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雯夏自然不会再和第三者谈起,一切便也同从前一样。
只是雯夏没想到,不过顺口一说,张宛居然便在第二日来拜访她。以张宛皇后的身份,她是不该如此随便来到后妃的宫中的,多多少少总要提前通报一声才算。但是张宛却不管,一心只挂念着昨日雯夏没有和她讲完的小故事。
雯夏昨天心里那么乱,手一直摸着那个装葯的小盒子同自己做心里斗争,哪里还记得讲了什么故事给张宛听?但是看着张宛一双期待的眼睛,雯夏有些愧疚,只好道:“昨天讲到哪里了?皇后给我起个头,我接着来讲。”
“是说那个徒弟过儿把他很漂亮的师父气走啦!”
“哦,对对。”雯夏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随口应付,居然就把神雕侠侣的故事给搬了出来。因为这个故事雯夏读得最熟悉,也最喜欢,当时脑子里被毒葯的事情塞得满满地,唯一能想起来的便是这个故事。可是那故事这么长,要讲完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恩,很漂亮的师父走了以后,过儿就到处去找她的师父。”雯夏一面想着,一面讲。
“他的师父为什么生气,昨天还没有说呢!”抛开了皇后的身份和那一身压着人抬不起头的装饰,张宛还真是个纯真的小女孩儿,有着任何一个少女地幻想和青涩。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就要当娘。雯夏实在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样子。她能保护好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么?
在这个寻不到温暖的后宫里,张宛的纯真又能保持到何时?
雯夏心中微微叹息着,口上却没停:“因为很漂亮的师父喜欢他啊,但是过儿很笨,没有发觉。”
“那以后呢?最后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张宛就和任何这个年龄段心急地少女一般,故事还没开始。就想要知道最后的结局。其实故事和人生一样,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结局?不过是看故事的人心中期盼着结局,心中便把那当成了结束。白雪公主可能会老,王子可能会变心,不管是故事里还是故事外。永远不会有美满无缺的结束。
“会,但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了。”雯夏不知为何,说到这里地时候,自己却莫名地感伤起来,杨过等小龙女能等十六年而始终如一,那么自己呢?雯夏不指望十六年那么远。但是也希望在这茫茫红尘之中,能有一个人等着自己,为自己点亮一盏回家的灯。
这个愿望一直埋藏在她的心里,雯夏自己都不敢奢望,但是在和郭太后谈话之后,这个隐秘的念头又从雯夏内心深处浮了出来。“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雯夏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便开始对张宛讲那个爱情的传奇。
和郭太后地条件是谈妥了,雯夏却没想到郭太后动手居然如此之快。连一声招呼都没打,等到有一天雯夏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宫外了。
犹自有些迷糊的雯夏尚且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自己昨夜很是困乏,很早便休息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在摇晃的马车之中。
未曾有过道别。甚至连任何安排都没有做过。雯夏就这么在黎明未临黑暗最盛的时候,坐着一辆普通的马车离开了皇宫。
她对张宛讲的那个故事。方才讲到一半而已啊!剩下地一半故事,恐怕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说给张宛听了,也不知她会不会总是挂念着。
醒来之后,雯夏撩起车帘,看到那驾车车夫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熟之极。
“你是谁?”雯夏问道。
那车夫侧过脸来,微微低下头,他地侧脸上有一道显眼的伤疤,横贯了半张脸颊,破坏了那张脸的冷峻容貌。
“微生亦?我不是叫你走了么?”因那道伤疤太明显了,虽然只是侧脸,雯夏也认出了他。乍然见到旧识,雯夏吃了一惊,当日她入宫之前,不就已经让微生亦离开么?此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微生亦尚未报答过郡主和先夫人的恩德,如何能离开。”微生亦的回答依然像从前一样简单扼要。
“那你一直没离开过洛阳?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谁找你来地?谁送我上这辆马车地?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雯夏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一连串不停地问了出来,问罢了,雯夏才发现自己的问题太多了,忙又补充一句:“你慢慢说,不着急。”
“是。”微生亦转过头看着前方专心致志地驾车,道:“郡主现在已经身在洛阳城外了,当日郡主入宫之后,微生亦想着还要报答恩情,便违背了郡主的命令,将玉佩送给钟繁大人后又折返回来。
宫禁森严,微生亦无法进去,只能在宫墙外等着。有一日有人来找到微生亦,说郡主想要离开,让我帮忙,又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置办马车干粮。
微生亦开始不信那人,但是那人拿来了郡主亲手所书的命令,微生亦便照着郡主所写去准备,在今夜等在宫外,果然接到了郡主。当时郡主遮着脸,小人虽然看不到郡主的容貌,还是从气味辨出了郡主,便依着郡主那日在字条上所书,以令牌调开城门,一路将郡主带了出来。”
“见鬼的字条!”雯夏暗自嘀咕一声,她虽然也是大学生,但是这的繁体字她是认都认不全的,更别提写。况且从前永嘉郡主写了一手好字,雯夏怎能在几月间学的像样?微生亦认出那字条上的笔迹是永嘉的,雯夏却完全可以肯定那字条绝对不是自己写的。至于永嘉,她已经死了那么久,魂魄消散也有一段日子,更不可能写什么字条,也不大可能未卜先知早早留下字条。
雯夏猜测,九成九那字条是郭太后找人冒充永嘉的笔迹所写。雯夏只是奇怪,她当日已经表态要离开,郭太后做这些事情为何要瞒着她?连送她出宫的时间都不告诉她,难道怕她临阵反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