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的房间很多,留给顾家人和蒲秀夫夫妇的房间是除了顾南乔和墨玉珩的房间外最好的房间。
位置好,房间宽敞,里面的陈设也都很贴心,都是他们平日里用习惯的物件,显然顾南乔很有心,把他们各自的小习惯都记在了心里。
顾老夫人忍不住感慨道“这个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也难怪我见到她就想对她好,老头子,你看看这些东西,就知道她花费了多少心思。”
不是真心把他们放在心里的人,谁会记得住这些小习惯?连房间的摆设都跟自己家一模一样?
顾老爷子也很是感动“这孩子有心了。”
又软又暖,摸着就让人心里欢喜,被褥也都是棉质的,上面的花纹都是很清爽的那种。
房间里还余有一丝丝艾草的气味,显然不久前房间刚刚被熏过。
衣柜里还有顾南乔亲自给他们做的衣裳,里里外外全套都有。
房间里的摆设和衣裳让他们感动、贴心,那整个墨家处理污水的系统,就是让他们吃惊了。
农家里,基本上人人家里的净房都很简陋,有些人家里甚至都还没有净房这个地方,随便做个大木盆子,或者是找个小角落里沐浴的人很多。
村里还有些小孩儿一到夏天干脆就去河里洗。
省水省柴。
至于茅房更是全村人共用一个,或者几个,茅房里也是脏乱得不像话。
顾南乔刚来的时候也很是不习惯,后来自己建新房的时候,她便把自己的构思告诉了墨玉珩,谁知道墨玉珩还真放在心上了,还捣鼓出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打地基花的时间比别人多的原因,他要算计好那些竹子埋在哪里,又要如何保证以后使用过程中有损坏能及时处理。
这些事情可都是很费时间和心思。
而且墨玉珩还瞒着顾南乔,他对于顾南乔描述的那些东西也感到很新奇,但是他没见过,完全想象不出来,只能自己一点一点慢慢摸索。
好在最后还真是被他做出来了,给了顾南乔一个大大的惊喜。
茅房和净房是分开的,主要还是顾南乔有洁癖,忍受不了这样的安排,墨玉珩很懂她的心思,所以茅房家里也建了两个,为的就是让顾南乔使用时舒心。
“这个设计很不错,赶明儿我家里也建一个试试。”顾长水看顾南乔给他们做示范,两眼放光,羡慕到不行。
这样的净房和茅房,他也好想要同款的,有木有?
顾长水话音刚落,就得到了顾老爷子的支持“这个太方便了,家里建个也好,乔妹,这费用会不会很贵?”
顾南乔抿唇轻笑道“祖父,建这个不费钱,人工加材料有个三两银子就顶破天了,主要还是费心思,那些埋在地下的竹管子都要用上一层蜡,防止它们快速腐化,而且每隔半年到一年就要检查一遍。”
“那这些竹管子是怎么排的?”顾长水着急的问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而且竹管子最终流向了哪里?
“这些啊,就要问墨哥哥了,他是设计师,我就是个旁观者。”顾南乔笑眯眯的把问题抛给了墨玉珩。
果然,顾长水便眼巴巴的看着墨玉珩,希望他能给讲明白。
墨玉珩无奈,只能道“等姐夫家里建房子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看看地形,再给你重新设计。”
这种排管子的事儿,还是得看地形才能决定,让他现在说,他也说不清楚明白。
得到了墨玉珩的承诺,顾长水放心了,对于这些从没接触过的东西,他有很强的好奇心,所以等顾南乔介绍完了,他第一个就去当吃螃蟹的人了。
因着明天的事情很重要,大家也都是嬉闹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冬日里不仅仅是人懒懒的,连太阳也没有往日里那么勤劳了。
十月初八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宜动土、乔迁、婚嫁,总之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这可是蒲秀夫翻遍了黄历,精心挑选出来的。
对于蒲秀夫的美意,顾南乔和墨玉珩岂能辜负?
好在紧赶慢赶,一切事情总算是在十月初八之前搞定了。
天还没有亮,顾南乔就起来了,她以为自己最早,等到了厨房,看到顾老夫人和蒲香玉时,顾南乔惊讶道“祖母,干娘,您们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人老了,觉不多,你们小年轻就该多休息休息,看看这段时间可把咱们家乔妹给累瘦了。”顾老夫人把她推到了灶台边上“天冷,你坐在这里烤烤火。”
把顾南乔安排在了灶台前,顾老夫人便自顾自的忙活去了。
别看她年龄大了,干起活儿来却丝毫不比蒲香玉差,甚至有时候比蒲香玉更能干,比如打糍粑的糯米需要多熟才更好打?
这个问题问顾南乔,她铁定是一脸懵,两世加起来活了三十年了,她吃糍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要她做糍粑,更是不可能了。
蒲香玉也极少操劳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没经验,倒是顾老夫人看一眼就知道糯米熟没熟,需不需要再多蒸一会儿。
等到差不多了,顾老夫人便喊顾长水进来,把糯米倒进了外面的石臼,再用木摏反复捶打糯米,直至糯米完全没了米粒,变成了黏稠的一坨,才算是大功告成。
这是一个体力活,顾长水这样壮实的人也不一定能从头坚持到尾。
倒是墨玉珩他的表现非常好,他似乎不知道疲倦为何意,顾长水和顾明凡都已经累的快脱虚了,他依旧是那般淡定。
顾南乔在灶台前坐了一会儿,手烤热乎了便也开始干活,顾老夫人便让她做些轻省的活计。
比如择菜、添柴、加水。
等到天空有一丝光亮时,秀香和姜俏俏这才着急的跑了过来,秀香一脸歉意“对不住,起晚了。”
她昨儿一直都提醒自己今儿是他们刚来的第一天,要好好表现,得早点起来,谁知道墨家给他们准备的房间还好了,这一觉是她逃难一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了。
这不,一觉醒来,天都亮了。
她是又怕又懊悔,都怪自己昨儿晚上睡得太沉了。
姜俏俏也是一脸忐忑,她小心的瞥了顾南乔一眼,生怕她生气。
在这个家里,姜俏俏看的明白,做主的人是顾南乔。
“没事儿,你们来的也不晚,家里也没什么活计,你们先去洗漱,过一会儿再来一起用饭。”顾南乔浅笑的说道,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她又不是黄世仁,没想着如何去剥削别人的劳力。
见顾南乔是真的没有生气,秀香和姜俏俏对视一眼,连忙去洗了把脸,便急匆匆的加入劳作大军。
女人们准备蒸馒头、做面条、择菜、做豆腐这些活计,男人们则是在外面打糍粑、杀猪、杀鸡。
大家分工有序,各自手里都有事儿,就连病歪歪的姜成英也没有闲着,坐在灶台前面添柴。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很快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大家这才坐下来吃早饭。
早饭很是丰盛,除了白粥、馒头和面条这些主食,还有各种小菜可供大家挑选,顾南乔还特意煮了一个小肠豆腐汤。
顾老夫人更是使出了看家本领,油炸豆泡、样豆腐、甜咸豆花,各式各样的吃食都做了出来。
哪怕早饭比较素,但是这桌子饭菜在富贵人家也算的上是丰盛了。
顾明凡一早上又是打糍粑又是杀猪,累的手臂都抬不起筷子,整个人像是瘫坐在椅子上一样,恨不能是饭菜从天而降。
“以前我觉得吃饭是最幸福的事情,现在看来也是种折磨,这么多好吃的,我却提不起劲儿。”顾明凡眼巴巴的望着满桌子美食,嘴里淌着口水,可手哆嗦着,使不出劲儿。
夹个菜都夹不稳。
蒲婶看到他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直接给他拿了一个汤勺过来,再把他喜欢吃的每样菜都夹在了他碗里“吃吧!”
顾明凡讨好的对蒲婶笑道“还是外祖母心疼我。”
“你这孩子,这一大早上谁没干活?就你抱怨最多,你看成英就比你乖,人家早上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到是你,忙活了半天,也不知道你究竟忙啥了。”
蒲香玉不客气的数落道。
显然是对他今儿的表现很不满意。
顾明凡拉耸着脑袋,忍不住为自己申辩道“娘,您刚刚吃的小肠汤还有您儿子我的一份功劳呢,没有我在前方挥刀,您现在可喝不上。”
蒲香玉毫不犹豫的打击他“那就多谢你了,我相信没有你的话,估计爹他们早就收拾完那头猪了。”
言下之意就是顾明凡没帮上忙不说,还扯了人家后腿!
“”娘亲有眼疾肿么破?
顾明凡觉得心累,不再言语,很是受伤的缩在角落里,满嘴的美食,却不能抚平他受伤的心灵。
饭后,顾南乔寻了一个空闲的时机,忍不住为顾明凡打抱不平“干娘,其实二哥他做的很不错了。”
连那些枯燥到让他昏昏欲睡的书本,他现在每天都很认真的在看,特别是昨儿去牙行,见到了姜氏姐弟凄惨的模样,更是迫使他下了决定,要好好学习。
“您适当的时候给他点鼓励,这样会激励他,让他充满干劲。”给人一点甜头,才能让人有所进步嘛!
蒲香玉道“他就是个皮猴子,不夸他还好,一夸他猴尾巴就翘上天了,到后来就准会出事,我现在就怕他死性不改,所以坚决不能夸他!”
心里她对顾明凡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能慢慢走上正途,不是跟以前一样斗鸡遛狗,她就很满意了。
“二哥就是孩子心性,他其实很善良,见不得那些穷苦人家。”
顾南乔把昨儿在牙行的事情跟蒲香玉说了一遍“我们挑选婆子的时候,二哥心里很是不好受,回来时,一路上也都很沉默,其实他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不懂外面的风霜雨雪,等他见得多了,经历多了,自然人就沉稳下来了。”
顾明凡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父母疼爱,兄弟和睦,很多的风霜雨雪都被这些大人挡在了外头,他只要顺从自己的性子生活,不必为了生活委曲求全,甚至出卖尊严。
“有时候父母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改变孩子的一生,父母的鼓励对孩子来说是最大的肯定,您只要不经意间的时候夸他两句,这对二哥来说,足以让他不顾一切前行,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家人支持他!”
顾南乔已经离开了,蒲香玉愣愣的站在原地,耳边回荡着顾南乔的这句话。
这些话,从来都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这让她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对顾明凡的教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待顾明凡的态度就是如今这个样子,明明他做的很不错,可嘴上就是不肯承认。
想着,蒲香玉红了眼眶,觉得自己确实是做错了,好在有顾南乔提点了她,否则岂不是会误了顾明凡的一生?
越想,蒲香玉心里越是后怕,等出来后,见到顾明凡时,她下意识的给了他一个僵硬的笑容,顿时把顾明凡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娘亲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他笑?
还是那种不自然的笑。
顾明凡挠挠头,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做错了,被蒲香玉看到了,这才给了他一个明晃晃的警告。
今儿的乔迁宴,顾南乔和墨玉珩是打算大办。
所谓大办就是宴请全村人,帖子在三天前已经全都发出去了,村里人对于这一顿大餐早已经是满怀期待。
这不一大早上,顾南乔他们才吃完早饭,就有妇人上门来了。
大家上门吃宴席,也不可能是两手空空而来,村里人不像城里人,能送值钱的礼物,但是从他们送来的东西里,也能看出各家对墨家的态度。
曾经顾南乔给她看过病的蒲冯氏,她送来的东西就很是贵重,两只咯咯叫的母鸡,正处于下鸡蛋的年龄。
这样的母鸡,一只得卖个十文,可蒲冯氏眼都不眨,直接抓了两只送来,说是好事成双。
蒲秀天的媳妇和儿媳妇们也都送上了分量不轻的礼物,而蒲秀天更是一大早带着三个儿子过来干活。
对于蒲秀天坑儿子的行为,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哪天他不坑了,才不正常呢!
“乔妹,你看看有什么脏活累活,全都交给你这三个叔叔,甭客气,都是一家人,你使劲儿使唤。”蒲秀天一进门,大声对顾南乔说道。
站在他身后的三个儿子,面面相觑,能怎么办呢?自家爹都这么说了,今儿不多干点活儿回去还得挨批!
所以顾南乔虽然没叫他们干活,但是他们三人很是自觉的去干活了。
搬桌椅,整理碗筷,这些事情,他们都做得井井有条。
“我知道蒲爷爷茶艺最好了,您帮我泡茶招呼村里那些老者吧?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方便招待,墨哥哥又是那个性子,话少的可怜。”
至于蒲秀夫和顾老爷子,则是表示对泡茶没什么兴趣,还是去忙活比较好。
所以,最后顾南乔只能拜托蒲秀天了,刚好蒲秀天是个茶痴,对他来说泡茶、招待客人可谓是驾轻就熟。
顾南乔领着蒲秀天去了院子旁边的亭子里,这处亭子就是开工时随意搭的亭子,不过这个时候的亭子可跟那时候不同了。
现在的亭子很是精致,算是观景亭了。
亭子周边还挂起了帘子,里面烧着炭火,亭子里可暖和了。
“行,你去处理自己的事儿就成了,这点小事,包在你蒲爷爷身上!”蒲秀天保证道。
别的事情他可能还要掂量掂量,但是泡茶招待同一村的老伙计们,对他来说就是几个兄弟换个地方唠家常罢了。
“多谢蒲爷爷。”顾南乔浅浅一笑,给蒲秀天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开。
今儿来了许多人,顾南乔都面熟,但是说不出来名字,所以妇人都是蒲香玉在招待,男人则是不用人多说,一来就帮着干活。
农村的人大多数都还是挺淳朴的,有些人觉得自己来这里吃饭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所以必须帮着干点活。
特别是墨家的桌椅板凳也不够用,大家更是从自己家里搬了一些过来。
厨艺好的人则去了厨房帮忙。
今儿是大日子,蒲秀夫那两个分家出去单过的儿子和儿媳妇也来了,顾南乔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蒲秀夫的两个儿子都很是憨厚,长相跟蒲秀夫很是相似,大儿子蒲景林,是住在村里,但是他极少来蒲秀夫家里,据说是家里的婆娘管的严,不让他来。
他的妻子蒲桂氏一进门,那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看到厨房里摆放着的大块酱排骨,蒲桂氏一个箭步跑了过去,趁着大家都没注意,偷吃了一块,顺便还抓了一把在手里。
顾南乔刚从后面转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眉头微微蹙起,对蒲桂氏的行为有些不满。
想要吃大大方方那筷子夹着吃就是了,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
依着她跟蒲秀夫和顾家的关系,定是不会少了她一口吃的,但是这样偷拿,就让顾南乔很是不喜了。
蒲桂氏名义上是她的舅母,要是直接说她,会让人觉得她小题大做,可是不说,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就在她为难之际,只见一道黑影掠过,而后厨房传来了蒲桂氏惊恐的呼叫声。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顾南乔连忙赶过去,看到始作俑者时,嘴角微微抽搐。
厨房里只见蒲桂氏一脸的惊慌失措,拿在手上的酱排骨掉在了地上,她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里面的排骨还来不及吞咽,全都被大家伙看到了。
而她的前面,站着一头威风鼎鼎的狼!
墨胭脂。
墨胭脂已经半岁多了,被顾南乔养的毛发是油光发亮,那双湛蓝色的狼眼更是颇有种蔑视一切的气势!
被墨胭脂盯着,这给了蒲桂氏很大的压力,虽然墨胭脂啥也没干,连吓唬她都不曾,但还是把蒲桂氏吓得够呛!
“这是怎么了?”顾南乔从后面走过来,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此时她心情却挺不错的,觉得墨胭脂这件事做的十分不错!
“乔妹,你赶紧让你家这头死狼让开,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外人,至于这么防着我?”蒲桂氏恶人先告状,一脸嫌弃的看着墨胭脂。
心里对墨胭脂不满级了,不就是吃了一块酱排骨吗?
至于就这样对她?
这个墨家真是跟她八字不合,她一来这里就倒霉透顶,没点好事儿!
没等顾南乔说话,一直在厨房里帮着添柴的顾大丫奶声奶气道“明明是婶子偷吃酱排骨,墨胭脂才跑过来的,它也没有伤害婶子,就是站在婶子跟前,您要是没做亏心事,干嘛心虚害怕呢?”
这话里的意思可就多了,蒲桂氏以为自己做的隐秘,谁能想到,其实有很多人看到了,只是大家都知道她是啥样的人,不欲多说罢了!
闻言,蒲桂氏很是生气,凶神恶煞的冲着顾大丫喊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这么恶毒呢?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你还懂不懂什么叫长幼尊卑?大人说话,你小孩子不许多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顾大丫被她这么一吼,眼眶微微泛红,委屈极了。
顾南乔见状,抿唇冷笑道“大舅母,你想要吃酱排骨其实大可不必偷偷摸摸的吃,你正大光明的吃一些我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你这样做会让我家胭脂误会,它是狼,万一要是伤着了大舅母,那就不好意思了。”
话音刚落,墨胭脂就抬起了锋利的爪子在蒲桂氏眼前晃了晃,还冲着她龇牙咧嘴!
看着那锋利的爪子,还有那泛着冷光的狼牙,蒲桂氏只觉得从心底泛出了一股凉意。
“我可是你大舅母,吃你一点东西又怎么了?亏得我公公婆婆把你当家里人对待,没想到你就是个这么小气的人。”蒲桂氏骂骂咧咧,就是不承认是自己先做错了事儿。
对于这样耍无赖的人,顾南乔一向是没耐心应付,可蒲桂氏终究身份不同,要她不是蒲秀夫的儿媳妇,顾南乔早就把人丢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秀美的妇人走了过来,见到蒲桂氏,笑着说道“大嫂,你在厨房干嘛呢?娘不是说了吗?让咱们去山上逛一会儿,别在这里打扰别人干活。”
来人是蒲秀夫的二儿媳,蒲景峰的媳妇——蒲罗氏。
她与蒲桂氏是两个极端,蒲桂氏是个地地道道、斤斤计较的小妇人,而蒲罗氏则是个清秀温婉的小妇人。
蒲桂氏一向是看不起自己这个弟媳妇,不仅仅是因为蒲罗氏性格比她好,人缘比她好,更重要的还是蒲罗氏人长得比她漂亮!
“要你多管闲事,这里是乔妹的家,她是香玉的干女儿,那这里也就是我的家,我在自己家里吃块排骨怎么了?不可以吗?”
蒲桂氏大声囔囔地说道“乔妹,我好歹也是你舅母,你就让大家在这里看我笑话?”
“想要人不看你笑话,那就别让自己出洋相。”
顾南乔看着她,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大舅母,您想吃排骨我没意见,但是劳烦您请用筷子好么?您这样用手抓,等会儿让我们大家还怎么吃?”
说得好!
在场的众人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蒲桂氏,蒲桂氏见大家都这么不友好,她有些害怕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你们这一个个的,真是欺人太甚,这样晦气的地方,要不是你们请我来,我才不来呢!真是晦气!”
一边说一边灰溜溜的跑了。
见她跑了,大家这才四散而去,大家都在议论着蒲桂氏的事情,有些人还说起了蒲桂氏以前的事儿,显然大家对她的作风很是了解。
顾南乔先是让墨胭脂回它自己的小窝,墨胭脂嗷呜着,不愿意走,这厨房里有这么多的美食,为哈就要赶它走?
本公主不想走,就想要留在这里,与美食相伴!
“不可以,这里人多,她们见到你会害怕的,赶紧回你自己的小窝去,刚才的事情做的不错,等会儿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吃的好不好?”顾南乔只能用自己的厨艺哄着它。
没办法,墨胭脂是头贪吃的狼,在它的狼生里,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墨胭脂歪着头认真的考虑,似乎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条件。
顾南乔见它想得认真,赶忙追加筹码“两天,今儿和明儿我都亲自下厨。”
“嗷呜!”墨胭脂眼睛一亮,爪子在顾南乔的手上拍了拍,颇有种一言为定的意思。
而后它拖着长长的尾巴,乐颠颠的跑回自己的小窝里去了。
今儿外面真是热闹,可惜本公主只能待在自己的小天地,郁闷!
好不容易哄好了墨胭脂,顾南乔刚起身就看到了蒲罗氏,她还站在刚刚的位置,见顾南乔看过来,她笑了笑。
笑容轻浅,让人很有好感。
对于蒲秀夫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顾南乔先前就有所耳闻。
蒲景林一家住在蒲家村,但是因为蒲桂氏的原因,父子两人甚少来往,甚至蒲家会分家的原因,也是因为蒲桂氏几次作妖的结果,最后蒲秀夫不得不同意分家。
否则的话,父母还健在,哪有儿子单独分家单过的?
而蒲景峰和蒲罗氏则是不住在蒲家村,因为蒲景峰有打锡的手艺,所以他们常年在外面走街串巷,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
“乔妹,大嫂她就是这个性子,你别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蒲罗氏略感抱歉的说道。
顾南乔摆摆手“二舅母,这跟你没关系,大舅母她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我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估摸是这几年收成不好,家里压力大,才导致她变了性子。”蒲罗氏说道。
顾南乔笑了笑,让蒲罗氏随意逛逛,自己则又去忙活了。
别看有人帮忙,但是顾南乔和墨玉珩两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很多事情并不是有人帮忙自己就能撒手不管的,顾南乔如同一个螺旋,忙的团团转。
墨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儿,与此同时在村口也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儿。
事情原因是这样的,颜钰君今儿一大早就坐着马车往蒲家村赶来,除此之外她还带了一车的礼物,比起颜夫人准备的贵重礼物,颜钰君准备的都是吃食!
谁让人家是一个吃货呢!
各种她喜欢的美食,这些都是这几天里,她特意去搜罗来的,为的就是给顾南乔一个惊喜。
对于吃货来说,能让她把自己钟爱的美食送给对方就足以可以看出这一段友谊对她有多看重了。
可谁知在马车进村时,却发生了意外,一个妙龄少女站在村道中间,车夫吆喝了几声,她都没有让开的意思,车夫只能避开人,村道就只有这么宽,如何避得开?
车夫急中生智,一拉缰绳,马车是停了,正在看风景的颜钰君毫无防备,直接撞在了车窗上,还差点给摔了出去。
“哎呦!”颜钰君抚着额头,忍不住问道“宝叔,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停了?”
宝叔委屈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颜钰君一听,立刻推开了车门,跳了下来。
“姑娘,劳烦你让开一下,我们的马车要通过,还烦请你通融一二。”颜钰君很是礼貌的请求道。
站在路中间的女子,眼都没抬一下,冷冷道“想要过去可以,从我身上碾过去。”
颜钰君觉得这个姑娘脑子有毛病,怎么说的话就那么让人不舒心呢?
“我们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碾压、你呢?”颜钰君好脾气道“我就从这里借过一下。”
女子抬头看了颜钰君一眼,指着村尾的方向,反问道“你是墨家邀请的客人?”
颜钰君点头“是啊,我和顾南乔是好朋友,她邀请我来的,你是乔乔的朋友吗?你是来迎接我的吗?”
颜钰君好脾气的应着,心里却暗暗腹诽,乔乔的眼光也忒差了,怎么安排了这样一个人来迎接宾客?
还好这是遇到了她,要是遇到了别人,乔乔怕是无缘无故就得罪别人了。
“呵呵,顾南乔还会有你这样白痴的朋友,真是可笑!”女子冷笑道“你眼瞎啊,顾南乔这种人怎么配当我的朋友?我跟她是仇人还差不多。”
颜钰君惊呆了,乔乔这么好的人居然还会有仇人?
“你要是别人家的客人,我还真的会让开让你过去,但是你是墨家的客人,那就不好意思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过去。”女子再次说道。
这个站在村道中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蔚。
她可不是无缘无故站在这里的,主要还是在家里被气的狠了,心里憋着气,没想到出门遇到了村里的同龄姑娘,人家穿的漂漂亮亮的去墨家吃宴席。
反观她,衣服是前几年嫂子不要的,后来给了她穿,鞋子是穿了好几年的鞋子,甚至连头绳都褪了色。
跟她们压根没法相比。
村里人都是这样捧高踩低,以前他们看不上墨玉珩,可现在却巴望着他,希望他能扶持村里人一把,毕竟现在墨玉珩可是村里的大户人家。
墨家的宅院放眼邻水县也算得上好的,在蒲家村更是让众人羡慕到不行。
特别是有几个姑娘去墨家转了一圈出来后,各种炫耀。
平日里林蔚仗着自己是童生老爷的妹子,没少在言语上欺负村里的姑娘们,那时候大家都只能忍气吞声,谁让她们没有一个童生哥哥呢?
可现在不同了,墨玉珩来了村里,还让他们家里赚了一点钱,听说顾南乔还要在山上种药材,那可是需要大量劳动力,现在大家都眼巴巴的期盼着冬天快点过去,春天快点到来。
有了墨家这个财神爷,林川这个童生老爷算什么?
村里的姑娘早就受够了林蔚趾高气昂的气派,所以现在一有机会,立刻便对她恶语相加。
林蔚又是个特别在乎脸面的人,以前说别人时有多高兴,现在被人指桑骂槐了,心里可想而知有多难堪了。
她没法冲去墨家找墨玉珩和顾南乔麻烦,便想着出来散步,谁知道刚走到这里,就碰到了颜钰君的马车。
“你这也太蛮不讲理了,我跟你无冤无仇,这条路也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不让我过去?”颜钰君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姑娘。
她自小在京城长大,接触的姑娘们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嫡女,那一个个通身气派可不是普通姑娘能比拟的。
每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孩子,哪怕心里再不喜欢对方,恨不得对方出丑,可面上依旧是笑脸相迎,大家还都是在一起谈笑风生。
哪里像林蔚一样,一出口就是恶语相加,而且还是胡乱找茬!
“就凭我是蒲家村的人,我就是不欢迎你来蒲家村,你能奈我何?”林蔚压根不怕她。
在林蔚眼里,顾南乔就是个依附着墨玉珩才能生存下来的女人,哪里有像别人说的那么厉害,什么医术高绝,连顾明凡都甘愿跟着她学习医术,在她看来,这全都是顾南乔为了博取好名声,自己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其实她就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能跟顾南乔这么虚伪的女人交朋友,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不能找顾南乔麻烦,从她朋友这里找回场子也是一样的。
面对不讲理的人,颜钰君哪怕是巧舌如簧,怕是也掰扯不清。
更何况颜钰君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她只是对美食与自己趣味相投的朋友时,话才会更多一些。
两人就此陷入了僵局,打破僵局的则是后面来了一辆驴车。
“这前面是怎么回事,马车还走不走啊?”驴车的车主吆喝了两声,宝叔连忙过去讲明了情况,并且跟对方道歉。
“你是说前面有人故意找茬?”坐在驴车上的顾明宇突然出声问道。
宝叔苦着脸道“回这位公子,确实是这样,我们走在路上好好的,也不知那姑娘为何要找我们麻烦。”
顾明宇道“我上前去看一看,老伯,谢谢你送我回来,这是车钱。”付了钱,顾明宇这才拿起了旁边的一个小包裹走下了驴车。
驴车车主乐呵呵与顾明宇客气了几句,调转了车头,离开了。
顾明宇脚步轻缓的走过来,林蔚正在瞪着颜钰君,眼角瞄到顾明宇时,眼里掠过一抹惊艳!
平心而论,顾明宇容貌很是不错,哪怕他此时一袭布衣,却也难掩他满身的书生气。
况且林蔚对他不陌生,知道他是蒲秀夫的外孙,顾明宇。
不愧是秀才老爷,这通身的气派确实不是她那无用的大哥能比拟的。
“两位姑娘,不知你们为何站在村道之中?”顾明宇明明知道了原委,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询问。
宝叔可是把事情原封不动告诉他了,顾明宇也觉得林蔚无理取闹,但是今儿是墨家乔迁新居的好日子,不能闹出这样不愉快的事儿。
林蔚沉浸在顾明宇的盛世美颜之中,还没有回过神,倒是颜钰君见他是读书人打扮,立刻就把事情三言两语说了一遍。
等颜钰君说完了,林蔚这才回过了神,她对上顾明宇微蹙的眉眼,立刻开声反驳道“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她的马车撞到了我,不仅不道歉,还下车来与我争论。”
见林蔚说谎都不打草稿,还把假话说的比真话还真,颜钰君被气坏了,她怒极反笑“都说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今儿算是开眼了,碰到了这么一个睁眼说瞎话的人。”
林蔚委屈的看着她“我都说了我不怪你了,可你却一直不依不饶,算了,我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着便往旁边挪了挪,眼睛却期盼的看着顾明宇,希望他对自己的表现满意,最好是能让他对自己一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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