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姚府居然主动找上门来,姚家大少爷与大小姐,两人前来王府。丫鬟通报的时候,万惊鸿正巧换完药,听闻此事,正想点头带过,没料,纱织却说“他们说是来找施小姐的。”
“哦?”万惊鸿转头“找我?”
纱织点头“正是。”
这两人若是如传闻那般,应不会如此莽撞来兴师问罪,莫非是为了别的事?
万惊鸿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便去瞧瞧吧。”
说罢,由着纱织为她穿上外衫,扶着她走出房门,去了前殿。
殿中坐有三人,安平王,姚风意与姚琪琪。见她过来,姚家两位兄妹站起来,互相点头示意,礼貌周数样样都在。
万惊鸿在酒楼中惹恼了姚家二小姐姚湘楠,随后姚二小姐便被人割了双手,这件事情早就传遍了。不过风向倒不是往万惊鸿这边走,大家都有目共睹,是那姚二小姐目中无人,蛮横无理,那施家的小表妹,可是始终温温和和的模样。说是惹恼,倒不如说是那姚二小姐自己无事找事,非得觉得人家惹了她,无礼相对,只为发泄。
毕竟姚家大小姐中意施殿下的事情,人尽皆知,也都是这个草包二小姐给捅出来的。还沾沾自喜,说要为她姐姐促成良缘,倒不如正是碍了她姐姐。想必也是因为施小姐貌美如花,美艳绝伦,待在王府,亲近施殿下,给她带来了所谓的危机感吧。
即使如此,那姚湘楠也是因万惊鸿而气愤,而后又叫人割了双手,换做是谁,都会有这方面的猜想,想莫非那施小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想莫不是王府人知晓自家的小姐,遭人粗鲁相待,下手送姚湘楠一个教训?无关紧要的常人都如此作想,更何况是这事关紧要的姚家之人。
可这态度谦逊有礼,倒也不似随时会拔剑弩张。
万惊鸿倒也没在意,既然施丹虞都那么说了,那她在王府,是很有保障的。
她慢悠悠地走来,每一步都会微微扯动着胸口的伤,虽疼痛,却受着住,面色都未曾改变。
步步生莲。
对面那年轻男子看得愣了,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她的眼里,姚风意察觉自己的失礼,立马回神,略带歉意地低下头。
万惊鸿没多想,过去与安平王请安行礼。
施文江一笑,唤她坐下罢。
他伸手,对万惊鸿介绍,道“这两位是姚府大少爷姚风意,与大小姐姚琪琪。”又对对面两人道“这位就是本王的小侄女,唤作施年年。因家中变故,前几日才到大礼,来王府住下。”
对面双方三位小辈又互相点头示意,施文江又说“听你们方才说,今日前来王府,是有事找年年?如今她已来,可道是何事?”
闻此,姚风意起身,抱拳,面带歉意,道“王爷,方才失礼了,并非是我兄妹不愿意对王爷说。”他看了看万惊鸿,又道“说来惭愧,小妹姚湘楠前些日子在酒楼中冲撞了施小姐,城中传的人尽皆知,姚家原是打算立马亲自前来王府,带上歉礼请罪的。可后来小妹发生了那些事,就一直未能来”
姚风意眼中带着悲伤,那神情不像是假的。再瞧他身旁的姚琪琪,万惊鸿细微地眯起了双眼。
姚风意顿了顿,说到姚湘楠心中也是悲痛,不过大家大户的少爷礼仪良好,很快调节自己的情绪“如今小妹已经苏醒,大夫也说已无大碍。不过家父还有生意操劳,家母需照顾小妹,就由我们两位小辈前来赔罪。”说完又转向万惊鸿,道“小妹自来顽劣,家父家母忙于生意,疏于教育。我们做兄长阿姊的也没能好好管教,害得她养成了这么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也闹得了如今这副模样。我作为她的兄长,也是深感痛心。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无理取闹、无缘无故便找施小姐的不快,那日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着实是小妹的错,若是让施小姐心中不愉,姚某愿尽所能及,来弥补小妹的过错。”
他说得诚恳,说完朝万惊鸿抱拳低头,一副请罪姿态。他对着万惊鸿说,施文江也不好回什么,便也把目光投向万惊鸿,看她会怎么答。
万惊鸿却是平静地听完,起身,施了一礼,道“姚公子何罪之有,此番真是折煞奴家了。还请姚公子抬起头来,莫要再如此。姚二小姐应是对我有何误会,才会那般作为,年年未曾心中有过不快,更没有埋怨过谁,姚少爷姚小姐不必如此。”
她将之前的事情,用误会二字带过,余光所及,却是一直在暗暗观察姚琪琪的神色。只见她神色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异常,甚是得体自然。
万惊鸿却更是在意,姚风意尚还有表情变化,而这女子,一直便是那副盈盈模样,看起来,总让人觉着不对劲。
姚风意却更是觉得有愧,但毕竟万惊鸿都如此说了,他若再过多纠缠,拿赔罪说事,只怕更会招人烦。也只好摸摸鼻子,道“那,姚某就再次,多谢施小姐的宽宏大量了。”
“宽宏大量算不上,只不过不太在意身外之事。”她说的隐晦,像是无意,却让对面姚风意身旁的女子微微愣了神。她仍旧低着头,不过还是叫万惊鸿捕捉到了。
没有能影藏得完美的人,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姚风意眼中带着点点星光,对着万惊鸿道“施小姐这份气魄,当真叫姚某敬佩。”
说罢,又转过身子,对着施文江抱拳“王爷真是好福气,有才貌双全、风华绝代的施殿下,如今又有知书达理,仪态万千的施小姐。”说着又转头望向万惊鸿“虽然有些冒昧唐突,今日一见施小姐,便觉是知己,若是能够,姚某希望能够与施小姐,多多来往。不知施小姐,可否愿意?”
万惊鸿心中一顿,立马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她活了两世,之前那一世,虽她冷漠,不过也不乏因她容貌而上前的告白者,即使结局都是被她面无表情地无事了,不过这些人见得多了,那些荡漾的脸色见的多了。如今一瞧他的神情,便是领悟过来。
她道“王府与姚家关系甚好,我才到大礼,对此也是不熟悉。能得到王府的庇护,与姚家多来往,实在是感激不尽,又怎会不愿意?”她抬眸“自然是愿意的。”
万惊鸿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反而假装自己不知情,拐弯抹角说成王府与姚家的来往,而不是她与姚风意的来往。
听她这么说,姚风意一瞬间眼中暗淡,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笑着道“是,如此甚好。”
她以为此事便如此解决,一笔带过,就此打住。可没想到,晚上施丹虞回来,就来到了她的院子里。
万惊鸿正沐浴完毕,一进屋子,便见桌前坐了一个人,姿势随意极了,瘫软在靠椅之上,悠闲得很。见万惊鸿进来,施丹虞像是连头也懒得转,直接转动眼珠,斜着瞧她,笑道“回来了。”
见此,万惊鸿皱眉,对于施丹虞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她不是很能理解。就好比她正在做着自己的事情,突然有人出现在身后,默默地将她做的事情看了个遍,最后还悠闲地唤她的名字,这就好像是变相的凌迟。
施丹虞却是好笑“怎么?这么不欢迎我?”
万惊鸿不再瞧他,径直往屋中书案走去,坐下,照着铜镜开始擦头发。
被无视,施丹虞却不恼,仍旧是一脸调笑,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望着万惊鸿擦头发的背影,问“听说你今日被人调戏了?姚家的姚风意?”
万惊鸿道“姚公子不过是觉一见如故,待我若知己,君子之交,何来调戏之说?”
“姚公子?”施丹虞琢磨着这个称呼,有些不愉,起身朝她走过去。万惊鸿见铜镜之中,他走至身后,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帕子便叫人夺了去。
搞不懂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万惊鸿不想理会他难以预料,变幻莫测的情绪,刚想转头去拿帕子,脑袋便被人轻轻按住。接下来,施丹虞拿着帕子,慢慢轻轻地替她擦拭头发。
万惊鸿愣了一愣,片刻,将双手放下,叠放在腿上。施丹虞余光扫到,抿着唇轻笑,故作感叹“也没见你叫过我施公子,对才见一面的人如此热情,本王甚是心寒。”
听此,万惊鸿又是一股无奈升腾起来,皱眉,又抬起手欲拿回帕子。不过施丹虞点到即止,道“身子还未好,沐浴时可有注意好伤口?”
万惊鸿闭眼,对此人的套路,实在是很难预判,只好道“丫鬟们都知道,不劳殿下多虑。况且我年纪也不小,这些事自然会注意。”
“嗯?年纪小?”施丹虞低头,自她头顶向下望去,从细长的睫毛,到挺翘小巧的鼻子再到那交叠的中衣领口。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赞同道“是挺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