍木涛失望的看着她。
伍林氏不为所动,双手交叉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关我什么事?咱们又不是没给她钱,上次那几个人送来给金良的银子,我们不是也送去给顾南乔了吗?是她自己不要,跟我有啥关系。”
伍金良刚受伤的时候,跟他一起去山里的那几个人都送了银钱过来,虽然不多,但也是他们的一点心意,伍木涛推辞了几次,最后推辞不了,便收下了。
加上伍金良分得的银钱,伍家一下子就有了差不多二十两银子的进账。
拿到钱的第一时间,伍木涛就把钱送去给顾南乔了,说是医药费,顾南乔却没有收,说是他们身上也要留点余钱应急。
医药费不着急。
顾南乔不收,拿给墨玉珩,墨玉珩也不收,伍林氏见此,直接把钱装了起来,再也不提钱的事儿。
这几个月,吃住都在墨家,过年的时候,顾南乔还给了伍林氏半匹布,给她做新衣裳。
顾南乔给的所有东西,伍林氏都厚着脸皮收下了,没有说一句谢谢,连推辞都没有。
在她看来,伍木涛算是墨玉珩的半个师傅,所以墨家的一切她也有份。
再着说了,墨家现在可不缺钱,墨玉珩前后猎了两只老虎,这就差不多有五六千两银子了,这么多钱,够墨玉珩用几辈子了,她吃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百味斋虽然没有日进斗金,但是她上次从顾南乔书房经过,听到顾南乔和墨玉珩说百味斋一天除去成本最少也能赚二两银子。
百味斋一天就能赚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钱,她用点又怎么了?
“够了,墨家不欠咱们什么,你也别太过分了,你要是不帮着干活,今晚你也别吃饭了。”伍木涛气冲冲的说道,伍林氏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早就磨灭了他对她的最后一点情谊。
伍林氏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贪心不足的人,他当年怎么就娶了她?
要不是看在她为自己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他还真是想休了她!
不耐烦再多看她一眼,伍木涛挽着袖子往前走,帮着去干活了。
伍林氏冷哼一声,他说不吃饭就不吃饭么?凭什么?墨家的饭不吃白不吃!
她悠哉悠哉的顺着长廊走着,回了自己房间,打开了放银两的柜子,数了数,伍家的所有财产加起来只有二十二两银子。
这也太少了一点。
伍林氏攥着银子,耳边再次回响起了那个人说的话,她心道,那个人所言不差,靠山山倒,靠树树摇,唯有银钱才最靠谱。
她只要有了钱,哪里还需要看别人脸色生活?
伍林氏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春耕的时间总是那么短,大家争分夺秒把药材种了,顾南乔又开始忙活水田的事情。
弯着腰在田里插秧,一整天下来,几人都不想动弹了,连喘口气都觉得费劲。
忙忙碌碌之间,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一转眼,就到了三月份。
二月底的时候倒春寒来光顾了一次,把顾南乔荒地里的一些药材给冻坏了,好在经过补救,减少了损失。
百味斋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后罩房的蔬菜已经供应不上百味斋的生意了,顾南乔便想去村里找长期合作的人。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蒲冯氏。
蒲冯氏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因为顾南乔给她看了病,调养了大半年了,效果显著,过了春年以后,她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所以对顾南乔格外的感激。
时不时就给顾南乔送些蔬菜、水果,家里有点好吃的,也不忘送点给顾南乔尝鲜。
虽然墨家不缺这点东西,但是蒲冯氏的心意,顾南乔还是很受用的。
所以这次想要找合作对象,顾南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蒲冯氏。
蒲冯氏的家离墨家差不多几百米距离,要到她家里,得经过林家。
顾南乔刚走到林丛家门口,就遇到了正好要出门的林蔚。
这次看见林蔚,顾南乔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不知道林家最近是不是发了笔横财,此时林蔚一身的打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富家姑娘。
一身粉色的素罗衣裙,款式是去年秋天最新款,也是城里姑娘最喜欢的襦裙。
平常林蔚的头发都是胡乱的用红头绳绑着,今儿的头发却挽了起来,上面还别了一根簪子和一朵绢花。
虽然东西都不太值钱,但是这些东西出现在连吃饭都困难的林家,就太显眼了。
“哼,看什么看,没事别往我家门口走,免得脏了我家的地。”林蔚说着,轻蔑的给了顾南乔一个白眼,施施然离开了。
望着林蔚远走的身影,顾南乔大方的没有跟她计较刚刚的言词,脚步轻快的走到蒲冯氏家,敲了敲门。
门打开了,蒲冯氏见来人是顾南乔,很是诧异,连忙迎着她进了屋,给她沏茶。
“婶子,你也别忙活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见蒲冯氏忙个不停,又是给她沏茶又是找茶点,顾南乔连忙把来意说了。
蒲冯氏听完后,笑道“这是什么事儿,你需要多少青菜,都可以来我家摘,我家的青菜也吃不完,平常不是留着喂猪就是做成了梅干菜,只要你需要,那就来摘吧!”
至于钱不钱的,蒲冯氏倒是不在乎。
顾南乔道“多谢婶子,那咱们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一斤青菜给您三文钱如何?”
“谈钱干什么?不用钱,只要能帮到你就行了。”蒲冯氏摆摆手道“你尝尝我这个茶,看看合不合胃口。”
顾南乔顺从的喝了一口,入口时茶水微微苦涩,只是喝了以后,又泛着甜,这茶不错!
“茶水很不错,是大嫂自己炒制的?”顾南乔看着泛着红颜色的茶水,问道。
“是啊,托你的福,今年我身体大好,终于可以去山上采茶了,乔妹,你就是我的恩人。”蒲冯氏笑着说道“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没什么能回报你的,你要是喜欢喝这茶,我装点给你。”
“好啊,多谢婶子。”顾南乔不客气的答应了下来“我明天早上就让花月过来摘菜,至于菜钱,咱们七天结算一次。”
“都跟你说了,不用钱,你还老谈钱干什么?这些菜送给你们就是了。”蒲冯氏详怒道。
“婶子,那可不成,要是一次两次就罢了,我这可需要长期供货量,您不要钱是您的心意,我要是不给钱,那就是我不懂事了,再说了,婶子家里就靠叔叔一个人赚钱,这日子过的清贫,您身子虽然大好,但是也需要补品补着。”
“菜钱虽不多,但是也能给婶子家里添个菜,您啊,就别推辞了。”
顾南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蒲冯氏也不好推辞了,只能答应了下来。
顾南乔又跟她说了些自己需要的蔬菜,等顾南乔提着茶叶离开后,蒲冯氏便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把其余的菜地也种上这些蔬菜。
解决了蔬菜的问题,顾南乔心里才松了口气,她也可以在县城直接采购蔬菜,但是她却觉得不够新鲜。
哪里有当天采摘新鲜呢,带着露水的青菜,摆在桌上也让人心生喜爱。
时间匆匆到了三月底,这一天清晨,墨玉珩难得要进山一趟,顾南乔知道了这个消息,连忙跑去他身边,强烈要求要一起去。
“家里不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吗?小阿乔,你留在家里就好了,我去山里是有正事。”墨玉珩虽然没有明着说不行,但是言下之意就是不带她去山里。
顾南乔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不嘛,带着我一起去,我去山里也是有正事。”
“你有什么正事?不会是又要去采药吧?”墨玉珩看着她,拒绝道“明天好不好?今天我有别的事情。”
“墨哥哥,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所以才不愿意我跟着一起去?”顾南乔疑惑的看着他,以前墨玉珩对她的话,那是言听计从,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墨玉珩不愿意带着她一起去玩,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顾南乔猜不到。
“你不会是背着我金屋藏娇了吧?还是藏在大山里。”顾南乔语出惊人。
墨玉珩脸色有些不好,金屋藏娇?小丫头的想象力够丰富的,只不过他要去干什么,还真的是不能跟她说。
“金屋藏娇可不能乱说?小丫头,你乱说成语,我今天就罚你抄写一遍《道德经》,没写完不许出门。”墨玉珩蹙眉道,小丫头不懂事,他就得教育,免得以后在别人面前也胡乱用成语,这样不好。
他哪里会想到,顾南乔也只会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在别人面前,顾南乔也是要面子的好叭!
“墨哥哥,我能不能明天再抄?”要命了,一遍《道德经》,五千一百六十二字,现代用圆珠笔也要写好几个钟头,用电脑打字也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换成了现在,毛笔字,顾南乔算了算,她就是三天不出门怕是也写不完。
特别是墨玉珩对抄书有要求,字迹不能潦草,一定要工整,字体大小要统一,有一个不合格,直接重写。
虽然说是一遍,但是加上修改,顾南乔欲哭无泪的看着小手,这一遍下来,她的手会废了!
“不行,你安分点,你要是偷偷溜出门,我知道了,那可就不是一遍了。”墨玉珩威胁道。
顾南乔见他是真的不带自己去,顿时蔫了,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改变墨玉珩的决定,她也不固执的坚持了,反而是冲着墨玉珩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叮嘱道“墨哥哥去山里要小心些,我在家里等你哦!你早些回来。”
见她突然这么乖巧,墨玉珩拍了拍她的发顶,柔声道“知道了,你好好在家里抄书。”
呜呜,墨哥哥实在是太会破坏气氛了,顾南乔叹了口气,连忙跑去给墨玉珩拿了两个水囊,又给他包了一些干干粮,这才送他出门。
看着墨玉珩的身影消失在墙角,顾南乔倚靠在门框上,心思却飞到了别处。
哎,想要知道墨哥哥的秘密,肿么破?跟踪是不行的,顾南乔也做不出跟踪墨玉珩的事情,而她这次这样跟墨玉珩说了,他也不带着她去,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
能怎么办呢?苦思冥想了半天,顾南乔都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最后只能先把这件事搁浅了。
回到了书房,铺好了宣纸,慢慢的磨墨,屋里很快就飘起了墨香气。
闻着墨香,顾南乔很快就投入到了抄书的氛围中。
自从墨玉珩知道她害怕抄书以后,就老是罚她抄书,这次是《道德经》,上次是《无量寿经》,上上次是《楞伽经》。
看着书桌边上那厚厚的一沓纸张,顾南乔认命的摇了摇头,继续奋笔疾书。
就在她写的正乐呵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顾明凡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脸幸灾乐祸“妹妹,听说你被三哥罚抄道德经了?你又对三哥做了什么事了?”
前两次顾南乔被罚抄经书,是因为她、调、戏、了墨玉珩。
这次是因为什么?
门突然被推开,把顾南乔吓了一跳,手一抖,布满字迹的宣纸上就多了一滴墨水,顾南乔心情顿时就不美妙了。
“二哥,以后烦请我抄书的时候,你能不能不来打搅我?你看看我这张字,白写了。”
顾南乔叹着气,把宣纸直接丢到了顾明凡面前“你要是实在闲得慌,那就来陪我抄书。”
顾明凡连忙摆手道“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抄书了,让我抄书就跟要我命一样,妹妹,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关心嘛,听说你被罚抄书了,我立刻就跑来看望你了。”
“你是来看笑话吧?”顾南乔看破了他的心思。
顾明凡讪笑道“别计较这些,反正我就是来看你的。”顺便看看热闹。
顾南乔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顾明凡也不在意,找了椅子就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他最是不耐烦看书了,这段时间不是跟着墨玉珩认字就是顾南乔写了好几本中医基础学的书给他看。
这可把顾明凡烦的差点就秃头了,每天眼睛一闭一睁,都得对着一大堆的书。
最让他接受无能的还是姜成英太妖孽了,明明才九岁,可认识的字比他认识的还多,写的字也比他他写的好看。
不知道墨玉珩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夸奖姜成英,贬损他,这都把顾明凡打击得快要没有学习的信心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学习白痴。
没有学习天赋!
可为了学医,还得忍着不适应,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这些天下来,顾明凡整整瘦了一圈。
“听墨哥哥说,你连成英都比不过,不管是抄书还是默字,你都差人家很多,二哥,你好歹也是我哥哥,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知道顾明凡是来看热闹的,顾南乔也不客气的直接戳他的痛处。
顾明凡脸色一僵,打着哈哈道“揭人不揭短,这种不是太光彩的事情,你就别提了,伤我自尊。”
输给一个小自己一半年龄的人,实在是太没脸了,顾明凡很不希望这件事被人提及。
偏偏顾南乔提了,他心里不舒服,却又不能说什么,谁让是他自己先嘲笑人家的呢!
“你就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你要是有时间,不如去药田看看药材,我今天没时间去药田。”顾南乔轻笑道“我就把药田拜托给你了。”
“千万别,我现在连赤脚大夫都算不上,妹妹,看药田的任务我无法胜任,你还是能者多劳吧!”
顾明凡立马拒绝,他现在连药材的名字都记不住,药田里这儿多药材,他一眼看去,觉得都长一个样,跟路边的野草也没啥区别,还真是看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让他去看药材,最后指不定把野草都当药材供着了。
“那行,你不愿意看药田,那就帮我抄书吧,怎么样,两者选一个?”顾南乔道“够意思吧!”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两篇作业没写,我先走了,妹妹,你慢慢抄。”顾明凡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房门,顾南乔失笑的摇摇头,重新摊开宣纸,提笔书写。
深山里,墨玉珩正在慢悠悠的走着,看起来是毫无方向,可等他走了一段路以后才发现他是有路线规划的。
这条路不是通往墨家老宅,而是相反的方向。
等远离了村子,墨玉珩也不怕被人看见了,轻点脚尖,整个人身轻如燕,直接飞往了山顶。
他轻功极高,整个人如同一抹白色的影子掠过,转眼就不见了,要是此刻有人看见了这一幕,定会以为这是闹鬼了。
邻水县有座最高的山峰,名为新丹山,山顶虽然没有积雪,但是这里的温度也比山下低很多很多。
此时不过三月底,山下尚且还有点凉意,新丹山的山顶上更是还有没有化开的雪和厚厚的冰。
墨玉珩刚飞到山顶,就见山顶上已经站着有四个人了,三男一女。
这四个人分别是于一舟、莫寒、符兆、姚冰。
见到墨玉珩出现,四人立刻跪下行礼“参见少主。”
“起来吧!”此时的墨玉珩,浑身气质都变了,在蒲家村时,他虽然常年不苟言笑,可好歹也只是不爱说笑,有人跟他说话,他还是会耐着性子回答,面对顾南乔时,表情更是丰富。
无奈、无语、淡笑等等。
可现在,墨玉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样貌没变,神情未变,变的是他的气质,他淡淡看人一眼,就能让人如同置身于冰窟之中。
“少主,我们已经查明了,湘江王私兵有十万之多,根据可靠情报,湘江王最早今年七月份造反,最迟则是今年年底。”
墨玉珩垂眉沉吟了一会儿道“他倒是好手段,十万私兵,这么大手笔,大齐所有王爷的私兵加起来怕是也没有他三分之一多,养兵可是个费钱的事儿,他哪里来这么多钱养十万人马?”
大齐的王爷们,可以养兵,但是最多也只能养三千私兵,有些王爷手里有钱,会多养一点,但怎么多也不会多到十万私兵的份上。
养兵可不像是养猪,不仅仅要给足够的粮草还有相对应的场地和马匹、兵器,这些都缺一不可。
湘江王能够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养十万私兵,那可就不是有钱两个字形容了,是非常有钱!
面对墨玉珩的疑问,于一舟回答道“湘江王的秘密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们,并没有别人发现,我们的人跟踪了多年,也没有找到那十万私兵具体在哪里,不过每半年湘江王都会出城打猎一趟,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我们的人跟踪了好几次都被甩开了。”
而这次能够得到准确的情报,也是意外。
湘江王有好几个谋士,谁知道其中一个谋士前几天去外面喝酒,喝多了,就把这件事爆了出来,虽然湘江王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也把谋士和知情人士给处理了,但他们也得到了消息。
“嗯。”听完了于一舟的阐述,墨玉珩了然的点了点头,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也招呼他们找个地儿坐,这才说道“既然咱们知道了这件事,那这十万私兵,我就笑纳了。”
“少主,您这是想通了?”于一舟很是激动的看着他,眼眶都泛红了。
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都劝说少主不要隐姓埋名的活着,应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少主就是不为所动,生活在那个山坳里,过着跟普通猎户一样的日子。
“不,我只是想给自己多留一张底牌。”墨玉珩摇摇头“多一重保障罢了。”
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墨玉珩并不惧怕,可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小丫头,他要为小丫头考虑。
总有一日,他的身世再也隐瞒不住,到那时候等待他的就是血雨腥风。
他不怕死,可他却害怕小丫头受伤,所以在那之前,他要有足够自保和让人不敢轻易对他出手的筹码。
湘江王这十万私兵刚好就是雪中送炭,墨玉珩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于一舟无语了,他白激动了,早就应该明白的,少主对这些事情一直都不上心,早年更是不想习武,要不是那几个老东西跪求,少主又心软,怕是也不松口。
现在他文韬武略皆不凡,可偏偏他却没有走上老东西安排的路,一直都在深山里当着他的猎户。
他们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劝过他,最后却被他给劝服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行动?”虽然少主没有想通,但是这十万私兵少主看中了,他们也得拿下不是?
莫寒话不多,瞥了于一舟一眼,冷淡道“要不咱们去把湘江王府的幕僚给抓了,这么多人,总有一个知道这些兵马在哪里!”
于一舟和姚冰、符兆也点头应和,觉得这个法子实在是不错。
墨玉珩皱眉,淡淡道“不用了,湘江王不是要造反么?咱们等着捡漏就是了,十万私兵平白无故可不好收服,等他们举事了,趁乱添一把火即可!”
“这段时间,你们就多多关注湘江王的动静,一有变动,咱们就开始行动。”
“是,少主!”四人异口同声道。
墨玉珩常年呆在山里,他们这些人也差不离,所以这次的任务他们都很激动,想要发挥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让墨玉珩满意。
说完了正事,墨玉珩又问起了一些琐事,四人都一一作答,等聊完了事情,墨玉珩便离开了。
望着墨玉珩如同一抹青烟飘走,四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姚冰摸着下巴道“少主的脾气变好了。”
其余三人皆有同感的点头,可不就是变好了么,以前哪有这么有耐心跟他们聊天,不都是把任务一说,立马走人。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符兆笑眯眯道“啰嗦了一点,不过更有人情味了。”
以前的少主冷若冰霜、高高在上,如同天上的太阳,让人仰视,却又不敢直视,怕被他的亮光给灼伤。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于一舟好奇的问道。
大家纷纷扩展思维,一口气给出了十几个不着边际的答案,但是大家心里隐隐都明白,少主会变成这样,一定跟那个少主捡回家的小丫头有关。
至于有啥关系,大家心中又勾勒出了一个个不同版本的故事。
管他有没有关系,只要少主正常点,别想着那些歪点子折磨他们就成!
四人再次感叹了一番,最后才飘然离去。
墨玉珩下了山,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去山里打了猎物,又找到了几株不错的药材,顺手给顾南乔带了回去。
他回到墨家时,顾南乔还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听花月说,连午饭都没有出来吃。
墨玉珩蹙眉,小丫头越来越会使小性子了,连午饭都不吃,这是想要跟他抗议么?
原本还颇好的心情,因为知道顾南乔没吃午饭,顿时冷下了脸,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里,顾南乔已经抄了一半的《道德经》,还剩下一半,她揉了揉发麻的手臂,耸拉着肩膀。
不想写,她浑身的细胞都在拒绝抄书,可偏偏墨玉珩给她的任务就是抄书。
墨玉珩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家小姑娘嘟着嘴,蔫蔫的趴在书桌上,手里还拿着一块黑炭,正在宣纸上涂涂画画。
听到开门声,顾南乔抬头往门边看了一眼,见到进来的人是墨玉珩,眼睛登时一亮,丢下黑炭,小跑着过来,仰着头,笑眯眯的道“你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吃饭,饿不饿,我去给你煮面条好不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墨玉珩淡淡道“听说你中午没吃饭?躲在书房干什么?”
墨玉珩语气很是寻常,但是顾南乔还是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她露出一个娇柔的笑容,打着哈哈道“我这不是忙着抄书嘛,想今天就抄完。”
墨玉珩看了书桌一眼,顾南乔连忙跑回书桌旁边,把刚刚涂鸦的宣纸快速的卷了起来。
“你抄完了?”
“还没有,还差一点点。”
“多少?”
“一半。”
顾南乔见墨玉珩脸色越来越黑,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轻不可闻。
墨玉珩是谁?他内力深厚,听力自然也不差,顾南乔声音再小,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吃饭在书房抄书,我还以为你把书抄完了呢,我刚刚进来时,你拿着黑炭在画什么?”墨玉珩看着她黑乎乎的爪子,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一生气,周边的温度顿时就降了一个度不止,顾南乔站在他面前,只觉得寒风吹了进来。
要命啊,现在都快四月份了,天气早就暖和了,她感觉怎么越来越冷了呢?
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没什么”顾南乔讪笑,拿着宣纸的手微微颤抖,要命了,早知道墨哥哥这么早回来,她就不应该开小差。
“这张纸你卷着干什么?背着我有秘密了?”墨玉珩看着她“嗯?”
顾南乔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涂鸦的,墨哥哥,咱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煮。”
话落就推搡着墨玉珩往外走,她可不敢让墨玉珩看到她刚刚的涂鸦之作,不然轻则被骂一顿,严重点,怕是《道德经》还没抄完,就又要抄别的书了。
一想到抄书,她就头皮发麻!
恨不得立刻把那张宣纸毁尸灭迹。
好好的抄书不行么?谁让你抄书也都不专心,还有多余的心思画别的。
现在好了,被人堵在这里,她是进不得,退不得。
完蛋了。
“心虚了?”墨玉珩如同一座大山,屹立不动。
好笑的看着顾南乔推他,墨玉珩眼里掠过一抹浅笑,不过脸上的神情更加肃然。
“没我又没干坏事,我心虚什么。”下意识的狡辩,反正只要墨玉珩远离了书房,她就有时间把那张纸毁尸灭迹。
“嗯。”墨玉珩见她如此,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提醒道“小阿乔,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谎话的时候,最好眼神别飘忽,你左顾右盼的看什么呢?说话还结巴。”
明显就是心虚了,也不知道小姑娘在书房里捣鼓了什么。
顾南乔见墨玉珩不走,顿时使出了自己惯用的招数“墨哥哥,我肚子饿了,想吃面条,你陪我吃饭去好不好?”
跟男人撒娇,顾南乔以前是嗤之以鼻,可这一年来,跟墨玉珩生活在一起,她发现自己无师自通了这个技能。
每次墨玉珩不高兴,或者是对她做的事情不满生气时,顾南乔就会跟他撒娇。
谁让墨哥哥就吃这一套呢!
“嗯。”又是这一招,墨玉珩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见他打开门,顾南乔一喜,立刻跟了上去,她就知道这一招好用,以后墨哥哥跟她之间再有分歧,她也还能用这个招数。
顾南乔喜滋滋的想着,傻呵呵的笑着。
就在她跟着墨玉珩要跨过门槛时,突然墨玉珩转身飞快的掠到了书桌旁边,很是快速的打开了那张卷着的宣纸。
等顾南乔回过神来时,墨玉珩已经看完了。
“墨哥哥。”顾南乔小声的控诉他的罪行“你怎么可以不经过主人允许就看人家的东西。”
墨玉珩看着宣纸,先是愣了愣,随即笑了,如同春天里,百花齐放,这一刻,书房里宛如春天。
“还不错,你不吃饭就是为了画这个?”墨玉珩语气里带上了丝丝的笑意“绘画手法很娴熟,笔力到位,很不错。”
连着说了两个不错,可以看出墨玉珩对这幅画很是满意。
见他没有生气,顾南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慢吞吞的挪了过来,眨着眼睛问他“那你喜欢吗?”
“嗯。”
嗯?那就是喜欢咯?
顾南乔心里如同喝了蜂蜜水,甜滋滋的。
她冲着墨玉珩甜甜的笑,看到他还在看画,雀跃道“还没有画完,等我画完了,就把它裱起来,挂在你房间好不好?”
“可以。”墨玉珩宠溺的看着她,心里对这一幅画是满意得不行。
他没有想到,小姑娘忙里偷闲,甚至连饭都没吃,为的就是画他。
小姑娘看着年龄小,身上的秘密却不少,厨艺好,医术高,现在连绘画都似乎很有天赋。
连他都没想到,小姑娘用黑炭就能画出一幅还不错的画。
虽然没法跟那些画家和公子相比,但是顾南乔的画,对五官刻画生动,简单的线条,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生动的人。
看完了画,两人这才离开了书房,因着墨玉珩的夸奖,顾南乔一扫早上的萎靡,心情愉快的准备午饭。
这边顾南乔和墨玉珩心情愉快,另一边的林家,伍金凤又被林江氏找茬了。
这一次是伍金凤去放牛,谁知道她在大树底下打了一个盹,再睁开眼,牛就不见了。
牛可是家里的重要劳动力,牛不见了,林江氏杀了她的心都有了,对着她一通怒骂,林子龙就站在一边,看着他娘骂伍金凤,不帮腔。
林子龙的态度伤了伍金凤的心,让她心如死灰,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林江氏打骂。
林家人一下午都在外面找牛,好在牛在这个朝代是重要的劳动力,所以一般都有记录在册,县衙里的本子上,还有牛的各种特征,偷猪偷鸡鸭的人不少,但是偷牛的人还真是没有。
这要是偷了,一个弄不好就去吃牢饭。
太不划算了。
找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找到了,林子龙牵着牛回来,后边跟着无精打采的伍金凤。
林江氏见到牛回来了,心情好了一些,但是对于伍金凤,她的不满更是多了一层,见她傻呆呆的如同一个木偶,林江氏不耐烦道“你还真是没用,一个大活人连头牛都看不住,今儿的时间,都被你浪费了,今晚你也甭吃饭了,去堂屋里跪着,顺便把桶里的豆子给分一分。”
“娶你进门,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林江氏话落,便心疼的拉着林子龙去了厨房,说是给他做了他最喜欢吃的清蒸鱼。
他这段时间太辛苦了,都累瘦了,得好好补补。
伍金凤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画面,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心寒,见林子龙看她时,眼里浮现出的不耐烦,更是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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