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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生同一命

    雯夏不想再将司马家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一一道出,更不想说这些东西都是司马炎给她吃地,含含糊糊一带而过,急着问蔡文姬:“先生也能配出一样的葯么?”

    “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雯夏还一直在担心没有办法弄到同样的葯呢!这些葯也仅仅够她用到过完年后一两个月,如果到了那时还没法找到替代品,可就是一件麻烦事情了。

    “雯夏,我不想为难你,但是这葯是谁给你的,你能告诉我么?”蔡文姬的语气很真诚,她脸上也是一副很恳切的模样,这样的要求,让雯夏不能不答应。

    “是我父亲。”雯夏闭了闭眼睛,艰难地将实情道出:“这是我从小便开始吃的葯,如果很长时间不吃,我就会难受。”

    蔡文姬一直淡定的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表情,“这本是绝不外传的秘法,没想到居然流毒至此!”

    “先生,有什么问题么?”雯夏又紧张起来。

    蔡文姬摇头,叹道:“一朝入口,便是十年难断。雯夏,你知道我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么?”

    蔡文姬的医术从哪里学来,雯夏怎么会知道,她当然只有摇头,同时心中也疑惑为何在这个时候,蔡文姬要谈到这个问题。

    “小的时候父亲有很多藏书,我从小便喜欢。医书也读,看得多了,倒是有些心得,偶尔遇上家里地下人生了小病,我倒也能治好。”

    “嗯。”雯夏点头,蔡文姬的才名可不是从天而降的。她的才华也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积累中慢慢形成的。古人可不像现代人,有什么问题“百度一下”就都可以解决,古人地智慧全部都有用实实在在的竹简书册积累起来的,若想要掌握,也必须得穷年累月地阅读积累。

    “后来。我被匈奴人带去了匈奴。”蔡文姬讲到这里的时候,抬起头望着窗外北方的天空。她地脸上既无悲伤也无愤怒,只有一种淡出了岁月超越了凡尘的宁静。

    雯夏出言阻止,“文姬先生,不要再讲了。”国破家亡,作为战利品而被捆于马后掳掠到荒蛮之地。这样的回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轻松的。

    “就快要说到重点了。”蔡文姬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眼光,对雯夏莞尔一笑,道:“路途之中我结识了一位名医,他年岁已高,再加上路途遥远艰难,跟不上队伍。我一直仰慕他的名望,见他病了,便尽力照顾他。他说自己不想走了。不想客死他乡。他看我是学医地奇材,便将一生心血所著的医书送了给我。

    除了医书。他还口述给我一个秘方,那秘方颇具神效,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是那葯一旦服用的时间长了,便再也无法戒除,若断了葯。人活不过三月。必须一日日服下去,而葯量也会逐渐增加。到最后。服葯的人虽然藉由此葯逃过一死,却终究会因为这葯中的毒性而死。

    当日传我秘方的人曾叮嘱过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此葯。若非用不可,葯量不得超过两服。”

    蔡文姬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雯夏,叹道:“时日一长,无法可解。”

    一时间雯夏地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因为找到了能配置出葯丸的人而欢喜么?还是应该为自己早已经定下了结局地人生而悲哀?到底是谁,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要给永嘉用这样的葯来为她治病?仅仅是因为出于要挽救她生命的目的,还是有什么其他地意图?

    “也许给你用这种葯地人,和我当初所面对的两难之境一样。终究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只是你地身子底子比弼儿好,却也不是非要用这种方法不可,却不知为何要用这种逼不得已的办法,看来还是庸医误人。只是这葯方本是秘传,当日那老者传给我没多久,便仙去了,他言道此方代代都只是单传,从不曾有过第二个传人,却不知如何落入庸医手中,终究是害人了。”

    王弼?雯夏听蔡文姬话中含义,难道王弼竟是与自己一般么?“文姬先生是说,王弼他也用过此葯?”

    蔡文姬摇头,叹道:“不仅仅是用过,只叹我还是学艺不精,当初弼儿被送来的时候,方止五岁,却已经病入膏肓。无奈之下我只好用了这方子,一连十余日,虽然保住了弼儿的命,却也没逃过那葯方的害处。”

    原来天下同她一样遭遇的,还有那个屋中的少年啊!起码这个世上总有人同她一样,虽然那个人对她颇有成见,总是冷漠如冰,但是有个病友,总比一个人强。

    雯夏知道自己这个念头有些自私,但是想想屋内就有个同自己一样的家伙,感觉和方才就有些不同。

    “文姬先生,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问题从开始的时候雯夏便在问,环境不停地变化,条件也在变,但是关于她寿命的问题却依然悬而未决。

    蔡文姬摇摇头,道:“这个葯方我也没有琢磨透,更无法预料其中的变数。也许只是一年两年,也许会是十年八年,也会几十年之后才会显现。”

    “那就好了,也许我真的会活到几十年之后,比健康人活的时间还长呢!”雯夏站起身来,对蔡文姬拱手施礼,道:“有劳文姬先生费心,替雯夏配葯了。”反正蔡文姬也没说吃了这个该死的东西,就一定会在一两年之内死掉,人生嘛,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蔡文姬本以为雯夏听了这个消息,就算不会万念俱灰,也总会有些沮丧失落,没想到她知道事实后依然可以当作无事一般,这一点,倒是与那屋中的少年很是想像。蔡文姬回想起当年,自己向刚满十三岁的王弼道出实情后,他也是一笑置之。在如此年轻的时候,便可以对生死淡然处之,当真是难得。

    蔡文姬却不知,雯夏是有生到死,又起死回生过一次的人,对于生死的看法自然和普通人不同。雯夏把这一生当作是额外的馈赠,她追求的并非只是生命的长度,她更看重的是生命的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