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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定北

    每年的新年都是三晋大地最热闹的日子。

    每家每户挂上红灯笼,贴上红对联,一片欣欣向荣,在白雪中展现出极致的繁华。

    如今不仅仅是蜀国,就连云霁也彻底沦为了南境的附庸,这天下半数也算尽归魏桀之手。

    “君上,消息来了。”

    叶澜将那封带着将士鲜血的信交到了李逝手上。

    李逝缓缓打开了那张信纸。

    此刻的云霁彻底被消灭。

    他知道天下已然没有再假意和平的可能了。

    不过一年,一年这天下便掀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原本看似强大的晋国轰然倒塌,而虚无的废墟之后便是魏桀支撑起的黑色王国。

    独孤瑾合上信封。

    此刻的她却有着和李逝完全不同的心情。

    她的眼角溢出了一丝泪珠。

    侍从们也感伤悲怀,毕竟独孤裕是个好主子,这么多年一直非常照顾他们。

    独孤瑾看着那大殿上的爵座,她年纪很小的时候便很好奇,作为独孤岐的女儿,她只能站在大殿外远远看着。

    然而今天,她却站在这爵座前,所有的侍从都等待着静静等待着,如今独孤家唯一的后人,便是她。

    那爵座,黑色,坚硬,泛着寒光,存续近二百年的爵座,第一次迎来了它的女主人。

    “实际上,独孤裕知道这次去,一定会死。”

    林霄寒穿着厚重的铠甲,站在门外,那白色的流苏挥动着,与白雪交融。

    “你来啦,”独孤瑾笑着转过头,“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他才刚刚离开,我怎么能就这么快离开呢,”林霄寒走进来,他看着独孤瑾,有些心疼,刚刚苏醒便遭到如此大的变故。

    “你别走了吧,”独孤瑾一把抱住林霄寒,她眼中噙着的泪水缓缓流了下来,“我只剩下你一个了。”

    “我林霄寒过去孑然一身,谁也没有,我不是个孝子,三过家门未能见见我那老父亲,可如今有了牵绊,我犹豫了,”林霄寒鼻头一酸,“可虽说犹豫了,但也不能忘记我的使命,明日,我便要北上,探隐魔之穴。”

    “为什么!”独孤瑾万分不解地看着他,泪水不止,“既然有了牵挂,还要像过去那般慨然赴死?”

    “不,不是的,独孤裕把这个交给了我,”林霄寒拔出落雪剑,“这是独孤家传的宝剑,历代统治者所执信物,他希望我将这个交给你。”

    林霄寒将那剑递给独孤瑾。

    她看着这把雕刻精致而锋利的长剑,银色的剑柄如此耀眼,就如同雪夜里闪烁的宝石。

    “你,非走不可吗?”

    “对,我不得不走……我……”

    “那我就帮你断念可好?”独孤瑾将落雪横执于脖颈前。

    “瑾儿,不可!别……”

    “我已无牵挂,天下之大却没有任何记忆,留着有什么意义,反正你也得死,那我不如早点在那迎接你。”

    “你才……不,不要……”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还走不走!告诉我……告诉……我……”

    独孤瑾凄冷的哭腔不断地打击着林霄寒内心的底线。

    可那满地的尸骸,那逝去的将士,那文献中所记载的可怕历史,不断拉扯着林霄寒沦陷的灵魂。

    “我,必须去!”

    林霄寒低着头,“对不起,若我没活下来,你不必挂念。”

    他转过身,准备离去。

    “林霄寒!”独孤瑾叫住了他,她眼里那恳切与哀伤已经愈渐削减,反倒是愤恨与失落占据了双瞳。

    林霄寒顿住了。

    “你会后悔的!”

    独孤瑾挥出了剑,林霄寒猛地一回头,那剑锋紧紧贴着她的脖颈。

    他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冲了上去,那鲜血溅了出来,独孤瑾无力地后仰。

    林霄寒一把拽开了剑刃将那剑打落在地,立马保住独孤瑾。

    “瑾儿!瑾儿!你没事吧,没事吧!你别……”

    “林霄寒,你这负心人……”

    她还没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快,快来人!瑾公主受了重伤!快!”

    伴随着林霄寒的声音,那匆匆来到的侍从立马去叫医官。

    烛火昏黄,林霄寒一夜未能合眼,他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昏迷着的独孤瑾。

    白凛站在一旁,等候林霄寒的指示。

    “她还有危险吗?”

    “回禀将军,由于将军动作迅速,瑾公主没有伤到动脉,医官包扎及时,用药合理,已经没有危险,快的话,明日早上便可苏醒。”

    林霄寒放心地点了点头,“帮瑾儿办些事吧。”

    “瑾公主乃是我北境公爵,小人必当承先君之遗诏,誓死追随瑾公主。”

    “好,立刻召集朝中大臣,今天夜里议事!”

    “诺!”

    白凛很快就将浩都内所有的权臣贵胄热÷书集到了宫中,爵座空置在那,林霄寒坐在爵座右手边最上的位置。

    “回禀将军,所有大臣已经到了,”白凛言毕立马退到一旁。

    林霄寒点了点头,手持落雪站起身。

    “诸位,你们都是北境重臣,是独孤家的权卿,对于北境的事务可能比本将军更有发言权。”

    “呵呵,那是当然了,只是不知您是晋军统帅,怎么来管我北境的事?”国相陈宣辉冷笑了两声。

    “就凭这个!”林霄寒举起落雪剑,“先君将此剑托付于我,就是希望我暂时稳定局势,无论你们多么德高望重,都请先听本将军说完,再做讨论。”

    “听你说完?凭什么啊!你是谁啊!”

    “陈大人,落雪剑在此,请先安静!”白凛连忙说道。

    一听这话,那陈相才愤愤不平地暂时住嘴。

    “先君无后,只有一个妹妹,独孤瑾,按他的意思,这君位当由其独孤瑾继承,虽我汉族从未有女子承国的先例,但如今情况特殊,为了保证独孤家血统,必须由独孤瑾承继公爵之位。”

    “笑话!先君居然可以说出如此可笑的话!”陈相立马走出臣列,“要么就是你这厮蛊惑先君!女子继位?荒唐!本官要求由着朝中最德高望重者摄政,然后待瑾公主诞下独孤家后代,再行继承大位。”

    “陈相,此言很是玄妙啊,”林霄寒皱着眉,严肃地环视一圈,“你说要这殿上最德高望重者摄政,一直到小宗子长大,那您是在说您自己吗,然后您摄政一直到小宗子亲政,这整整十六年,你都是北境之主是吗?”

    “呵呵,臣可没有这么说,”陈相笑了笑,“不过这些都被诸位大人看在眼里,鄙人有没有本事,大家都知道。”

    “大家知道?”林霄寒笑了笑,“不,大家不知道,但是这把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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