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虽然可以让鲜花盛开,让树木发芽,但终究还是有些冷的。王弼站在角落里已经有一会儿了,一阵风吹过来,他咳嗽了起来。
这咳嗽声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才有人发现,原来角落里还站了一个人。
“弼哥哥,为什么站在哪儿,不冷么?”媚儿看到了王弼,便过去将他拉过来。
王弼似乎是被大人发现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还是回去了。”王弼这么说着,就要回到自己屋子里去。
“弼哥哥不是来看雯夏的么?”媚儿皱了皱眉头,一张总是快乐的脸也露出发愁的样子,“可是雯夏刚才好可怕。”
“我回去了。”王弼将手冲媚儿手中抽出来,低着头急匆匆便回到了自己屋内,“咣当”一下子关上门,就再也不肯出来了。
嵇康和吕安两人不过一个时辰,就将山上采葯的蔡文姬和董祀找了回来。见他们二人回来,山涛急忙将方才所见雯夏的样子转述于二人知晓,末了道:“文姬先生,雯夏姑娘不是只划破一点么?怎么会这样的?”
“她头上有伤。”蔡文姬摇摇头,道:“许是你们找到她的时候,那一下摔倒了头,虽然看起来只是一点点擦伤,但也可能会伤到内里,按照方才巨源所说,也许那一下是真的伤了里面。”
董祀将蔡文姬背上的葯篓子取下来,为她递过来擦手的湿布。
“既然巨源已经让她睡着了,便等到她醒来,情绪稳定了,再作诊断。”蔡文姬擦了擦手,看了看那葯娄。叹道:“现在百草方始萌芽,要再等一个月才会繁茂,这一趟出去。也没采到多少有用的葯材。”
“不知文姬先生要何种葯材?我也许有。”山涛这么说着。却不等蔡文姬说什么,便动身向外走去。
嵇康和吕安将蔡文姬夫妇寻回来后,也没有继续呆着,二人相携而出,想来也是坐车离开了。
此时留在院中之人,便只有靠在墙边烂醉如泥的阮籍,和一直缠着蔡文姬地媚儿。
“媚儿,别缠着我。去看看葯煎好了没有。”蔡文姬拍拍媚儿的肩膀,微笑道:“没事的,别害怕。”
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娘,向哥哥照看着葯呢,不用我。”
“哦。”蔡文姬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方才没有看到他。原来是他在照看炉火。”
睡醒来地时候,雯夏已经不像睡之前那样激动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向四周看了看,依然是白茫茫一片模糊,努力看时。也只辨地清物体地轮廓。
她是真的看不到东西了。
这就是苍天要她付出的代价么?为了换取自由而付出的代价?但是这代价也太大太沉重了。一只鹰没了锐利的视线,就算给它再大的蓝天,又有什么用?对于雯夏,不能看任何东西,再美的景色又与她何关?这就是她一意孤行的结果么?这就是她反抗命运所带来地苦果?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命运实在太不公平了。
检查依然是徒劳。脑子里的事情,放在现代用那么多精密仪器。有时候都说不清楚,更何况是?
葯依然在吃,山涛几乎将他所有的葯都弄了来,各种各样的葯,比雯夏吃的饭都多,却依然毫无起色。
脖子上的伤口在半个月后复原了,不过却留下一道疤痕,横贯在脖子上。
“这伤以后会慢慢消退的。”蔡文姬这样安慰着雯夏。
雯夏茫然地转过头,努力找寻着蔡文姬的身影,“没关系,雯夏都没想到能活下来呢。”
这么些日子过去,雯夏也知道那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媚儿急匆匆跑出林子去找人,却遍寻不到应该一直跟随雯夏地微生亦和苏曼,无奈之下媚儿只有大声喊救命,还真是侥幸之至,当时山涛嵇康一行人乘了船,一面饮酒高歌,一面顺流而下,正巧媚儿呼救之时,便是他们经过之时。
穿上众人之中,唯阮籍、嵇康、吕安三人会武功,便也是他们三人出手纵身下船。却不想阮籍喝多了,脚下不稳,不仅没从船上跳到岸边,反而是栽倒了水里,落得个浑身湿透。
嵇康和吕安依照媚儿指点赶到的时候,便是那杀手要杀雯夏的时候。嵇康掷出的酒杯打歪了那人的刀,那四人与嵇康吕安纠缠一番,见不易取胜,便退却了。
那日真是巧地不能再巧,若是嵇康吕安晚到一刻,雯夏便已经横尸于地,若是早到一刻,雯夏就不至于受此磨难。当日也是那四个杀手粗心,只当苏曼和微生亦不会坏事,便没有在意媚儿,若是当日他们拦下了媚儿,雯夏是非死不可的。
“为什么当时不直接答应了?为什么倔脾气发作,就是死也不肯回去呢?”雯夏事后回想,都没法理解自己当时的决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她早就知道啊!如果当日先假装同意,不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么?
可惜木已成舟,后悔也是没用的。
媚儿拿出了十二分地耐心,日日陪着雯夏,等到雯夏身子好些了,可以出屋地时候,媚儿更是时时刻刻都跟着雯夏,牵着她的手,生怕她摔倒。多亏了媚儿地陪伴,雯夏的心情才能渐渐转好,也许那伤势对于眼睛的伤害并不是永久性的,半个月过去,雯夏发现自己居然有时也能看清楚一些东西了。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改变,却终究能给雯夏带来一丝丝希望,让她不至于沉溺在绝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