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摆明了意是想要和王府套近乎,司马昭之心,谁又不知。姚风意这人无什么心机,不过给他出主意的人,却是心思沉重,借了他的手,来接近万惊鸿,接近王府。
施丹虞虽说若是万一,姚风意的双腿不保,可毕竟他不是冲动之人,万惊鸿自与他谈话之后,亦无要与姚风意一道之意,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如此这般,就算是施丹虞如此狠声声名不许她与姚风意来往,可这姚家并不知施丹虞的狠厉程度,何曾会善罢甘休,即使是以身试险,也要试探。
这不,向王府递了邀请帖。
姚家大小姐,姚琪琪生辰三日后便是。说是姚府大小姐,如今不过还未满十五,三日后正是才年已及笄。即是及笄礼,便是重要的日子,更是不可轻易对待,准备的十分充足。姚府忙上忙下,这些日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王府收到请帖的时候,万惊鸿总算是能够下床来。在她病着这几日,施文江也过来瞧过她一两次。这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整理完着装,便去向着安平王请安。
王府好歹收容她,若是不与这正牌主人请示,那还真是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自那日之后,她再未见过施丹虞,没想到,这碰巧了,这一去,便遇上了他。
施丹虞也是一愣,万惊鸿这人,除了第一次才来时来向施文江请过安,而后再也没来主动见他。他从护在她身旁的暗卫报告中得知,也没有说什么,她要做什么是她的自由,施丹虞也对此没有异议。
她一直是一副旁人勿进,不进旁人的模样与性子,这下见她出动来施文江的院子,倒是让他有些吃惊与意外。
万惊鸿一顿,抬脚进来,微微屈身,行礼道“给王爷,殿下请安。”
她说的一本正经,礼数周全,没有一丝不对的地方。却让施丹虞不忍失笑,他还是许久未见她如此乖巧温顺的模样了,虽然面上毫不紧张,但身上却自带的,始终挥散不去的警惕,就像个浑身带刺的刺猬。
施文江瞥了一眼眼中带笑意的施丹虞,,露出了慈和的微笑,道“免礼,年儿姑娘,可是找本王有事?”他招招手,道“来,这里坐下。”
施文江也不傻,她若要是找施丹虞,便回去施丹虞的院子,可她直接来他的院子,想必就是来找他的,也就不说那些圈圈绕绕的了。
万惊鸿点头“谢王爷。”望过去,施文江坐在主位,施丹虞坐在左侧,按她的身份,应当同施丹虞坐在左侧,不敢高于他。可她却还是犹豫片刻,去向了右侧,坐在了施丹虞的对面。
施丹虞一直瞧着她,对于她坐到他对面的小心思,只是扬唇挑眉,但笑不语。
万惊鸿望向施文江“王爷,我来并无他事,只是前几日染了风寒,王爷体恤,前来探望,年儿心中感激,今日身子方好,便想着要来向王爷请安。”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施丹虞,又道“不知是否打扰了王爷与殿下谈话?”
施文江道“没有没有,你来的正好。”
“哦?此话怎讲?”万惊鸿不解。
施文江“方才姚府送来请帖,姚府的大小姐姚琪琪及笄,三日之后便是,既然向王府递了帖子,如今你也是王府中人,不如也一道去,算是凑个热闹,也让大礼那些大户那里混个脸熟,以后瞧见你,自会恭敬,以礼相待,让你不止三分。”
他后面的那些说辞,万惊鸿是没有兴趣的,会不会被人礼待,她是无甚在意的。只是前者她抬头看了看施丹虞,与他的目光交汇对上,见他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万惊鸿心中有了底,便对施文江回道“多谢王爷,那年儿就听王爷的安排。”
施文江笑,一副大气姿态,道“如此甚好,说来,年二姑娘这些日子来大礼,在王府可住的惯?”
“住的惯。”万惊鸿道“年儿别无所求,王府能够收留我,我已经是不胜感激,还给我了如此尊贵的身份,实在是恩情厚重,年儿甚是感激。王府好礼好待,又怎么会住不惯呢。”
“那变好,那边好。”施文江大声道好,是不是用眼光去瞥施丹虞,却见他始终未说话,他与万惊鸿并不甚熟,况且隔代差辈,一时实在找不到话了。
施丹虞像是知晓了他的处境,大发善心地帮助了他,对着万惊鸿道“身子好了?”
万惊鸿点头“多谢殿下关心,好多了。”
施丹虞淡然一笑“知道就好。”
万惊鸿“?”
“姚府这宴,你若是想去就去,若是不想去就不去,不必勉强。”施丹虞收起了笑,又道“姚府这是不是鸿门宴还不清楚,不过无论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是不是鸿门宴,也不用担心。”
万惊鸿了然“想去的,我是想去的。”此番说不定危险重重。
施丹虞停了片刻,后道“也罢,到时你跟着我罢。”
万惊鸿点头应声。
而后又随意地说了一些,她便道告辞,想来今日施丹虞施文江两人想必还有其他事,才会在此热÷书着,她也不便多打扰,毕竟不是真正推心置腹的王府中人,有些事情她是没有资格和身份知晓的。
她起身“那年儿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得了施文江与施丹虞的同意,转身便往门口走去。前脚刚抬起要跨过门槛,正悬在空中,便听身后施文江说话,听他唤了一声“殿下。”
万惊鸿敏感地捕捉到了这其中微妙的不对劲,这种突兀不自然的感觉,她自从上次见着两人便察觉到了,一直梗在胸口,找不到原由便总是挥散不去。
而此时,她突然福至心灵,醍醐灌顶地像是被一语点醒。她转头,总算是抽丝剥茧地找到了这病症的根源。
施文江脱口而出,唤他“殿下”,他是习惯使然,一下没能改过来。在接受道施丹虞盟地眼神时,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立马噤声。
可说时迟,那时快,施丹虞在收回提醒与警示的目光时,便与转过头来的万惊鸿对视上了,他心中一顿,瞬间了然。
从她恍然大悟的眼中瞧出了端倪,这聪明的丫头看来是有所发现了。
施文江也注意到了万惊鸿未走,他尚不知已经于事无补,便想着先此掩盖过去,道“年儿姑娘,可还是有事?”
万惊鸿应声抬眸,又垂眸摇头,道“无事。”便落下了抬起的脚,离开了这里。
待她离开又过了片刻,确保她真的已经走远了,施文江有些无措地唤施丹虞“殿下方才我没注意,失言了。这”
施丹虞一直望着门口,这是抬手打断他“不必多说了,这小丫头聪明得很,怕是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这”施文江愧疚。
施丹虞却笑了“未尝不可,也算是天意,正巧让她知道了,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无妨。”
“那这姚府”
“姚府?”施丹虞道“去,他敢打主意到王府头上,不去如何说得过去?”
万惊鸿回去的脚步并不轻松,反而有些沉重,她满腹心事,目光复杂。少乔见她整张脸比先前出来时还苍白,还以为她身子又不好了,便赶紧去扶住了她。
万惊鸿一顿,抬头瞧她,她先前并不知,只是好奇如鲠在喉,而如今察觉了些不一般的,却震惊的她一时难以平复。她心中疑惑满满,即是难以置信,又是手足无措。她原本算的很很清楚,以为计划终是会跟着期望的方向走。
而如今,那个无意间叫出来的称呼,却让她一下子混乱了。
她望着少乔片刻,说实话,虽在望着她,可眼神却无法热÷书焦,描绘不出她的脸庞,只是无意识地望着前方。
直到少乔见她越来越不对劲,担忧地唤她“小姐?”
万惊鸿一下子回了神,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飘忽不定的思绪冷静下来,心中的胸闷与焦灼有些缓下来。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任由少乔扶着往她的院子走去。
边走,她问道“少乔,你跟着殿下多久了?”
少乔虽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笑眯眯地回她“应当有十年了吧。”
“十年?这么久啊,人生有几个十年啊。”万惊鸿有些感叹,又问“你与殿下是何如相遇的呢?”
少乔笑“小姐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说起来,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婴儿,也没人认养,就在大街上当了个小乞丐,就这样一日日混着长大了。后来不小心撞上了一位大老爷,差点被当场打死,还是主子路过,救下了我,把我从外头捡了回来,让人教我武功。”
万惊鸿道“殿下是个好人。”
听此,少乔却收起了笑容,顿了片刻,脸色有些不明,道“好人难当,少乔倒想主子不是个好人。”
她一直一副笑意的模样,突然说出这种,不似她风格,有些如秋风般萧瑟的话,倒是让万惊鸿一愣。
愣住只不过一瞬,很快她便恢复原态,对少乔的话表示赞同。
世道艰险,好人确实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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