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夏不知道永乐从哪儿知道了自己未死,又回来了的消息,她刚刚在山涛府中露面,永乐下午便找了来,来了之后,永乐二话不说,见面就跪。
永乐如此举动,将雯夏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扶她,她又不肯起来。
“我求你一件事情,你务必答应了,我才起来。”
“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才能答应你。”
永乐没起身,也没说是什么事情,反倒是吟吟地哭了起来,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见者生怜。
雯夏心中暗叹,怎么如此狗血如此戏剧的事情,都被她遇上了?看情况,若是她不应,永乐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的后两招说不定就使出来了。可是没有问清楚永乐到底要她做什么,雯夏怎么能轻易答允?永乐从前可是在她食物里下毒,想要毒死她啊!
“你不说什么事情,让我怎么应允你?你若是愿意跪着就跪着,反正累的人是你,不是我。”对付这种女人,越是可怜她,她就越是来劲儿,雯夏干脆便不理她,自顾自端起茶杯来喝茶,喝完了,放下杯子就要走。
永乐愣了一下,她本以为,只要她苦苦哀求,雯夏没有办法的时候,就会答应她的,可没想到雯夏居然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将她扔在这儿。永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该继续跪着,还是起来想别的办法。
雯夏走出屋子,抬头看了看已经挪到中天的太阳,道:“只剩下一天半的时间了,你就想这样把时间耗过去?”
永乐马上止住了哭。站起身来。走到雯夏身后,道:“我想求你,救救夫君。”她很平静,除了眼睛稍微有些红肿外,连说话的声音都平静地出奇。====让人根本想象不出,刚才那个哭得死去活来肝颤寸断地女子就是她。
女人是很会伪装地。
雯夏头疼,虽然她也是女人。但是她打心眼里很讨厌像永乐这种女人,装可怜博得别人的同情,看起来就像个弱女子一般。其实她狠毒起来,下手比男人都果断,她给自己鸡汤里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有像个弱女子一般?
“你以为我不愿意救他?可我也没有办法。”雯夏愁眉不展,她何尝不想尽快把嵇康救出来?可是眼下的情况,却好像是一点生路都没有了,让雯夏一点办法也想不到。
“只要你愿意。就一定可以救他出来的!”现在地永乐。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脏兮兮的,一点也没有她从前温婉佳人地模样,倒像是个邋遢的家庭妇女。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想必这些天她为了嵇康,已经是心力交瘁了。
“我是很愿意,可也要有办法才成。”雯夏看了看永乐,这个女人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只要能想到的。她都要来求一遍么?
“一定可以的!”永乐听出雯夏话中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睁大了双眼,满含期待。道:“你去求求大将军,一定可以的。”
雯夏还以为永乐能提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没想到就是这一招,去求司马炎?司马炎到底会不会认她还难说得很,就算是认了,她又能对司马炎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永乐见雯夏半天没说话,又道:“那你去求求钟将军,求他,你去一定可以!”
雯夏有些搞不明白永乐的思路,她和钟会连面都只见过几次,怎么可能和钟会有什么关系?永乐让她去求钟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去求他,让他放夫君出来,一定可以地。||||”永乐央求着雯夏,道:“你若求他,他定然是不会拒绝地。”
“可是我不认识他啊!”雯夏只觉得迷糊,怎么她去求钟会,钟会就一定会放人?“永乐,你要给我解释清楚了,为什么他一定会听我的话?”
“这是我听到钟会亲口说的,他说,只要你来求,别人去一概没用。”永乐言之凿凿。
可是雯夏更迷糊了,为什么偏偏是她去?
“为什么是我?”雯夏更是疑惑,“永乐,你该不会是想要报复我吧?开始让我去求大将军,然后又接着扔出来一个钟会?”
永乐又开始哭,一边哭,一边道:“是我自己做了错事,现在报应来了,我的孩子没了,夫君的心也没回到我身上,姐姐,求求你,只要夫君能出来,我愿意退出,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好不好?”
永乐哭得雯夏心烦,好吧,既然没有办法,暂且死马当活马医,去就去!
钟会将军,现在和钟繁一道,一文一武,算是司马炎手下两名得力干将,颇得司马炎信任。
雯夏总不能直接冲到将军府去,想来想去,她还是借用了山涛的名义,邀请钟会出府一聚。当然,雯夏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在请柬一角画上了司马家的标志。想来想去,雯夏为了保险,又在山涛名字后面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然后嘱咐家丁,一定要让钟会亲自拆信。
雯夏生怕请不到钟会,又觉得此刻若是她直接跑到将军府去也有些太过招摇,若是被人看到,告到司马炎哪里,就更糟糕了,也只好用这种偷偷摸摸地办法。
到了约定地时间,钟会居然应邀前来,而且还是改装单身赴约。
“将军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骗你?”雯夏起身请钟会坐下,为他斟酒。“能得郡主相约,钟会又有什么好怕地。”
雯夏发觉,钟会称呼她的时候既不是“皇妃”,也不是“皇后”,而是“郡主”,那个雯夏自己都快要忘记的称谓。
如果称呼她郡主,那么钟会认识她的时候,一定是雯夏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难道说,钟会同从前那位永嘉郡主有过什么交情么?
慢着!雯夏忽然想到,钟会,钟繁,他们是兄弟,永嘉喜欢的是钟繁,还差点和他一起私奔,结果失败,把命都赔了进去。
这些念头在雯夏脑中不过是一闪而过,她仍旧笑眯眯地为钟会斟酒,道:“将军就不害怕我在这里埋伏了人,把你抓起来,强迫你放人?”
钟会丝毫不疑雯夏为他斟的酒有毒,拿起来就喝,喝完了,手中捻着酒杯,看着雯夏笑道:“郡主这样聪明的人,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抓了我,大将军自然知晓,我又怎么能放了嵇康出来?”
雯夏被钟会脸上那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弄得有些慌乱,借着斟酒的机会掩饰着,定了定神,接着问道:“若是我求你放了他呢?”
“做什么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郡主不是很清楚么?”钟会看着雯夏斟酒的手,一只手指放在了雯夏手背上,缓缓画着圈儿,道:“郡主能亲手为我斟酒,这还是第二次,你还记得上次么?”
上次?雯夏心道,自己果然没猜错,这个钟会怕是以前和永嘉郡主有过非同一般的交情,只是若他同永嘉有过交情,为什么这几年来他从不接近自己?
钟会顺着他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上一次,郡主也是这般,给我斟了一杯酒,递给我。可惜这一杯酒后,郡主的视线就再也没落在我身上。我知道,那一杯酒,也不过是出于客气,不过我却永远都记住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雯夏脑子里闪过,雯夏不及思考脱口而出:“当年告密的人是你?”
当年永嘉郡主和钟繁相约私奔,却未能成功,永嘉也被人推下悬崖,这才有了雯夏的。这件事情,雯夏醒过来之后也曾想要弄明白,当初到底是谁出卖了永嘉,将她私奔的消息告之了司马炎,又是谁将永嘉推下悬崖。雯夏曾今很是怀疑水锦,也怀疑过桐叶,可是并无实证。后来一连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成了悬在雯夏心中的疑案。
钟会是钟繁的哥哥,钟繁有什么事情,钟会应该知晓,难道告密的人就是他?
钟会微笑着,道:“当时你是同时看到我们兄弟的,而我还比钟繁站的靠前些,为什么你偏偏就喜欢上了我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呢?对我却从来不屑一顾?”
雯夏深深吸了一口气,“钟繁是你的弟弟,你不应该照顾他么?”
“就是因为照顾的太多了啊,所以这件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像再让他。郡主,若是当日在悬崖边,你肯答应我的恳求,跟我一起走,也许到了今天,我们的孩子都会走路了,又何至于如此?”
雯夏缓缓问道:“原来当日将永嘉郡主退下悬崖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