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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许国

    杀!

    白凛的面前一片血海。

    他眼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慢慢变得不再密集。

    他几乎可以说强行冲出了一条血路。

    白凛身边的战士越来越少,就连独孤瑾身边的亲卫也剩不下几个人。

    白凛的盾已经烂了,就连他身上的盔甲都被镇北军士兵砍出了无数道伤痕。

    “快,杀出去!”白凛强打精神,在次举起盾和身边几个幸存下来的士兵发起冲击。

    哪怕是再强大的意志也有消亡的时候,可白凛却咬着牙带着满身的伤向着最后一道人墙冲了过去。

    镇北军也甚至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会有力气再次举起武器。

    这个人,这个满身是血的战士居然会用自己的意志驱动已经溃烂的。

    这一刻,她明白了,什么才是忠,什么才是感情,当埋伏出现的时候,独孤瑾就已经很清楚了白凛可能是那个背叛者,但在阵前的白凛冲回来保护自己的时候,她忽然知道这个战士最终用自己的忠打败了心中的恨。

    “啊,”白凛反手持刀转身躲过面前对手的一击,将刀砍入了他的脖颈里。

    鲜血四溅,溅在他脸上。

    然而这早已司空见惯,白凛抹了抹脸,又指挥着士兵向外冲去。

    就在他交战正酣,他突然见到面前冲来一骑。

    “是骑兵,是……马!”白凛笑了,他终于看见了最想看见的东西,“拦住那骑兵!快!”

    所有的战士都被他吸引过来他们站在一起,组成了墙,一堵想要拦住重骑兵的墙。

    他们做这些无怨无悔,或许只是一时对君主的誓言,便可一直信守至此。

    白凛举起剑,他看着那骑兵冲过来的轨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把利剑投了出去。

    那骑手被这锋利的剑刺穿倒在了地上,失去骑手的战马向前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陛下,快上马!上马!”

    白凛冲过去拖住了战马。

    独孤瑾走上前一步踏上,白凛迅速拍了拍马尾“陛下,不要回头,快走!”

    他重新举起剑,转身面对着那血海,站着的士兵已经不多了,此刻他唯独只要挡住这条道路。

    那把利剑从白凛的耳畔飞过,他心中一惊,似乎知道大事不妙。

    那支箭不偏不倚射在了独孤瑾的脊背上,她无力地从马上倒了下来。

    那些士兵如狼似虎般冲了过来,北境仅存的那些军士很快便阻挡不住他们了。

    “陛下陛下你怎么样?”白凛跑过去将独孤瑾背后的箭尾折断。

    “白凛……我……我的好运用光了,”独孤瑾笑了,她嘴角流着鲜血,使得她说话含糊不清。

    “陛下走我带您走……”

    “不用了,我活不了了,”独孤瑾皱着眉,疼痛感让她很难说话,“告诉林霄寒,我没恨他!我……我……”

    “陛下!”

    “本王不能嫁给你了,本王此身许国……”

    独孤瑾再没能闭上眼睛,她那双眼睛失了神,和一般的死者无异。

    多年以前当白凛第一次见到独孤瑾时,那双眼睛如此纯粹,如同一颗黑色的珍珠,那么惹人爱怜那么非同寻常,当她回首之时,便是惊鸿一瞥。

    可现在,那双眼失了神,而这世间或许再没有那美好的眼睛。

    “不不会的,不会的!”白凛站起身,他看着不远处那一个个倒下的战友,那硝烟之中传来的沉重脚步声,敌军要接近了。

    “不,不能倒在这,”白凛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

    “啊,嗯!”他似乎来了精神,立马抱起独孤瑾的尸体将她拖到了马上随后跨上马鞍。

    “我要带你回去!”

    他猛地一蹬马尾战马嘶鸣之下向着北方而去。

    他身后,三四个骑兵追了上来,他们行进在白凛四周,找机会发起进攻。

    白凛皱着眉,他仔细思考着如何对付他们。

    看样子有一个年轻的兵有些耐不住性子,靠近了他。

    白凛故意表现出控制不了马的样子左右偏移。

    果然那个兵拔出剑砍了过来然而在这同时间,白凛撇刀挡开了他的剑,回手砍在他身上,硬生生将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然而就在此刻,身后的两个骑兵都已经靠近他了,哪怕是他又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以一敌二。

    铛!

    就在白凛束手无策之时,他身后响起了尖利的锣鸣声。

    鸣金收兵的声音很响,当获取胜利后主帅一般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那声音又一次响起。

    镇北军一向纪律严明,他们不得不放弃抓捕白凛,转身返回。

    硝烟中,唯有一人站在尸堆旁。

    “将军,为何要放了他们?”

    “北境军几乎全军覆没,已经威胁不到我们,让他走吧,他们本来都是无辜的。”张阙扔下了手中的锣,却依旧看着那模糊的北方,他似乎也惋惜着,这场本没有必要发起的战争。

    白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伤很重,那疼痛感一直折磨着他,然而每当他坚持不住的时候他都会死死掐着自己的伤口让自己可以看清楚前路的方向。

    “出去了,出去了!”白凛看着前面的路,很熟悉,那是他遭遇吐贺鞑炎暗卫时走过的路,他知道走过了这里就真正抵达了寒秧城。

    也就是彻底躲过了敌军的搜捕。

    然而他一直在往北,他不允许自己累,不允许自己倒下。

    伤口颠簸难以愈合,慢慢地他失血过多,已经意识不太清醒。

    战马也跑了许久,这一整天,他们跑了二百余里。

    夕阳中他看见了临江城的界碑。

    他笑了这是北境的地界,他还是走到了。

    “终于……我终于……”他眼前一黑,双手送开了缰绳,倒在了那无名的草地上,枯黄的杂草包裹着他的身体,自此他将长眠。

    战马驮着独孤瑾的尸体继续向北,似乎是条件反射似乎是通了灵,它没有停下脚步。

    直到进了那界碑,它才停了下来,对着那昏沉的天空嘶鸣着。

    慢慢地,经过的人也疑惑地走了过来。

    独孤瑾死去了,可她就像睡着一般,落在那界碑旁。

    走过的人看出了她的身份,在夕阳下将她带去了临江城的府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