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念带着冉冉在病房门口徘徊了好久,都不敢敲门进去。
“妈咪,这里面是不是住这一个坏银?”冷不丁,冉冉神神秘秘地扯着蓝念的衣角,很小声地问。
“呃,这个……冉冉,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因为妈咪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呀……妈咪不要怕,冉冉会打坏人的。”
呵呵,看着女儿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蓝念感到由衷的欣慰,轻轻地抱起女儿,用手点了点她的小额头说:“冉冉真勇敢,比妈咪厉害多了,对吧?”
“废话,只要是个人,现在都比你勇敢……念念,我真有点鄙视你了。冉冉,来,乖女儿,你要的棉花糖来咯——”这时候,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刚好映入视线,听到这母女俩的对话,不由得摇头叹息,褒贬分明地给出了结论。
冉冉一听,马上就兴奋地冲蓝念身后使劲地挥手:“徐爸爸,抱抱——”
“得,你这个小叛徒……”蓝念看着对徐梓剑明显谄媚的女儿,真是有点怀疑她不是自己的骨血,怎么啥时候都是胳膊肘往外拐呢?
“妈咪,我不是小叛徒,我是小天使,徐爸爸说的!”冉冉攀着徐梓剑的脖子亲吻了几下,然后还不忘回头骄傲地纠正妈妈的观点。
“哈哈,对,冉冉就是落入凡间的精灵天使,来,再和徐爸爸啵一个。”徐梓剑眉开眼笑地举高了冉冉。
“……真服了你们了!”蓝念无语地摇了摇头,想都没想顺手就推开了旁边vip病房的门,差点没撞上就要拉门出来的商可瑜。
“念念姐?你可来了,快,妈妈醒了——”可瑜一看到蓝念,马上就睁大了眼睛,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地说。
“哦,是,是吗?”蓝念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愕然地回头看了看徐梓剑。
“加油,冉冉,快给妈咪加油!”徐梓剑一边冲蓝念挤眼睛一边拉起冉冉的手做了个胜利的v字。
无奈地努了努嘴,蓝念很是勉强地冲可瑜挤出了一个难堪的微笑:“可瑜,我——”
“快进来吧,大家都在呢!”此刻的商可瑜,早就摆脱了三年前的稚气和傲慢,浑身彰显出一种名媛的优雅和自信,看到旧怨家徐梓剑后,也不再激动得忘乎所以,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蓝念就往里面走。
来不及表扬可瑜的懂事,蓝念就战战兢兢地被她带到了病床的一旁。
“妈妈,你看,谁来看你了?”可瑜清脆的声音,瞬间就将病房内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哎哟……众目睽睽之下,蓝念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惶恐无助地抬头,却看到了一双茫然困惑的美眸。
商夫人虽然浑身都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但总算醒过来了,听到可瑜的声音后,缓缓地将手从可歆的手里抽了回去,看了看蓝念,美丽的眼睛里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她有些尴尬地问可瑜:“可瑜,这,这是——”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
啪的一下,蓝念小心维护的小希望,在这一刻迅速碎裂一地。
呵呵,看来自己永远都比不上她的女儿可歆了,她在前一秒还和可歆亲切地目光交流,下一秒却装出如此一副陌生的姿态,难道自己就这么让她讨厌吗?!蓝念的心顿时被苦涩充满,再也找不到逃离的出口了。
“妈,你说什么啊?你不认识念念姐?”听到商夫人的话,可瑜第一个惊讶出声。
“念念?她是——”商夫人依然一副茫然的样子。
“哦,对不起,我想我好像走错房间了吧。”努力控制住悲呛的心情,蓝念的自尊再也容不得她停留片刻了,自嘲地说完,转身就要走。
“念念,你等等我。”一直没有开口的可歆紧随着蓝念走了出来,在病房门口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说,“念念,你别生气,你没发现妈妈的眼神有些问题吗?”
眼神有问题?她的眼神什么时候没有过问题啊?!蓝念心里忿忿不平地想着,脸上却迅速恢复了淡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看着眼前更加女人味的可歆,她的心里也不再有丝毫的落差:“可歆,如果你想替她说话的话,我想,还是算了吧,自始自终,我都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所以,我也从来不设望什么。”
“念念,别这么说,妈妈她,”可歆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附在蓝念耳畔小心地说,“她好像得了间歇性失忆症。”
“??”蓝念的眉毛顿时凝成了一团,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可歆。
可歆郑重地点点头:“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解释说,有些病人如果不知道如何面对过去的某一段经历,大脑里就会产生一种意识,强行地逼迫自己忘记它。妈妈也许就属于这样的例子。所以,念念,你千万不要多想啊!”
“……”蓝念傻了一般地站在那里,面对这个消息,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怪不得自己一直都没有勇气进来,原来冥冥之中就有这么一种不好的预感啊……蓝念的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弧度,不得不再一次感叹缘分的渺小。自己和母亲,注定成不了心心相印的亲人吧,要不然她为什么失忆了也要选择忘记自己呢?!
蓝念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病房,没有理会在一旁等候的徐梓剑和女儿,而是径直走向了洗手间,没办法,不去那里发泄一下,她真的没办法让自己镇定下来。
将水龙头拧到最大,蓝念一遍又一遍地用手聚拢了水往脸上敷,却依然挡不住哗哗直下的眼泪……哽咽了半天后,终于觉得胸口舒畅了一些,蓝念这才认认真真地洗了把脸,然后对着镜子给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自我鼓励道:“加油,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至少你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蓝念刚一走出洗时间,人却愣住了。
“你,你怎么——”愕然地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蓝念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三年了,这张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的面容,依然还是这么清晰,清晰得让蓝念每次都没办法下定决心接受徐梓剑。
“念念,你打算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没有客气的寒暄,似乎专门堵她的辛闻,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绝望而哀伤,痛楚而无奈的眼神更是让人揪心。
“……”默默地对视了片刻,蓝念冷漠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我刚才见到赵律师了……念念,你告诉,欺骗一颗深爱你的心,究竟需要多少勇气?!”辛闻懊恼地冷笑着,几近低吼的指责理直气壮得让蓝念都有些动摇自己的决心了。该死的女人,明明没有流产,为何要残忍地欺骗我?!
不,好不容易获得了平静,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软弱了,蓝念暗暗告诫自己,既然母亲已经脱离了危险,拿自己的这趟归国之旅也算有了结果……蓝念想到这里,不自然地勾了勾嘴角:“这位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什么?!
辛闻直接石化了!!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没有爆发心中早就聚集的怒火,恨恨地看着蓝念,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念念,难道我们之间非要成为路人,你才心安吗?!”
“我们本来就是路人,难道不是吗?”蓝念继续装傻,也许应该失忆的是自己才对!
“你……该死!”辛闻被逼急了,再也顾不上什么,猛地抱住蓝念,对准那张倔强而固执的红唇就吻了下去,就在他火热的唇刚一触碰到蓝念冰凉的嘴时,辛闻却突然痛苦地低吼了一声。
“呃……”小腿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放下蓝念,诧异地低头一看,顿时气得鼻子都冒烟了。
“坏银,你是坏银,不准你欺负我妈咪!!”肉嘟嘟的冉冉,正一手卡腰,一手愤怒地指着辛闻‘教训’道。她的身后,缓缓地走来一位悠闲而惬意的帅哥,双手自若地伸进休闲裤口袋,嘴里还轻快地哼着小调。
“徐爸爸,冉冉拽到坏银了,冉冉厉害吧!”小女孩听到脚步声,赶紧转身拥了过去,邀功地扬起了小脸。
“嗯,咱们的小女侠真厉害!”徐梓剑一边冲冉冉竖大拇指,一边冲着辛闻挑衅地冷笑,“哥儿们,你也太急切了吧?三年不见,本性原来都改成食色了啊?!”
“徐——梓——剑——”辛闻的齿缝间勉强挤出了这么几个字,看到这个昔日的狐朋狗友,他的心里涌起的,全是仇人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来个现场灭口!
该死的家伙,竟然敢联合念念一起欺骗自己,还动用金钱和色相弄了一张假的人流单据!如果刚才他没有偶遇赵律师,他恐怕到现在还要当冤大头的呢!
“哎,哎,辛闻,我可警告你啊,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我的功劳可是大大的啊!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怎么也不至于过河拆桥吧?”眼看着辛闻杀人一样的眼神越来越近,徐梓剑一边心虚地后退,一边给自己打气地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