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到莫寻这副态度,杜宇心里就没底了。
而崔岩不过是普通的商人,就算是在商人之中属于拔尖儿的,但是在浴血杀人的将军面前,胆子还是有些不够用的,怎么能够抵挡那种从死人之中堆积起来的戾气呢?
崔岩此刻已经是浑身颤抖,汗流脊背,匍匐在地都没有起来的力气。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莫寻的语气平淡,但是带着上位者压迫的威严。
“求将军开恩,再给我一次机会……”崔岩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可怜巴巴地说道。
“崔岩,机会不是没有给过你,但是很显然,你令我失望了。”莫寻的双手优雅地交叠在一起,修长的手指看起来更是有一种难言的美感,莫寻的语言虽然是淡淡的,但是言语之中难掩一种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崔岩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莫寻轻挑的眉宇更是让杜宇的心头忍不住地一跳,头更是低垂着不敢抬头看莫寻,他顶多就是个监察不严的失误之错,不算是大错吧?
“不管是丢失的狗群,还是路上相遇的美人,还是你自己私心地想要借着我给你通的方便之门而想要自己也赚上一笔,这些……啧!”莫寻轻描淡写带着玩味的意味说出这些话来。
而杜宇则是眼睛瞬间瞪大,心中一瞬间仿佛波涛汹涌。
也许崔岩听到这话会心如死灰,以为是他告的状,但是他自己却是清楚,他现在不过是才见到将军,至今都没有和将军说上什么话,所以将军是怎么知道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杜宇更觉头皮发麻,原本以为的被信任其实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种奢想罢了,将军真的不信任他而另派遣了别人跟踪他们,杜宇心头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莫寻行云流水般地甩一甩宽大的袖袍,然后只是微微一抬手,瞬间墙壁上悬挂的一把剑便嗡嗡作响,然后瞬间一道银光划过,墙壁之上的那把剑便诡异地飞入莫寻的手掌之中,只是未完全落入莫寻的手掌之中,只是虚虚的悬空而立,嗡嗡鸣叫,只见莫寻手腕一个漂亮的翻转。
那把剑便是随之舞动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乖巧而听话,仿佛生了灵性一般。
而杜宇和崔岩则是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随着莫寻手指微动,一个冲着崔岩的指令,那剑便是一头冲向了崔岩。
崔岩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直觉得那锋利的剑锋带着剑气铺面而来,随着崔岩瞳孔的放大,银白地剑尖儿最终精致在崔岩的眸子跟前,只要再前进一寸,那剑便插入自己的脑袋中,他就要命丧剑下。
“将将军,不不不!仙人!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崔岩威慑与眉心的剑尖儿,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是崔岩原本的眼中满满的畏惧和害怕却也一瞬间变成一种狂热,就像是最忠诚的信徒一般。
惊喜而激动,面色发红一改之前被吓得面无血色,只是豆大的汗珠子从崔岩的额头上流淌下来,让崔岩看起来狼狈极了。
崔岩为自己的没用而感到后悔,他之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位祁将军原来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竟然会仙术!
难道将军是天命之子?还是说将军是从圣天宗出来的人?
而杜宇则是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崔岩,又难以置信地看向莫寻。
仙人?将军是仙人?崔岩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就算是杜宇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莫寻,明明就是那张熟悉的脸,可是在莫寻出手那招之后,杜宇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只觉得越发地陌生。
杜宇心头猛然涌上一个荒谬的想法——将军还是原来的将军吗?只是想想这所有的反常,细微之处的小习惯,衣食住行的小改变,还有将军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刚才那一手,所有的一切原本的不以为意在这一瞬间如潮水一般涌来,仿佛都在印证自己的那个大胆的想法,杜宇感觉到浑身都冷了,如掉入冰窟一般。
莫寻的余光毫不在意地略过杜宇僵硬而麻木的表情,怀疑吧赶紧怀疑,最好是联合好所有的人,然后安排好一切将自己这个假的祁将军逼下位,这样就不用自己费心为他们筹谋了。
只是这个商人的反应倒是很新奇!
他的狂热和不害怕,更像是一种良好的接受,有些诡异。
但——这只是个战乱纷纷的凡人界不是吗?但不排除真的存在有意思的事情。
他处于这个祁将军的位置上,自然是不能做出太违背这个身份的奇怪事情,就算是之前为了叶笙而暗中吩咐人,但这也可以随便编一个理由说是为了军务,但说让人探查一些不符合规律的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事情,那这就不符合祁将军的人设了。
“仙人?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仙人?崔岩,你莫不是昏了头。”莫寻状似不赞成地说道。
“有的!将军!真的是有仙人的!咱们兴州这边地处偏僻,可能是不知,但是草民在外面走南闯北地行商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圣天宗!将军您听说过圣天宗吗?”崔岩用一种非常渴切的眼神望着莫寻。
“不曾。”
“虽然各个地方各自割据为王,原本的王朝形同虚设,朝廷更是没有威严力,但是京都的繁华依旧是不该当初,毕竟咱们国虽然混乱,但是也算是众多小国家之中能凸显一二的,所以之前草民在京都的时候就有幸遇见过圣天宗门的人来京都筛选适龄的体质好有灵根的孩童,而那些圣天宗门的来人无不是修为高超的仙人,听说是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看将军您刚才露的那一手的,可不就是仙人的手段。”
崔岩是越说越激动。
“圣天宗?这是个什么宗门?还有腾云驾雾?你可是亲眼所见。”没听说过。
“圣天宗就是修炼成仙的地方!听说在无极山巅之上,那是只有仙人才能去的地方,至于腾云驾雾这个草民只是听说过,不曾亲眼所见。”
莫寻原本被调动的心一下子又平复,没有亲眼所见,那不更像是子虚乌有?
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圣天宗,这或许能是个离开这片大陆的突破口,就算是不是,保不住这圣天宗之中会藏有什么宝贝也说不定,那他也不用再费什么心力辛辛苦苦通过历练去寻找了。
毕竟他现在的实力他能感觉到这副身体他只能短暂地借用,离归还那一天或许不远了。
“无极山巅之上传说是圣天宗的宗门所在之地,那里群山连绵,地势陡峭,山巅之上便是无极殿,在高耸入云的地方,几乎是可以碰到天了。”
“而且那山是极高的,如果只是普通凡人那是万万没有能力登山而上的,更有谣传说山上茂密的山林之中有妖兽的存在,如果你贸然进去他们的区域,热恼了那妖兽,他们一个不高兴就要将人吃掉,还有的说就算是不被妖兽吃掉,但是那里是圣天宗仙人们的底盘,也是不能轻易冒犯的,因为一个不小心就是要迷失在其中,再也走不出来。”崔岩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那要是这样的话,仙人是怎么上去的?”莫寻突然想到,莫不是这个凡人界也是有修炼者的,所以创下了圣天宗,为人们所尊崇不过是那些飞行法器抑或着些修炼手段所造成的影响罢了。
“有人说看见仙人乘着龙,腾云驾雾,长风万里,好不威风!还有说仙人是乘着青鸾鸟,凤凰的后代,尊贵无双!反正仙人的坐骑都是很厉害又威风的!“
莫寻听着崔岩说的这话就更不信了,龙凤都是上天宠儿,神兽存在,尊贵无比,怎么会沦为坐骑?
就是在幽罗台所在的修炼大陆都没听说谁能和龙孙凤子契约的,就算是血脉不纯正的杂牌龙族凤族的旁支,那烙印在骨子的骄傲就不会让他们甘心为人坐骑,龙族凤族更是早已经隐匿千年,无所踪迹,更别说这个凡人界会有龙凤族的血脉。
这个问题等他解决了这边的事情还是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行了,你先下去,不过弄丢那群狗的赔偿,一点也不许少。”莫寻笑眯眯地说道。
只是随着莫寻的话语刚落,虚空悬浮在崔岩眼前的剑儿拍了拍崔岩的脑袋之后,又归回原位,回到墙上那剑鞘之中。
“是是是,那当然的。”崔岩连忙应下,唯恐莫寻反悔了。不应下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相比于钱,当然是命更加重要。
“你呢!杜宇,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没有的话就也退下吧,不过还是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想清楚自己究竟该怎么做?”莫寻的语气特意在最后一句话之上着重强调。
杜宇迷迷糊糊地应着,然后就退下了。
叶笙一个人在黄昏的大街上行走着,繁华的主干街道,就算夜幕降临,也热闹非凡,张灯结彩,颇有现代大都市夜生活的感觉。
叶笙一时之间倒是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没有孩子,也没有男人,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单身浪翻天的日子。
走在人群之中,看着玩弄火焰,杂耍的艺人,鳞次栉比的简朴食摊,卖油茶面卖糖果的,还有兵器的摊位,热闹非凡。
不算稀罕的东西,但是此刻满满的人间烟火味倒是她感觉到充实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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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幽罗台的黄昏,要比这里冷清多了,可就算冷清,她也有些思念那个地方了,人啊,可是真是奇怪,不,应该说是世间的事情烦烦扰扰兜兜转转地让人猝不及防。
明明以前嫌弃的或者有种拼命要离开的地方,可是现在却是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想要回去。
无聊而又忧愁地找了个地方喝了几口小酒解解乏,再这么随意地转转,感觉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好像都能飘散一样。
叶笙无聊地停在了一个卖白薯的摊位前,净水洗过的白薯放入锅内蒸熟吃起来甜而解饿,正打算买一个的时候,蓦然的,叶笙敏锐地察觉到暗处仿佛是有什么鬼鬼祟祟的的人似乎在看她,却又在小心地躲避着。
可是叶笙想要看清是谁,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却是怎么也捕捉不了确切的身影,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叶笙晃了晃自己有些混沌的脑袋,所幸是这里距离将军府不远,想想自己的渣渣实力还有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要冒险为妙,叶笙想。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到了,叶笙一路上顺顺利利地回到将军府,没有见到莫寻的身影,不知道他又是去忙碌什么事情了,毕竟他现在还担着将军的身份,必然是要处理处理什么军务的。
叶笙稳稳当当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头更是昏了,想许是烈酒的作用,竟然些许有了醉意,她脱掉衣衫,躺下来的时候,竟然恍恍惚惚地要睡了。
夜间,遮住圆月,夜色浓稠如墨,一团阴霾的黑雾在将军府之中游荡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
??在她半寐半醒之时,窗外一阵清风袭过四周都发出了轻微的沙沙之声,而窗户在一阵风吹之下不知不觉地被吹开了。
而叶笙在迷糊糊之际总感觉有个眼神在看着她,叶笙努力地睁开困顿的眼睛。
翻了个身,看向了窗口,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眼,却让她睁大了双眸,顷刻间,睡意全无,人猛然从床榻上坐立起来。叶笙努力地睁大眼睛去看,可是依然看到那月光洒落的窗棂上,如雾霾的黑团包裹中隐隐约约地映着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偏偏长衫随风舞动,一缕缕红色如火发丝微微扬起。
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子就将她的回忆勾起,不长不短的三年,还不足以让她忘记一个人。“你——楼“
叶笙忍不住地想要惊呼出来,可她还是忍住了,必须要忍住啊!
幻觉,一定是幻觉,楼易怎么会在这里呢?一定是幻觉,叶笙深吸了口气,再次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那窗棂了,最近她有点精神恍惚,心思烦乱,此次自然也不例外,她又开始凭空臆想了。
怎么会看到他,怎么可能是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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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仍旧在狂跳着,好像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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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静气了好一会儿,叶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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