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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是真的黑

    前一日早晨,为了和百里臻去大街上“角色扮演”,阿绫没在醉仙楼里用早饭。近日早晨没睡醒,也是没吃就走了。如今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味道还不错,很合她的口味,再加上饿了许久,待她放下筷子,才发现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些,有点撑。

    “多谢款待。”

    阿绫把食盒理好之后,又对百里臻说了一句。

    见他依然如之前一般沉迷看书,阿绫还当他会随口应一句,却见他闻言,从书中抬起了头来。

    他突然这么一看,看得阿绫心头直跳。本能的,她觉得这个男人好了一早上之后,要开始作妖了。

    “既然这么想谢本王——”

    百里臻顿了顿,一早上说了不止五次谢了,他不表示一下,岂不让她认为自己不领情。

    “便把北境军中的花名册背一下吧。”

    阿绫

    一看这人就是个文盲,哪有吃完饭考人背书的?他还以为吃饱喝足补好脑啊,科学家早就说了,饭后大脑处于休息状态,精神力会下降的。

    嘛,不过,这个古代文物肯定连科学家是什么都不知道。

    +++++

    从朔方县到玉龙关下北境军营的这一路,还要途径两个朔方县下辖的小地级县城,因为临近军队大营,为了便于平日里信息通传和物资运输,因此官道修得比普通的地方更为平整通达。

    这一日,从醉仙楼启程之后,整个队伍就保持全速前进的状态,终于按照百里臻的要求,于日落之前,抵达了北境大营。

    隋清逸是北境大军里的将官,是以,早上一启程,他就带着随侍的青松先大部队一步,到了军营里通传消息。待百里臻的大部队赶到时,他已经跟在晋穆寒和其他几位将官的身后,恭迎百里臻一行的到来了。

    百里臻的车驾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他一挑帘子下了车,对面迎接他的晋穆寒等人,便单膝跪下,朝他行大礼。

    “恭迎睿王殿下!”

    阿绫还没从自己那辆车里出来,便是被这阵整齐划一的问安震了一下,心下不由得佩服了起来。她是文官,来到这里之后也算见过古代皇帝早朝的大场面了,可和那些所谓的“大场面”里朝臣们虚头巴脑的唱喏比起来,高下立判。

    军中个个都是血性刚强的汉子,他们的礼节可是实打实的,震撼人心的。

    尽管在不久之前,她还因为百里臻的原因,对这群大老粗颇为怨怼。

    她那顿迟来的早饭吃完之后,百里臻就以一个非常无厘头的要求,勒令她背诵北境军队的花名册。花名册她是见过的,在出发之前百里臻给她的那些资料名单里有,而且她也看过,虽然没有刻意去记忆,但如今真要让她背一遍,也不是不行。

    但是——

    哪有人让人家吃饱了就背书的道理!

    吃完饭后大脑处于休息的状态,反倒是饥饿的时候反应更加敏捷。这人一看就是个文盲,不懂科学道理。

    只不过,她一个打工仔,又不能给百里臻科普什么科学道理。

    不过,她没有立即回答的态度,已经引起了百里臻的注意,只听这位强人所难的大爷开口问道“怎么,不行?”

    “没有没有,也不是说不行”阿绫只能撇了撇嘴,迂回着“提醒”道,“不过,现在吗?您还在看书,不会打扰到您吗?”

    这也是话术了。和位高权重的人说话,无论是不是自己的错,统统都算是自己的错。

    阿绫一力提醒百里臻自己瞎背书会打扰他老人家看书,一心是为他考虑的模样,谁曾想,这位爷居然略一抬眼皮,轻飘飘一句“你背便好了,本王可以一边看一边听。”

    阿绫

    合着您是打算节省看花名册的时间,于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咯。

    没辙,阿绫只能开始从晋穆寒的背了起来。除了这位大将军,和他手下的那些将军校尉中郎将等将官个人介绍多一些,余下普通士官皆按所属军队,以“姓名+籍贯+军龄”为格式排列。

    纵观大汉东南西北四地,虽与四周邻国或多或少都有摩擦,但东有东裕西有西梁,二者皆为大国,彼此都深谙上善伐交或者伐谋的道理,能动嘴皮子解决的问题,是决不会动手。而南边多小国弱国,大汉作为其主国,稍稍施与恩惠,便可行使各种便利。是以东南西三边国境皆有驻军,却一般不作用途。

    唯独北边,不仅地理位置险要,而且还有个北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记打也就算了,还三天两头死灰复燃,在北部边境接连挑衅。对于维系大汉全国的稳定来说,首先要做的,就是压制住北方的北翟。

    在玉龙关的北境大营里,常年陈兵数十万,其中,单是骑兵就有十万之众,是大汉境内与京畿大营实力并列一等的军队。又因为这里有别的地方都没有的天然的高原山川和广阔的平地,以及时不时来犯给他们练手的北翟人,是以比之于主守内的京畿大营,志向四方的男儿更希望能来北境大营锤炼自己一番。

    也就是说,这么多人,从天亮背到天黑,单是名字阿绫也背不完。

    在把百里臻车上的水都喝干了之后,阿绫以“没水喝我说不出话了”为由,在中午大部队原地停下来就餐的时候,飞也似地逃回了自己的马车上。

    其实阿绫以播音员播报的语速,这一上午,她统共也没背多少人的名字。她故意而夸张地喝了不少水,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抗议。

    一看那个男人就是打算在把她喂饱后故意折腾她的,知道不能要她的命,于是就用这种方式折腾她,说来说去,还不是记恨着早上她把他又当枕头又当抱枕的事情嘛!

    阿绫之前在看到这位神仙身上的人性之光后,还曾以为自己之前对他多次下的定义出现了错误,并在内心中对自己的认识进行了小小的检讨。可是,事实再次证明,百里臻这个男人——

    黑,是真的黑!

    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说得嗓子都冒烟儿了的阿绫,长长舒了口气,歇了一会儿后,她便开始梳理起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面对守着等她回来的春杏和秋桃满目担忧,以及问起事件起因的一言难尽,阿绫便猜测这其中有问题。果不其然,了解清楚自己早上半梦半醒的迷糊事之后,她就知道百里臻到底为何会那么做了。

    不过,背书什么的惩罚相较于皮肉之苦,根本不值一提,也不知道百里臻究竟是怎么想的。真是因为她是贞阳公主驸马不想惩罚她,还是她有利用价值不到罚的时候,亦或是他的恶趣味觉得这样才最好。

    且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达到了。因为背书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尤其还是那本她没有特别认真留意的花名册,这一手,简直就是精神折磨。

    了解清楚情况之后,阿绫又躺了下去休息,这么一躺,就躺到了现在。

    听到外面行礼的声音,想了一想,阿绫也忙抬手一打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而后朝前面走去。

    之前视线一直被前面的车驾挡住没看清楚,如今走到近前才发现,从衣着上看,来迎接百里臻一行的,都是军中的将官,人不算多,个个齐刷刷地单膝跪在地上朝站在最前面的白衣男子行礼,只不过,他们方才的声音,听起来却仿佛如千军万马之势。

    眼前的画面,似与记忆中的某些场景,渐渐重合。

    “都起来吧。”百里臻说道,声音和缓,不急不躁,“各位将军都辛苦了。”虽然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但他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对将官们而言,便是极好的慰藉和体谅了。

    “谢殿下。”晋穆寒为首先站了起来,抱拳回道,“驻守边关,为皇上效力,为百姓分忧,未敢言辛苦二字。”

    “晋大将军莫谦。”百里臻顺手又将客套话顶了回去,见晋穆寒还要说什么,便往旁边站了站,把他身后的阿绫让了出来,“晋大将军可认得这位?”

    百里臻容色极好,又一身贵气,他站在那里,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对面的将官们哪还有心思注意到其他地方。又兼之阿绫后来,身形比之一般成年男子更为娇小,直到百里臻让出身来,特意指着她,大家才看清,原来睿王殿下身后还有这么个人。

    这少年也是极好的模样,看上去俏生生的,年纪不大却有一股子儒雅稳中之气。可若说他少年老成那又有失偏颇了,瞧那双黢黑的眼睛,甚是灵动,又为他平添了几分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气。

    百里臻有意问晋穆寒是否认得他,那么这意思,便是认得的。如此品貌,按理说看过一眼便不会忘记,可显然在场无论是谁,对他都没有印象。

    只不过

    虽说没想起这人是谁,也不妨碍这些将官们暗自鄙夷。这样的容貌若是长在一个姑娘身上倒是极好,可长在一个少年的身上,那可实在是

    军人尚武,男子更以阳刚为美,这种掐一把就嫩出水的小公子,完全与他们的审美背道而驰。

    倒是这种想法似是有些熟悉。在很多年前,他们看着某个小孩子,也是这样的心情。

    在军中呆了十余年的老人,盯着眼前的小少年,心中渐渐有了个绰绰有余模模糊糊的影儿来。

    这么一想,便是越看越像了。

    而为首的晋穆寒,此时已在脑中飞快地掠过几个昔年的场景,答案也呼之欲出。尽管心知自己的猜测不太可能,但,这也是目下最有可能的情况了。

    “可是子长?”

    “你还一如既往的好眼力啊。”阿绫轻笑了一声,心下更是放松了些,长成这样这人都能认出她来,不方,“寒哥。”

    记忆里,前身就是这样叫晋穆寒的。

    “果真是子长啊!”晋穆寒确认对面少年的身份之后,深深的眼眸中逐渐涌现出喜色,他忙大步跨前,朝阿绫走去,碍于一旁的百里臻,他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阿绫打量了一番,又道,“你长大了。”

    长大了

    这话一出,阿绫嘴角抽了抽,百里臻的睫毛则微微颤了颤。

    晋穆寒眉目刚毅,五官笔挺,一身戎装立在那里,不笑时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一尊铜像,庄严而肃穆。

    他出身武将世家城武侯府晋家,先祖代代从军,其父先一代城武侯便是战死在这北境的,其祖父老城武侯也是于而立之年死在疆场之上。

    晋穆寒的父亲,先代城武侯,牺牲时尚年轻,只为孩子取了“穆寒”这个名字,却还未来得及亲眼看一看出生不久的儿子。彼时侯夫人刚出月子,而晋穆寒则尚在襁褓之中。喜诞麟儿之后又要承受亡夫之痛,这天底下,没几个女人能忍受住这样骤然的人生巨变。

    但晋穆寒的母亲侯夫人是位坚强的女子,她硬是用自己削薄的肩膀,与自己的婆婆老夫人一起,扛起了城武侯府,也扛起了晋家的天。

    纵观晋家祠堂里供奉的牌位,有一半,是为国尽忠的男人,而另一半,则是为支持这些男人而默默守家的女人。

    元帝感怀晋家一门忠烈,亲封了当时刚满月的晋穆寒为城武侯世子,并封了侯夫人一品诰命。在晋穆寒十四岁从军之后,又破例许其承袭城武侯的爵位,是当时整个大汉王朝最年轻的王侯。

    当时,晋穆寒本可以不到北境大营从军,包括朝中其他与城武侯府交好的武将,也都建议他先在京中历练两年。只不过,这个自小便担负着先祖遗志的少年,却毅然决然选择了北境。

    他的父亲,当年便是在这里倒下的。他的祖父,当年也是为了增援北境暴乱而牺牲的。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更何况,他还心怀着父亲成为的遗志呢,他要替父亲,成为镇北将军。

    他从军时,镇北将军座上是阿绫的父亲司马谈。

    ------题外话------

    沙雕小剧场

    阿绫这人是我老父亲吗?

    臻臻就是,也不看看你“老父亲”就在身边。

    阿绫是啊,我爹衣冠冢就在大营旁边。

    臻臻现在你老父亲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