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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往坑里带

    晋穆寒随着无言一起,往将军府的东院走去。

    东院和他的主帐一样还灯火通明,大抵因为主子病了,尽管一院子的侍卫都在埋头做事,但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感还是在空气中蔓延了开来。

    “吱呀——”百里臻下榻的主屋大门被轻轻打开,随后,一个身着浅青色棉袍的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的神色略显疲惫,出门的时候还在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在抬头看到站在院门口的人时,也是跟府外的家丁一样楞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冲晋穆寒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待走到几人旁边时,阿绫才压低了声音,道了句“殿下刚刚睡下。”而后便引着晋穆寒和无言往堂屋走。

    直至走到了堂屋,阿绫这才叹了口气,看向无言,道“药都找来了吗?”

    “都齐了。”无言点了点头,道,“方才进来的时候,已经交给大夫去煎了。”

    “那便好,那便好。”阿绫缓缓点头应了一句,这才又看向晋穆寒,只见他衣冠整齐,显然也是还没睡下,“寒哥怎么也来了?”

    “听闻殿下身体不适,所以”晋穆寒回道,只是还没说完,就被不怎么耐烦的阿绫打断了。

    “说得好像你来了,他就能立刻痊愈一样,你是感冒通还是退热贴啊。”阿绫白了他一眼,大抵是因为困了,此刻她的状态不怎么好,说话也非常直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都围着他转,如今也不能立时退热,都守在这里不是耗人嘛。”

    无言太史大人高啊!

    他这不是不会说话,所以才把晋穆寒给带来了嘛。如若是他方才有这口才,也能把这位镇北大将军给劝住了。

    不过啥感冒通?啥退热贴?

    晋穆寒被她的直言直语给惊住了,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诶。

    “可是”忠君爱国的晋穆寒还打算挣扎一下。

    “可是什么啊,没什么可是的。而且,你现在来还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总不能为了让殿下见到你,现在再把他给喊醒吧。”阿绫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把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叫醒,这是多么缺德的事儿啊。

    “这当然不行。”晋穆寒是个有原则的人,当即摇头。他跑这一趟又不是来邀功的,单纯只是从对睿王殿下关心的角度才来的。

    “所以咯,你跟着添什么乱啊,大晚上不睡觉的。”阿绫伸手指了指东边儿,“立刻马上回你屋里睡去吧,等明早再来请安也不迟。”

    晋穆寒还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但想想又觉得自己笨嘴拙舌说不过他这位子长兄弟,便点了点头,道“好,我去休息。”

    说完后,便转身出门,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无言全程星星眼。

    不知道是不是大晚上的眼睛花了还是怎么的,他觉得太史大人的气场越来越强了耶,几乎可以达到他两倍身高了呢。

    身高一米六气场三米二的太史大人送走晋穆寒之后,便两眼发涩地朝一旁的椅子上倒去,极没形象,就像什么软体动物一样。

    “无言啊”阿绫一个葛优瘫,对着屋顶仰天长叹。

    “诶小的在!”无言应得贼溜,态度谄媚。

    “”阿绫全身像是钉在椅子上了一样,一动不动,只眼珠子朝无言的方向转了转,待目光落在他脸颊上又隐隐浮起的小酒窝时,将心里的话憋了回去。

    她原本想说,你家主子真忒难伺候了。但是,瞧见这货喜滋滋的小酒窝时,又觉得,生活在这种水深火热中这么多年他还能笑得出来,兴许是个抖呢。

    阿绫甚至开始隐隐怀疑,百里臻手底下的人,或许都有受虐体质。

    “太史大人有何吩咐?”无言被阿绫叫了之后,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下文,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便主动问了句。

    “啊”阿绫被他一提醒,便晃了晃脑袋,想起之前的事儿来,道,“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无言行吧。

    “若是您没什么吩咐的话”无言打算撤了。

    “对了,等会儿药煎好之后”阿绫想想,还真有事儿跟他说。把后面乱七八糟的事情交代好之后,她也准备补眠去了。

    “等会儿药煎好之后”无言抢在阿绫说出后半句之前,说了出来,“还要劳烦您给我们殿下送去。”

    阿绫凭什么!!!

    她“噌”得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死死瞪着无言。

    大晚上被这么怨念的目光笼罩着,其实还挺渗人的。无言看着,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不过,想到如果不能在这里顺利拦截住太史大人,他今晚后面将更加悲惨,无言就鼓足了勇气,与阿绫对视。

    “方才殿下睡前是您在旁边的,等会儿倘若您不在的话,他恐怕会差遣我再来把您叫过去的”无言非常没良心地把锅都推给阿绫,虽然他说得都是事实,而且他自作主张地估计,以他家殿下对太史大人的态度,应该是愿意在被吵醒之后见到的是太史大人这张俊俏的脸,而不是他们这些看腻味的脸,“所以,为了避免等会儿被连着被子一道儿拎过去,您索性就直接去殿下边上守着吧。您说是吧?”

    阿绫我t说不是!是你个头!

    这又不是她的主子,她管他是死是活哦!

    这群家伙又开始闲着没事儿,想把她往坑里带了!

    阿绫登时气得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可是,她一起身,无言这丫的就脚底抹油溜了。

    他真的可以滚犊子了!

    阿绫正叉着腰在堂屋里生闷气,就见一个脑袋探了进来,而后将一碗汤汤水水的东西连着托盘放在屋门口的台面上,而后贱兮兮地说了句“太史大人,殿下的药好了。”就又是溜得没影了。

    阿绫

    这群人,一个个不愿去得罪他们那位神仙,就没良心地丢给她了。他们怎么就不怕她心态失衡,一气之下报社,往这药里加点什么,真让百里臻升天啊!

    真是好得很!

    无言一溜烟儿地跑了之后,阿绫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如果不是这小子生了一身好功夫一双大长腿,阿绫保证,用怨念就把这小子射成筛子。

    意难平啊,真是意难平啊!

    从下午折腾到深夜这会儿,阿绫已经整个人都有点累得痴呆了。

    她不仅没有获得她应该获得的午睡的权利,甚至连如今到了晚上都还没办法睡觉。

    在睡眠不充足的情况下,阿绫的反应会慢不少,脾气也会控制不住地开始暴躁。

    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以至于从墓园回来,一回神,就被分配到了一个“给睿王殿下侍疾”的任务。

    侍他毛线的疾!

    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不过,就是只是演戏而已。

    是啊,不过就是演戏而已啊

    按照这个套路下去,可能某个装病的人活蹦乱跳,而她这个群演恐怕得一头病倒在床上,光荣牺牲。

    毕竟,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还记得某年某月某日,她第一次去睿王府,就一次性倒在府里好几天,名曰“冲喜”之后的“祸水东引”。可真行,她这么自我的人,脑子坏了才会为了某人的身体健康,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呢。

    更何况,有病还是要积极去看病,求神拜佛什么的是不行的。

    一晃,已经认识这个有病的某人这么几个月了,某个人,还是“病”着

    回到眼下,阿绫抬眼看了眼门口台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药碗,抬手揉了揉眉心。

    方才无论是无言也好,还是送药进来的侍卫也罢,都跟脚底抹油似的,溜得好似一道爱的北极光,连个痕迹都没给她留下。以至于她现在面前一个人都没有,就算她火光冲天火烧五脏,都没地方去发泄她的臭脾气。

    阿绫嘴上无声骂了个中日双语的名词草。

    还能怎么办呢?心里骂得再狠,就算是有一百个不情愿,还不是要把他当爸爸一样供养。

    ——嗯嗯嗯?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阿绫反手在心中给百里臻的脑袋上按上三个大写英文字母,一边走到台子便,双手端着托盘朝某人所暂住的房间走去。

    做戏做全套呗,谁让某人今天下午说他给了她信任。

    再说,药凉了药性也不好了。虽然他如今没病,但本身那小病秧子的样儿就补药不离口,对个病人她还能怎么样啦。

    虽然嘴巴很毒,可是阿绫本质上还是个心软的小可爱。

    这一路不长也不短,只不过奇怪的是,这一路上,阿绫竟然连个人影儿都没遇到。

    院中,风渐起,树影摇摇晃晃。远处的长阳雪山越过院墙,露出一角,在黑夜中闪着隐隐的光。

    阿绫自然没办法亲眼去看看银河,但是她想,或许在宇宙之中,银河就是这样的吧。在幽深无光之处,流动着脉脉的光河。近看去,还有细细碎碎的闪,是银河之中的小星星,是雪山之上的片片雪,共同构成了这黑暗深处的光。

    是光的颜色,是光的味道,是光的声音。

    是光。

    少女深吸了口气,朝那看似很近却又很远的光亮处伸出手,而后,会发现,只一只手便能将它牢牢掌握。随后,小心翼翼的微微张开手指,那流动的光,便从天边顺着指缝,流到了少女的眼睛里。

    她棕黑色的瞳仁里,似也染上了那璀璨如星的光。

    夜空,真美。

    她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让自己头脑清醒,而后又想到了自己此时的“任务”。

    她的目光,从天边落到眼前,眼睛张阖之间,那眸上的光便没了,优洛乳层层如雾的黑暗中。

    院中,风在吹,树影飘摇。

    除了树、影和她之外,再无旁的会动的“活物”了。

    阿绫此时才算理解,什么叫“对影成三人”。

    刚才,不过一刻钟前,这里还一群人,跟没头苍蝇似的在晋穆寒面前表演“群龙无首、群魔乱舞”,个个都衣服为主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熬夜上火呕心沥血的模样,怎么这一会儿就撤了个干干净净,好似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似的。

    你们主子可还躺在这儿呢!你们倒是再看他两眼呗!

    ——众侍卫看了十几年,腻了腻了。

    阿绫又不傻,结合之前某两位的反应,她就算是再迟钝,也该发现那举手投足见的“针对”了吧。

    这些见鬼的侍卫里的每一个,在他们那比针尖儿麦芒还小的小心眼儿里,都深深地藏着对她的故意。看她似是好脾气的样子,就指着欺负她、坑她去做这种别人都不愿做的事情。

    呵,男人们。

    阿绫对着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暗处里的某些人,送去了不客气的白眼,以及她对他们真诚的“祝(诅)福(咒)”之后,走到了西院的主屋前。

    老实说,大半夜的,孤男寡男的这样不好,影响不好。

    ——性别男,括女

    犹豫了一下之后,阿绫还是把手放在了门上,轻轻敲了敲。

    虽说这个人可能还在熟睡中,敲门也叫不醒听不到,不过,出于个人的自我修养,她还是要保持礼貌的言行举止。

    哪怕她已经在心底里骂娘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殿下,我来送药了”

    顿了顿,意料之中地没有听到回复之后,阿绫又道了句“我进来了哦。”声音不是很大,更像是自言自语,如果不是因为夜晚太静,根本听不到她嘟囔了什么。

    这态度,存心是不想让对方听到的。

    再等了约莫半分钟,屋内还是静得仿佛没有生命存活一样,阿绫便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了。

    她不管,如果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也不怪她,谁让这个人都不理她的。

    ——这会儿他自己一个人躺平,哪门子的少儿不宜【黑人问jpg】???

    从屋外走进屋内外间,依旧是什么响动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睡得沉还是不愿搭理她。阿绫也不纠结,直接走进了内室。

    ------题外话------

    沙雕小剧场

    阿绫我打算往里面加料,你怕不怕?

    臻臻我百毒不侵。

    阿绫那啥药也不怕吗【手动眼斜jpg】?

    臻臻你要敢下,我就把你就地当解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